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紅那一肚子的酒意還沒褪,加上這一路過來和葉冉冉又唱又笑的也精神了不少,凡是個人其實都好個熱鬧,也就是都有點“人來瘋”。這時候給葉冉冉一動員,心裡熱火朝天的勁兒頭就上來了。
只見牡丹紅把素如靈蛇的水袖一抖,半露的腰肢一扭,對葉冉冉點頭打着包票:“你就看着吧,春滿園重新開張的好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好,若是成功了,你有一大半的功勞。”葉冉冉和牡丹紅一擊掌。然後吩咐車伕:“師傅,到前面找個人多的地方停下來,我們演個戲再走。要是有人問,你就直接告訴他們我們是春滿園的。”
“好嘞。”那車伕一路也聽葉冉冉唱歌有趣,現在人來瘋的勁頭也足,索性把手裡的馬鞭子甩出一個鞭花,“啪啪”作響,又吸引了不少人注意。
這樣動靜不小的一番折騰下來,等到馬車在夜市上找了一個小空場停了下來,馬車周圍也就圍了不少的人。加上往來逛夜市也有不少好熱鬧的,聚在一起往馬車看過來,前後、左右也有上百人了。
雖然還不算是啥大排場,但葉冉冉覺得已經不錯了。伸手把那馬車上遮掩的幾面紗簾都挑了起來,那牡丹紅一身要露不露的衣服,一臉含春帶媚的笑容,更讓那些人吃驚。
“咚,咚咚……”葉冉冉手裡拿着一面小鼓,也沒有其他的配樂,就這樣看似有一下每一下的敲了起來。
牡丹紅和葉冉冉這兩天的練習也都是聽着鼓點起舞的。雖然沒有樂曲相合,但鼓點和舞步配合的很好。先是慢慢的扭動腰肢旋轉,那並不算是纖細妖嬈,卻絕對的豐滿誘惑的腰肢隨着身形妙曼扭舞着。
當下的老百姓又哪見過這樣的場面,頓時有人譁然,有人驚呼起來。
葉冉冉一笑,手裡的小鼓仍然不緊不慢的敲着。其實任何的舞蹈最直接的呼應就是鼓點,現在的牡丹紅倒是跳出了些許印度舞的神韻。簡單中透着妖嬈,美豔中帶着魅惑,只是轉圈、甩手、扭腰的動作就足以迷亂了衆人的眼球。
等到一支鼓點舒緩的肚皮舞跳完,馬車周圍竟然圍了幾百人。不過男人雖然都是垂涎、癡迷,女人卻多半指指點點;還有捂臉遁走的,以爲見着了妖精。
只是葉冉冉心裡暗笑,那些假正經的雖然走了,回家不一定怎麼上了心思呢。只怕夜夜春夢,都是那麼一個腰肢扭擺、肚皮輕顫的美豔女子吧。
“這是什麼舞?這麼迷亂?”
“這姑娘如此拋頭露面,真是亂了章法了。”
“美倒是真美,可這是要做什麼?”
“不像是雜耍的呀。看那衣服……”
衆人衆口,你言我語。葉冉冉一笑,朗聲說道:“大家不用爲我家姐姐擔心,我們就是春滿園的姑娘,爲的就是拋頭露面討生活。這跳舞的姐姐牡丹紅,是我們春滿園的寶貝。這寶貝還不止一個,我們春滿園有三個。可謂芳華迥異,各有千秋。今兒大家有福運,見着一個,明兒要見,就得有財運了。以後想見的,揣着銀子來春滿園的也未必就能見着了。”
“啊!這是什麼話?還有拿着銀子見不着的?”
“原來就是青樓的姑娘,難怪要跳這等浪蕩的舞蹈。”
“那另外兩個,明兒還來這嗎?”
