站在一間小院裡，威廉微微皺起眉頭。
房間內傳來女人尖銳的叫聲，以及接生婆在喊加油的聲音。
有新生命要誕生了！
門口還站着兩個中年男人，他們都戴着念珠，身穿又厚又重的黑色長袍。
兩人在焦急地等待，彷彿屋內是他們的妻子，要生的是他們的孩子。
還是同一個老婆嗎？
這讓威廉一時詫異。
難道自己死亡後，穿越到《風雲》片場？
此刻，是步驚雲與劍晨在等楚楚生娃，然後同時喊“我要當爹了”的名場面？
不過這倆男人，雖然頂着泡麪頭，從那紅髮來看，還是典型的凱爾特人。
威廉有些搞不清狀況。
他記得自己困住死神，但被捅了一矛，應該已經死了。
現在是什麼情況？！
不會是死亡後再次穿越，即將成爲屋內孕婦的孩子吧？！
他如同遊魂一般，繞了一圈。
威廉很快發現了問題：
這兩個人似乎都看不見他，這種感覺，更像是冥想盆的記憶。
還有屋內的孕婦居然是個修女，她在教堂內待產……
這就好像尼姑庵的女尼姑，要生孩子了，隔壁寺廟的主持，在焦急地等待。
這讓威廉越發摸不清頭腦。
這時，一聲嬰兒的啼哭終於從房間內響起。
一位年長的修女，推門而出，衝着一個男人，興奮道：
“巴爾德斯皮諾主教，生了，生了，是個男孩！”
主教滿意地點點頭，先是禱告一番，感謝主的恩賜，又問道：
“卡爾梅麗斯給孩子起名字了嗎？”
“沒有，她懇求主教大人賜一個名字呢。”修女說。
主教沉吟片刻，說道：“就叫……梅林吧。”
威廉猛地一怔。
主教跟着修女進入了房子，另一個男人卻沒有進去，反而捻鬚笑道：
“梅林這個名字如何？”
“你能看得見我？”威廉驚奇地望着他，片刻後，試探道：“你是梅林？”
“是的，我是，終於和你見面了，威廉·史塔克。”
梅林吸了一口氣，腦袋上夾雜的銀霜白髮，瞬間轉爲赤紅。
皺紋也在一瞬間消失，皮膚變得光滑。
原本一個魁梧的中年男人，此時看上去就像二十多歲的青年。
梅林是易容馬格斯，可以隨意改變自己容貌。
“這是哪兒？”威廉好奇道。“我爲什麼會在這裡。”
“你現在位於迷離幻境，介於生與死之間。”
梅林示意威廉，朝着院外走去。
四周出現明亮的薄霧，但不是景物，籠罩在霧裡，而是這些雲霧般的蒸氣，還沒有形成周圍的景物。
“這裡的一切取決於你，威廉。它會根據你的記憶，變化出你熟悉的場景。”梅林解釋道。
“不過，我留在你身上的力量，構建了一個臨時的記憶。”他眨了眨眼，俏皮道：
“這是我出生時的場景，而此地是聖保羅大教堂，公元610年的聖保羅大教堂。”
威廉望着那些建築風格，確實和的聖保羅大教堂很不一樣。
“這座教堂會被毀掉三次，都重建了。”梅林惋惜地說道：
“但一千四百年後，也就是2021年，會因一場來自北美洲的瘟疫而停止運營。”
威廉震驚了。
他知道梅林可以預言，但這預言能力，也太強了吧！
梅林似乎知道威廉在想什麼，扭頭望着他，笑道：
“是不是很驚訝，我一個修女的兒子，她都不是巫師，我爲什麼卻有如此強大的預言能力？”
梅林可以說是有史以來，最有天賦、也是最強大的巫師。
從英國魔法界，至今的口頭禪還是“梅林的鬍子”……可見一斑。
他還可以預見未來，七歲的時候，就做出著名的紅龍戰勝白龍的預言。
他更是天生的易容阿尼瑪格斯、蛇佬腔，能與很多生物無障礙交流。
巫師們都很好奇，梅林如此強大的天賦，是如何覺醒的？
他的母親，畢竟只是一個普通的修女，連巫師都不是。
梅林也沒有賣關子，言簡意賅道：“這些力量遺傳於我的父親。”
“可是傳聞，”威廉猶豫了一下道，“我是聽卡多根爵士的肖像說的，您沒有父親……”
雖然聽起來像罵人，但這是第一手可靠消息。
卡多根是梅林摯友，小時候好的穿一條內褲長大的那種。
“這麼說也沒錯。”梅林笑了笑，仰頭望着天空道：
“我的父親從來沒有出現過，他潛入我母親的夢中，讓還是處子的她懷孕，生下了我。”
“……”
這種出生方式，倒是和耶穌母親聖母瑪利亞相似。
怪不得作爲一個修女，梅林母親沒有受到懲罰，反而被主教視作神蹟。
不過，潛入別人夢中雲雨，真是奇葩的xp方式啊。
