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會這樣?”徐芳問顏真。
顏真說:“因爲羣體決不渴求真理,他們需要的是幻覺,沒幻覺便不能行事。這也是爲什麼中國老百姓總是被統治者灌輸白日夢的愚民教育一樣。中國曆代統治者深諳此道,今天的既得利益者更是深諳此道。今晚申教授的演講正如我上述分析的一樣,他們利用羣體需要的幻覺,把在場的與會者弄得迷迷糊糊的,最終大功告成騙錢走人。”
顏真跟劉欣還有徐芳從孝賢國學館出來的時候,在路上他們三個人一起邊走邊聊着今晚的申教授演講。劉欣今晚沒有開車來,因爲她的車白天送進修理廠去檢修了,她的車變速箱出了故障。
劉欣不以爲然地說,“小顏,你的觀點很偏激。”
顏真聳了聳肩膀,不爭辯,笑着換掉話題,說:“走,我們去找個地方吃點東西。”
“不了。”徐芳卻說:“我得坐車回去,今晚我老公帶孩子來了,我得早點回去陪孩子。”
“你是想早點回去陪老公吧。”顏真笑道。
徐芳說:“都想陪。呵呵。”
顏真本以爲徐芳走後,劉欣會留下來跟他去吃夜宵,沒想到徐芳一走,劉欣突然見她坐的公交車過來,就說不去吃夜宵了,怕晚了沒有公交車回去。
顏真自己的肚子餓了,她們不吃,她自己得去吃。顏真從同濟醫院穿進去,不一會兒就來到萬家福超市門前的夜市一條街,這裡沿街擺了很多商品和夜宵攤,吸引附近工業區的打工族前來光臨,人山人海的,嘈雜一片。
“小顏。”突然顏真聽到一聲熟悉的聲音傳來。
顏真循聲望去,只見張自力在沙縣小吃裡吃夜宵。自從顏真知道張自力向周文強告密把阿輝擠走後,在心裡很鄙視張自力,對張自力失去了好感。顏真順腳走進沙縣小吃,喊一聲:“張經理,這麼晚一個人啊。”
“坐,陪我喝兩杯。”張自力一臉的苦相對顏真說。
顏真一邊掏出香菸派給他一邊坐到他對面的凳上,說:“抽菸。”
張自力接過顏真遞給他的香菸,顏真給他點着煙,他們抽起來,一時間他們彷彿沒有什麼好談的。他問顏真吃什麼,顏真點了蒸餃和一些麻辣豆皮,外加一瓶啤酒。他們就着喝酒,在酒精的作用下,漸漸張自力的話多起來。他跟顏真說剛纔又爲他女兒的事情傷透了心,他女兒還是不學好,成績上不去不說還在學校裡惹事生非。他女兒今晚又跑了,他剛纔去網吧找,沒有找到,一時悶得慌就在這裡吃悶酒。他跟顏真說他就一個女兒,他很想把她培養成人,可是他真的拿他女兒沒有辦法。
顏真突然又同情起張自力了,覺得他其實是一個可憐蟲。
“我知道你跟阿輝的關係好。”張自力突然話鋒一轉,“他那事我確實對不住他,可是你知道嗎?我如果不那樣對付阿輝,他跟何猛就會
聯手對付我。我在光明公司就沒有辦法呆下去了。”
顏真不置可否,這種事情他不想參與討論,覺得挺複雜的。
張自力卻繼續說:“我看得出來,自從阿輝被我搞走後,你對我的態度也變了。小顏,我老早就想找一個機會跟你坐下來談一談。這些事情不是你表面上看的那麼簡單,阿輝跟何猛是一起的,現在我把阿輝擠走,何猛就拿我沒有辦法,他就只能老老實實在主管這位置上呆着。否則,阿輝跟何猛一聯手想擠掉我,是很容易的。何猛的野心很大,他出賣李虎的目的不是想做業務部主管,他想當業務部經理。”
顏真喝一口酒,說:“我對這些事情沒興趣,這是你們領導之間的事情。”
張自力說:“不,小顏今晚我們有這機會坐在一起,我又喝多了,我就跟你掏一回心窩子。你知道嗎,坐上業務部經理這個位置,在公司裡做事就有很多好處,最直接的好處就是可以帶業務員。業務員開發來的客戶,我去幫忙陪客戶,最後我就結交了客戶,這對個人來說是一個創業的資源。我不瞞你說,我在外面也做私活。”
顏真說:“其實你完全有能力自己單幹的。”
張自力苦笑道:“我一個外地人,又什麼後臺都沒有,我憑什麼去單幹。不說別的,打個比方,我做一個超市的業務,會有黑道分子找上門來逼我買他們又貴又差的材料,還有那些有後臺的裝飾公司他們會搶我的業務。”