聽這意思,有人不喜、有人不屑,倒是也有人期盼了。
“不來了。春滿園整頓一新,重新開張。以後春滿園的姐妹們做的可不都是青樓的生意了。有錢的、沒錢的,想要見着一面不容易了,那都得講究一個緣分。”
葉冉冉說完,又重重的拍了一下手裡的小鼓,給了牡丹紅一個示意。
牡丹紅會意,點了點頭,對着下面嫣然一笑,又擺了個著名的“飛天”姿勢。那敦煌壁畫上飛天的仙女美侖美奐,如今牡丹紅像模像樣的學着一站,就已經讓衆人暗自吸氣,所有的聲音靜了下來,數百雙眼睛齊齊的看向馬車上的牡丹紅,倒是更多的眼裡都是期盼,想要看看這下一曲是什麼路數。
葉冉冉手裡的小鼓拍出更快的節奏,牡丹紅的肚皮舞也跳的比之前更爲激勵。參雜着一點點改良後的鋼管舞節奏,跳的衆人臉紅心跳,氣都喘不勻了。
正看的來勁兒,葉冉冉悄悄吩咐那趕車的車伕,慢慢的趕車,往回走。
那車伕原本都在看着發楞,癡癡傻傻的丟了魂兒似的。葉冉冉吩咐之後也是隨聲的附和着,趕着馬車調頭,又怕摔着正在跳舞的牡丹紅,確實趕的很慢。
馬車一動,衆人看的正入迷,也都跟着一起走動起來。雖然人多,走的不快,可一圈人慢慢的移換位置,倒是也算井然有序。
而且舞蹈不止,那些人就一直跟着看着,就好像是中了蠱,着了迷亂一樣,足足跟着走了有兩條街。
直到葉冉冉手裡的鼓重重的一響,牡丹紅最後水袖一甩,重新站定了,衆人才知道這一曲又結束了。
可互相一看,原來已經跟着走出這麼老遠,都暗自吃驚這舞蹈的魔力。
再看此時的牡丹紅,因爲連續跳了兩隻舞,後來這支舞的時間又長,跳的又快,額角、鼻尖已經冒出晶瑩、滾圓的汗珠;一張原本就嬌豔的牡丹玉面更是白裡透紅,美豔不可方物。
衆人看了心中自然癢癢,一個個都是驚訝唏噓,暗自讚歎。
所有人都正等着還有沒有下一個節目,卻不料葉冉冉把手裡的小鼓放下,捲起簾子的繩子一抽,那幾面的紗簾又重新放下來,遮住了衆人的視線,也讓牡丹紅那一張美豔的俏臉和妖嬈的身段定格在了衆人的眼裡。
再見不到美人和豔舞,衆人心裡貓抓似的難受。一個個抻長了脖子向裡看着,想要再見着美人。卻不料有輕紗相隔,只朦朦朧朧看着一個影子。除了平添紛亂,更多的是失落和惆悵。
“怎麼啦,就這樣不跳了嗎?”
“是啊,這是什麼噱頭,弄的不倫不類的。”
葉冉冉一隻素手將簾子掀起一條縫,彈出盈盈的一張笑臉說道:“大家別急,彆氣。好看的舞蹈有的是,可是我紅姐姐累了,明兒再跳吧。想要看的可以去春滿園,每天天黑後三場歌舞,要看的請早。”
“啊?這就是拐我們去青樓?”
“是啊,原來就是個青樓賣笑的,跳一支舞蹈,和以前鬥花魁差不多,有啥稀罕。”
“就是就是,我們都是君子、良人,可不去那青樓所在。”
衆人一聽說青樓裡演繹的歌舞,自然有不少的噓聲。葉冉冉也不急,仍然淡淡的笑着,口氣卻冷了幾分:“我剛纔說了,春滿園不再是普通的青樓,歌舞還有,你們想要再看的,也未必就是有了銀子就能見着。‘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不得幾回聞。’春滿園的姑娘都得了高人的指點,以後演的、跳的、彈的、唱的可都是給福澤深厚的有緣之人的,時候不早了,大家回去歇着吧。也莫要在這裡嚼舌根,當心仙人的神技。”
葉冉冉這麼一說,倒是有些鼓弄玄虛了。那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是真是假。可剛纔那樣的舞蹈真是沒有見過,說不出的一股子蠱惑,可又不是狂魔亂舞一般,心裡難免狐疑、忐忑了。
“走了,回去。路上別停。”葉冉冉對那車伕說完,把簾子一放,再不露面。
那車伕也纔回過神來,聽葉冉冉口氣不善,忙着趕車加快了速度。
一行人原本還圍着的,可馬車一動就四下散開。倒是還有些聽着動靜沒擠到近處、沒見着熱鬧的過來詢問,那車伕聽了就回一句“我們是春滿園的”。
等到葉冉冉和牡丹紅回到春滿園,梅伍娘和沁竹、桃花醉都巴望在門口。見馬車一路小跑着回來的,倒是有幾分逃的意思,心裡就涼了半截。
葉冉冉也不解釋,說了一聲“下車,回去再說”,拉着牡丹紅就下了車,也顧不得腿傷還沒有好,蹦跳着就進了門。就連給那馬車車伕的錢都是桃花醉隨手塞過去的,估計多給了不少,可也來不及細算計了。
春滿園的大門緊緊關上,梅伍娘她們圍在葉冉冉身邊,一臉的誠惶誠恐。就連跟着葉冉冉走了一圈的牡丹紅都有些沒底,擦擦臉上的汗水,到桌邊自己倒上一杯水灌了下去。
“我的好丫頭呀,你們這是哪一齣?該折騰的也折騰完了,明兒到底能不能開張?”梅伍娘其實想問:是不是我們今兒晚上打包回老家算了,不然怎麼急三火四的回來就吵着要關門?八成是惹了禍吧。
葉冉冉看着衆人急巴巴的表情,“撲哧”一聲笑了。“別急啊,事情很有發展,怎麼着也得忍過了開業的前三天對吧?明兒天黑了再開門,就像是我之前說的那樣,別急着放人進來,一切都看我的安排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