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通折騰下來,倒是真把那些圍着牡丹紅、沁竹、桃花醉的客人逼急了。一個個爲了顯示自己的實力,爲了在美人面前爭了面子都爭的面紅耳赤,口袋裡的銀票也是一張又一張的往外掏。
可衆人再怎麼擡價,畢竟還有個心裡價位的,所以桃花醉那邊一個瘦高的中年客人出了二十二兩銀子,其他人也就是打住了。
牡丹紅比桃花醉價錢高點,可也就是到了二十五兩銀子,就沒人再加了。畢竟就算是紅牌的姑娘,也鮮少會有人出幾十兩銀子留宿的,何況還是改頭換面第一天開張後的春滿園呢。
沁竹的價格算是最好的,一個老年富商三張十兩的銀票扔出來,今兒晚上最高價格的就是沁竹了。
此時梅伍娘已經在心裡樂開了花,一個勁兒的瞄着葉冉冉,暗自挑起大拇指。要知道,桃花醉平時連客人都沒有,今天叫出來的可是天價了。
倒是葉冉冉最爲淡定,暗自向沁竹她們傳送着原本計劃的意思。牡丹紅和桃花醉都點了點頭。只有沁竹微微一愣,最後也是點頭,表示她明白了。
“當”的一聲響,葉冉冉手裡的小銅鑼算是定下了今晚的三位恩客。可按照原來的計劃,這成與不成還得看三位姑娘的意思。
這纔算是今晚最高端的一個節目。那些出了銀子沒標到最高價的客人都巴望着看看這三位姑娘的態度,有的心裡是看熱鬧的意思,有的竟然想着明兒再來,今天心中的女神可不要答應了別人就好。
第一個點頭的是牡丹紅。她看看面前站着這個四十左右歲的男子,身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雖然算不上是玉樹臨風、瀟灑俊秀,可中年男人的那種沉穩、理性佔了上風。長的也不算難看,雖然黑了點,但總比那些猥瑣的癟三好太多了。
所以牡丹紅是真心願意。陪這樣的客人一晚上,不算是虧了自己,說不定還算是個福利。
桃花醉面前的那個客人雖然瘦了點,和桃花醉站在一起個頭、腰圍都差不多,可面貌年輕,不英俊也算是儒雅,像是個讀書人,估計也不是常常流連煙花之地,看桃花醉的時候竟然有些害羞。
桃花醉性子直,看這樣的男人倒是覺得有趣,略微遲疑了一下,也點頭同意了。
碧蓮和彩荷兩人竟然用紅漆托盤捧上來兩個繡球,讓牡丹紅和桃花醉分別送給兩個恩客,就好像要夫妻入洞房似的,甜甜蜜蜜的牽着去了各自的廂房,這春宵一刻的好事就算是成了。
倒是到了價錢最高的沁竹這裡,看看面前六十開外的老頭,雖然衣衫華麗,可臉上的皺紋比衣服上的繡花還繁複。加上看着沁竹笑的時候就露出一口的黃牙,真有些說不過去。
可那老頭手裡的銀票抖的啪啪作響,一雙眼睛透着爍爍的光,盡是往沁竹的胸前瞄。沁竹嘆了口氣,微微搖頭,轉身往後、臺走去。
“喂,我有銀子你竟然不願意嗎?”那老頭急了,從懷裡又掏出一張銀票來,直接往梅伍孃的手裡一塞,“伍娘,你可是認得我把。我當年在你身上也砸了不少的銀子了,你也知道陳爺我一向出手大方。如果不是上了幾歲年紀,這三個姑娘我可都能包下的。怎麼,現在我老了幾歲,連你這春滿園的姑娘都不接待了?”
這個老頭梅伍娘自然認識,那是京城大家大業的一個富人。聽說打年輕的時候就喜歡在煙花之地流連,家裡的正室、小妾、通房一大堆,還時不時的從青樓買了姑娘回去做貼身的侍妾,出手大方是沒得說。
可這老頭也有些怪癖,或者乾脆叫做變態,陪過他的姑娘都要受些苦的,可平時看在銀子的份兒上也都咬牙同意了。今天沒想到沁竹會罷他的場,心裡自然是不痛快。
可梅伍娘剛纔就見着葉冉冉給沁竹使眼色了,她也知道是什麼意思。這時候忙着賠上笑臉,把手裡的銀票又送了回去,笑嘻嘻的說道:“陳爺啊,您看這規矩前面都是說好的,出銀子的是您,可這點頭的該是我們的姑娘。姑娘不同意,也不一定就是看不中您,興許是身上不方便呢?要是掃了爺的興致,觸了爺的晦氣,那就不好了,是吧?”