“所以你利用在光明做業務經理的機會,在外面做私活的時候打着光明公司的旗號,這樣就沒有人敢動你。”
“你說對了。做裝飾這一行跟別的行業不一樣,做小業務沒有人搶你的,但是做大業務沒有後臺就會有人搶。老哥今晚跟你掏這些心窩子,希望你不要向外人說,尤其是譚業務,他跟我們不是一條心,你不要跟他走在一起。”
顏真感覺張自力這話裡有話,難道他已經知道他那晚跟譚業務還有阿輝在一起的事情,後來顏真得知,確實如此。顏真那晚跟阿輝還有譚業務在一起吃飯的事情被一個同事無意間撞見,後來譚業務又嘴巴不嚴被他套出一些話,那個同事就向張自力打了小報告。
顏真說:“張經理你放心,我這人健忘,等一下出門就忘了,我只是想做事,別的事情我是一概不管的,這個你應該早就瞭解我。”
張自力似乎對顏真這句話有一些滿意,他笑着拍一下顏真的肩膀,說:“不,我這話你一定要記在心裡,這對你將來有好處。”說完跟顏真碰一下杯喝下杯子裡的酒,在顏真給他續杯的時候,他又說:“唉,小顏啊,我們這些外地人在龍炎打拼不容易啊。我們累死累活最後可能空手來又空手回去。我在龍炎這邊打拼十多年了,在家裡建了房子,還存了一些錢。現在我老婆一場病,錢全花光了還要欠債。我不得不耍手段謀生路,我們這種人活得不容易啊!”
那晚張自力喝醉了,他醉後吐出了真言,他以往在顏真面前是一個很穩重而又很老練的領導,那晚他在顏真面前卻像一個可憐蟲。他從張自力的身上看到了一個同樣可憐蟲的自己,他害怕了,他更加告誡自己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社會,自己得不斷強大起來。
第二天下午,顏真沒想到在公司的辦公室門口撞見好久不見的許雅婷,她比以前更憔悴了。顏真止不住心疼地看着她,她還是那樣的端莊秀雅,一副好女人的賢良淑德形象。
“老闆娘。”顏真心疼地喊一聲,想說別的又不知道說什麼。
許雅婷應了一聲,從顏真面前經過。顏真見許雅婷不答理他,便也不再說什麼,轉身離去,但是顏真在樓道里卻突然收到一條短信,他打開手機一看短信,是許雅婷發來的,“在外面等我,今晚我有事找你談。”
晚上許雅婷約顏真見面,顏真也要藉機好好跟許雅婷談一談。因爲顏真聽說許雅婷有可能不回光明瞭,今晚他得想辦法說服許雅婷回來主持公司的大局,這樣他在許雅婷的庇護下,就不用怕周文瑞了。
“喂,顏真你撿錢了。”一出樓道口撞見謝琴琴。顏真知道她今天中午被何猛請去公交客戶。
顏真跟謝琴琴寒暄一番,就告別離去。謝琴琴在跟顏真告別時很擔心地問顏真恆光電子爲什麼最近一直在跌。顏真叫她不要擔心,一切聽顏真的指揮之後,她也就鬆心了。
顏真在許雅婷的車前等了一會兒,許雅婷從樓上下來,她手裡多了一個塑料袋。
許雅婷把車鑰匙丟給顏真,“你開車。”
顏真接過車鑰匙,許雅婷拉開副駕駛室的車門,顏真拉開駕駛室的車門鑽進去。
“我們去哪兒?”顏真暫時不會問許雅婷最近過得好不好,爲什麼愈來愈憔悴的原因,此時他要做的是問她去哪裡。
“去一品樓吧。”許雅婷很疲憊地把頭靠在椅背上。
顏真啓動車,緩慢地把車開出工業園的大門,駛上車道,在行穩車後。顏真不經意間瞥了一眼許雅婷的大腿,她的大腿雪白地從裙襬裡露出來,上面有一塊很青的傷痕。
顏真不由得吃了一驚,小心地問一句:“你最近過得好嗎?”
“別問我這些,你開車,讓我休息一下。”許雅婷有一些煩躁不安似的來一句。
許雅婷這次請顏真吃飯,事情很簡單,她就是向顏真打聽恆光電子的股票問題,許雅婷打算離開龍炎回老家去教書,因此她想請顏真找馬曉蘭打理她手上的股票。
許雅婷手上還有幾支股票,她想交給一個可靠的投資經理人打理。
顏真聽完許雅婷的話,說:“其實你沒必要離開龍炎。”
許雅婷沒有理睬顏真這句話,她只問:“我現在很相信你,你告訴我,你那個叫馬曉蘭的朋友可不可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