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葉冉冉不說話,伍娘還以爲她是默認看中了齊振這小子,頓時就感覺心裡一慌,想起了羽公子走之前說的那番話來。
心裡一急,梅伍娘拉着葉冉冉的手,很是苦口婆心的說道:“冉冉啊,伍娘帶你不薄,你可不能見異思遷,見一個愛一個啊。你要好好的守着節,你那臂上的守宮砂也要給我每天查驗,可不能就隨便的和男人苟且了。“
“我呸。”葉冉冉使勁兒的啐了一口,說道:“伍娘你這是怎麼了?偏偏說我不好對吧?還是擺明了我就是要紅杏出牆的底子,就不能做個良民了?再說,我還沒嫁人呢,我給誰守節去?”
“你還呸我。這可不是你小丫頭應該有的禮節啊。看我梅伍娘該好好的管教你們一番了,不然個個都想要騎到我的頭上呢。”梅伍娘作勢裝兇,追着葉冉冉又掐又打,和葉冉冉嬉鬧成了一團。
原本以爲說笑之後就過去的事情,葉冉冉也沒把齊振真的放在心上。但沒想到第二天一早,葉冉冉又見着了齊振。
那是葉冉冉清早起來,還沒洗臉就站在院子裡呼吸幾口新鮮空氣。一入秋之後氣溫驟降,早上的空氣清涼涼的,吸到肺裡特別的舒服。
葉冉冉正一邊伸着懶腰,一邊大口的喘氣,口中的冒出一片霧濛濛的白汽。就聽到身側一個磁性的聲音跟她問好:“葉姑娘早啊。”
“啊?哦,早。”葉冉冉一愣,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平時春滿園都是前廳裡熱鬧,後院不怎麼接待客人的,怎麼就突然傳來了男聲?
透過朦朧的一層霧氣,葉冉冉就看到了齊振那張朝陽般陽光的笑臉。那一口雪白的牙齒在陽光下都要閃光了。
“你怎麼在這兒?不是還沒到該燒火的時候嗎?”葉冉冉奇怪,雖然已經涼了,可畢竟還不至於這麼早就來生火吧。
“我是來幫伍娘挑水的。不是說了以後每天幫伍娘把水缸挑滿嘛。雖然還不到生火的日子,可這挑水可是不分日子的。”齊振說着,繞過葉冉冉往裡走。
葉冉冉這纔看清,他真的肩挑一隻扁擔,兩邊各是一隻大號的木桶。那木桶看着比他的腰還粗呢,掛在扁擔兩邊把扁擔壓的彎彎的,還發出“咯吱吱”的聲響。可齊振走的健步如飛,穩穩當當的連一滴水都沒有灑出來。
“你還真是有力氣呀。”葉冉冉好奇的跟着走了兩步,就來到院子一角的水缸旁邊,只見齊振把扁擔放下,單手就提起一隻水桶,利落的倒進了水缸裡。
“是啊,齊振雖然沒有讀過多少書,但知道不說謊話、不說狂話的道理,所以齊振說的都是真的。”齊振說完,兩桶水已經都倒進了水缸。
一擡頭,正好對上葉冉冉好奇的看過來的眼睛。葉冉冉那雙大眼睛分外的漂亮,齊振也是大眼睛,所謂大眼瞪大眼,兩人一時間感覺有些微妙的尷尬。
齊振忙把空水桶又挑起來,說一聲:“後面廚房還要水。”再次繞過葉冉冉,快步的走了。
“呵呵,真是個單純的傢伙,還會臉紅呢。”葉冉冉看了一眼並未挑滿的水缸,知道齊振是爲了躲着自己才走的。可爲什麼要躲呢?大大方方的把自己當個大姐姐多好。
齊振挑水之後就走了,天色卻還早的很,可見他真的是很用心,一早早的就來了。
伍娘起來的時候,葉冉冉把那幾只水缸都指給她看。伍娘這才稱讚齊振能幹,也表示不能白白讓他挑水,以後會多給他一份銀子的。
可過了當天的午飯之後,葉冉冉第三次見着了齊振。這次葉冉冉更加驚訝,不過還是本着好奇不能多事的原則,老老實實的用觀察來找尋答案。
葉冉冉看到齊振揹着柴,就知道他是來送柴的。只是不燒火,這又是幹什麼?
“齊振,你不累呀?早上挑水,下午送柴?伍娘答應給你漲工錢,可你也不能一人把三個人的活兒都幹了呀。要是這樣,明天開始,春滿園的長工、短工都不用了,只要你一個就夠了吧。”
葉冉冉站在柴房門口,看着齊振把柴火堆進柴房的同時,忍不住出言打趣着。
“不是的,我只是看到柴房空了,只是早早的爲冬天做準備啊。現在山上的柴草還很乾燥,打柴也容易。要是等到第一場雪下來了,柴火就溼了,點起來的時候總是有煙。嗆到姑娘們可就不好了。”
齊振的話倒是有道理,可這麼勤快的人,葉冉冉還真是第一次見着呢。想想現代的年輕人,哪個不想裹着被子多睡一會兒?哪個不想幹活的時候少出些力氣?哪個不是天天眼高手低的盼着老闆漲工錢,卻想要把工作量一減再減?