梅伍娘這話說的圓滑,也是滴水不漏。要知道女人每月都有那麼幾天的,拿來當藉口再合適不過了。而且行有行規,就算是青樓女子,因爲身上來了月事要歇着,那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陳爺眼珠子一瞪,可又沒有發飆的理由,只好氣呼呼的把銀票塞回到懷裡,袖子一甩,說了句:“那爺就去醉仙居,那裡的姑娘多,個個溫柔漂亮。總不見得都不方便吧。”
梅伍娘又是“呵呵”一笑,沒有半點挽留的意思,還說了句:“陳爺走好哈,不送了。”說是不送,這可和送客沒啥區別了。
其他的人看着有趣,心裡倒是覺得這春滿園和原來真是大不一樣了。
梅伍娘又衝着剩下的客人揮了揮手,說道:“今兒所有的節目都完了。姑娘們也都陪客的陪客,歇着的歇着了。大家請回吧。要去別的地方喝花酒還來的及,都不送了哈。”
熱熱鬧鬧的演到現在,春滿園送走了客人,把大門一關。說實話,時候真的還早。其他的青樓只怕這時候生意好的正忙着巧笑嫣然,生意不好的正在街上賣笑拉客人;春滿園倒是早早的安靜下來。
葉冉冉提着小銅鑼蹦躂到梅伍娘面前,嘻嘻一笑:“伍娘,怎麼樣?頭一天的生意就不錯吧?比你以前的生意多賺了幾成啊?”
“葉冉冉啊,你還笑?可別忘了,別的客人都走了,你那邊還有一位出了金子的呢。你怎麼辦?真要去跳脫衣舞?”梅伍娘橫看豎看葉冉冉都不像是那種爲了金子把自己賣了的人啊。難道她真的要去跳那種舞蹈嗎?
“當然要去啊,金子您不是都收了嗎?我這咬牙跳一支舞,就把您買我的錢賺回來了吧?明兒再跳一次,算是賺回了這幾天在這裡吃住的費用,您就沒理由再趕我走了。”
葉冉冉一臉的悽切決然,就好像滿腹的苦水被逼着跳了火坑似的。
梅伍娘氣的在葉冉冉的臉上掐了一把,啐到:“你這丫頭好沒良心,伍娘我什麼時候要你的伙食費了?要是你不願意,我現在就幫你說說去,金子還給人家,我再送上一壺好酒,一桌好菜賠罪。想必客人也不能多麼爲難。不過你可給我記着,以後可不能爲了招攬客人,違心的什麼都做了。”
葉冉冉知道梅伍娘這是好意。而且這樣的地方,梅伍娘沒有變着法兒的給自己下迷藥,送去迎合客人,還要幫自己擋了客人的調戲,也真算是重情義、講義氣的好人了。
葉冉冉把小胸脯一挺,大義凜然的說道:“伍娘你放心,你的恩情我都記着呢。今兒晚上我說什麼也要把這銀子賺到手。”
見梅伍娘氣的又要來擰自己,還碎碎唸的罵自己不知羞,不自愛,葉冉冉一撲撲到伍孃的懷裡,撒嬌似的說道:“伍娘放心,我斷然不會真把自己脫光了給人家看的。就是要些個小道具,等會兒跳舞的時候用一用,那客人也就不怪罪了。”
“你又有什麼鬼點子?告訴你,自保可以,可別得罪了我的客人哈。”
“沒啥沒啥,伍娘讓碧蓮給我準備……”葉冉冉說完,伍娘撲哧一笑,又擰了她一把說道:“行了,虧你想的出來,我就讓碧蓮給你準備去。”
“好嘞,我去換件衣服,化個妝。告訴彩荷好好招呼客人,說我換了衣服就過去了。”
葉冉冉說完,往自己屋裡跑去。伍娘看着葉冉冉那還微微坡腳的背影,嘆了口氣,笑着搖了搖頭,轉身去叫彩荷和碧蓮了。
那矮胖的男人原本很是得意的坐在屋裡,面前桌上已經擺了幾樣小菜,還有一壺桂花酒。不過醉翁之意不在酒,何況他現在還沒醉呢。
燈火跳躍着好像是頑皮的精靈,想着那個大眼睛的姑娘嬌俏的清麗的模樣,又想想她說的什麼脫衣舞……心裡可不僅僅是發癢,還燥熱難當。
想想這裡是什麼地方?這可是春滿園,是青樓。那姑娘若是真的會脫了衣服跳上一曲,自己就算是最後“霸王硬上弓”,也不過就是完事後多給些銀子罷了。
可得了一塊肥肉,吃了一次偏食,那滋味可真是好的不得了呢。
想到這裡,那矮胖子越發的心急,忍不住就站起身來踱步,還不時往半掩的門口張望。聽到一陣腳步就以爲是那個少女來了,焦躁的心似火燒。
終於,一串輕盈的腳步聲在門口停住,透過半開半敞的房門,可以看到門外少女那嬌笑的臉龐。窈窕的身段越發勾人心魄,一雙大眼睛透過門口向自己看過來,讓那男人心裡“咣噹”一聲響,猶如給重錘撞過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