威廉猛地想起摩根，她老爹被綠，也是以一種極其奇葩的方式。
梅林母親這事兒，不會也是死神這個禽獸幹得吧？
梅林平靜道出一個石破天驚的真相：
“那個男人確實是死神，我是他的兒子，薇薇安的弟弟，摩根與伊萊恩的哥哥。”
“死神的血脈，讓我覺醒了得天獨厚的魔法天賦。”
聽到這個秘聞，饒是威廉也目瞪口呆，被震撼得無以復加。
除湖中仙女三姐妹外，沒想到死神還有個兒子，且是……梅林！
但是，梅林曾與死神有過一場決戰啊？
他不但將摩根關在巨石陣一千五百年，還將冥河打穿。
甚至留下力量，一看就是想幹掉死神的樣子。
這要是父與子，那也太……父慈子孝了吧？
梅林的嗓音平穩，並未刻意遮掩秘聞而小聲道：
“威廉，死神不死不滅，他不在乎後代，所謂子女，都是他脫困的棋子。”
“脫困？”威廉感覺要觸及到死神的秘密了。
“人類是可以成爲死神的，一旦成爲神，就會不死不滅，擁有超脫巫師的強大力量。”
梅林負手而立，淡笑看着威廉說道：“你是不是覺得成爲死神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難道需要付出慘痛的代價？”威廉眉毛揚起。
“想要得到什麼，就必須付出什麼，這很合理。”梅林點點頭道：
“死神需要付出的是責任。
他鎮守冥界，防止冥河盡頭之外的強大魔法生物，侵擾這個世界。
你也見到了，北海巨妖，白龍與紅龍……其實都是另外一個世界來。
這種超級魔法生物，以巫師的力量根本沒法對抗的，但死神可以壓制，然後輕易收服。”
梅林頓了頓，繼續道：
“作爲冥界的主人，死神還必須在冥河擺渡，將死去的亡靈，送至歸息之地。
他需要維持着生與死的秩序。”
“這些都還好吧？”威廉狐疑道。“並非多麼棘手的事情。”
以永生和強大的力量作爲交換，成爲人類的守護神……很值得，甚至可以說這波很賺。
“唯一的問題在於，”梅林瞥了眼他，“死神和冥界成爲了一體，他無法踏足這個世界。
只能待在冥界……永遠！”
威廉一驚再驚。
冥界除了亡靈與一些魔法生物外，可是什麼都沒有。
只是一座荒涼之地！
待一段時間還能忍受，若是永生永世都困在那兒，比死亡還難受。
這哪裡是成神，簡直是坐牢……只是換了稍大點的區域。
但他立即又質疑道：
“那死神是怎麼降臨這個世界的？”
如果說生出梅林，是死神靠着夢遺大法。
那麼變成康沃爾公爵的模樣，讓公爵老婆生出摩根，可不是託夢。
“那並非死神的本體。”梅林輕聲呢喃道：
“成神前，死神製作過魂器。他是第一個製作魂器的巫師！”
威廉愕然道：“死神是卑鄙的海爾波！”
卑鄙的海爾波是古希臘的黑巫師，是他發明魂器，並且培育出第一條蛇怪。
後世很多著名的黑魔法，都是他創造的。
可以說，伏地魔這個黑魔王，只是拾人牙慧。
梅林微微頷首道：
“死神的真名，確實是海爾波，不過他發明魂器目的，並非是爲了長生，而是可以無限復活。
他靠着魂器一次次重生，與上一任死神——阿努比斯戰鬥，最後找到了殺死阿努比斯的辦法。”
威廉沉默不語，消化着這個秘聞。
梅林也沒有催促，反而帶着威廉，沿着長長的礫石路參觀教堂。
教堂各處都雕刻了各種各樣的象徵物，其中有基督教的十字、猶太人的星狀物、聖殿騎士的十字架……
梅林一邊遊覽，一邊感嘆道：
“那場戰鬥造成古希臘的滅亡。幾十年後，海爾波成爲死神，爲了報復阿努比斯，也覆滅了古埃及文明。”
“當然，他最重要的目的，是將傳承自死神的埃及無形學院給毀掉。”
梅林站在一個巨大的六角星形圖案上，平靜道：
“這樣就不會再有巫師，可以學到史前奧義，有足夠的力量，威脅到死神。
他既可以永生，也不會有巫師可以殺死他，再成爲死神！”
梅林忍不住笑起來，聲音帶着譏諷：
“只是死神很快發現，他雖然成爲了神，得到了永生，誰都不是他的對手，連亡靈都要臣服於他。
可是，
他，
竟然無法離開冥界半步！”
“他是神，
更是
囚徒！”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