可偏偏齊振真的不同,怎麼竟是給他自己沒事找事做,偏偏就願意起早貪黑的受累呢。
“你忙吧,有空的話我會告訴伍孃的,說你幹活夠買力氣了,連柴房都堆滿了。省下的柴火錢,也補給你。”
聽葉冉冉這麼一說,齊振立刻躬身失禮,嘴裡也是不住的道謝。
“行啦,你怎麼總是這麼客氣呢。我說了,既然在一起工作,就是好同事嘛。何況你做的活多,乾的又好,給你漲工錢是應該的。”葉冉冉真心見不得人家總是客氣。
而且齊振看起來像個秀才,實際上是個武舉人,可這說話辦事,竟然文縐縐的像是個狀元呢。
齊振還想要道謝,只是他很聰明,見着葉冉冉眼裡的不耐和疏離,立刻知道不能太過客氣,會顯得不那麼親近了。這纔不再施禮,而是問道:“不知道葉冉冉姑娘那邊需要打水洗衣服嗎?若是水不夠,我直接送兩桶到姑娘的門口。”
“不了,昨兒剛剛洗過的。”葉冉冉倒是覺得這個齊振真是個人材。懂得察言觀色不說,還立刻就能轉移話題。而且說是要給自己門口送水,實際上已經無形中拉近了距離。
葉冉冉正和齊振說着話,牡丹紅走了過來。看了齊振一眼,認得他是齊老頭的兒子,也就不在意了。照直和葉冉冉說道:“葉冉冉你看看,我這舞步怎麼不對了?我轉圈的時候總是摔倒啊。萬一過兩天在臺上跳這個動作的時候摔了該多難看?難不成我順勢一撲,當個臥佛的樣子嗎?”
齊振聽到牡丹紅和葉冉冉談什麼舞步,立刻識趣的走開了。不過正好看一邊涼亭的長椅斷了一條,索性找跟木板,修起了長椅。
葉冉冉讓牡丹紅跳幾步給她看看,想要找到問題的所在。牡丹紅跳了兩段,然後就是一個轉身跳躍。可因爲牡丹紅身形並不如葉冉冉輕盈,加上她並非有葉冉冉那樣紮實的武術功底,所以做的很是勉強。
跳第二遍的時候,牡丹紅一個重心不穩,就險些摔倒在地上。葉冉冉忙伸手撫了她一把,這才免於讓她摔傷。
葉冉冉低頭琢磨着,找不到原因。只得自己又跳了一遍,讓牡丹紅看着,然後兩人再好好的對比一下,看看究竟問題出在那幾步上,好加以修改。
葉冉冉跳了一遍,雖然感覺這個舞步對牡丹紅來說難了點,但也並非不能駕馭。可是再由牡丹紅來跳,還是重心不穩。兩人研究了半天,最後陷入了僵局,竟然找不到解決的辦法和問題的結症所在了。
“那把這段舞步改一下,再換上之前的踢腿動作行不行?”牡丹紅實在駕馭不了,累的滿頭大汗,最後打起了退堂鼓。
葉冉冉卻有些不甘心。一來這套、動作是自己編排了很久的,從技術上雖然是難以掌握了一些,但跳起來非常的優美。而且那個旋轉跳躍的動作是整個舞蹈的精華所在,若是換上了踢腿動作,則表達的意思完全就變了。
葉冉冉不甘心,可牡丹紅又實在駕馭不了。又試了一次。這次牡丹紅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差點就摔破了膝蓋,疼的坐在一邊只吸氣。
“算了,紅姐對不起,我實在太心急了。”葉冉冉不由得自責又喪氣,蹲在一邊幫牡丹紅吹着膝蓋上的紅腫,一臉的愧疚。
“葉姑娘,我看是那位牡丹紅姐姐的腰太硬了,所以身體不夠協調,跳躍的時候沒有問題,可是一個轉身就需要相當好的腰力,再加上跳躍轉身,所以她就會感覺重心不穩了。如果要解決的話……就要加強軟功和身體的柔韌性。”
意外的,齊振走過來說了一番話。而且說道頭頭是道。
葉冉冉低頭尋思了一下,感覺果然如此。牡丹紅的舞蹈功底都是後天學的,而自己武術功底可是從小打下的基礎,所以一些柔軟的動作自己做起來容易,牡丹紅卻完全不行。
“既然這樣,那就算了吧。我再排新的舞步給你。”葉冉冉終於找到了問題所在,也知道這事短時間內實在無法彌補,也無法強求,又不能害牡丹紅再受傷了,只好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