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王積薪?”李璲顫顫巍巍的問出這句話,對面的人不明所以的點點頭,緊跟着李璲就冒出一句讓人家哭笑不得的話:“相傳你是跟狐仙學的仙界的棋藝?”
傳說王積薪有次遊山,天晚了借住在山中,家中只有婆媳二人,都關着門,只給他提供飲用水和取暖火。王積薪棲息在屋外房檐下,夜已經深了還是沒有入睡。忽然聽到屋裡兒媳對婆婆說:“這麼好的夜晚沒有什麼好玩的,咱們婆媳倆下盤圍棋怎麼樣?”婆婆回答稱好。王積薪聽了心中奇怪,屋裡沒有點燈,婆媳又各在東、西二屋,她們是怎麼下的圍棋呢?於是將耳朵貼在門縫旁邊偷聽。
過了一會兒,聽到婆婆說:“起東五南九置一子。”媳婦回答說:“在東五南十二置一子。”過一會而婆婆又說:“起西八南十置一子。”媳婦回答:“在西九南十置一子。”婆媳倆每下一子都思考很長時間。四更快過去了,王積薪暗中記下來婆媳倆只下了三十六子。忽然聽到婆婆說:“你敗局已定了。我已經贏了九子!”對屋裡的媳婦也認可了。
天亮後,王積薪穿好衣服戴上帽子,叩門請教。於是指導王積薪攻、守、殺、奪、救應、防拒的方法,說的都很簡略。王積薪請求進一步講授一些較爲深難的方法,婆婆笑着說:“只這些就可以讓你在人世間沒有敵手了!”王積薪真誠地表示感謝,告辭出來。走了十多步,又返回去想找找兩位婆媳,怎麼找也找不到這家人了。
於是全天下都盛傳王積薪受狐仙指點才棋藝大漲的故事!此時李璲提出來倒不是有什麼質疑,畢竟自己跨越時空的事兒都成真了,還有什麼神仙鬼怪不可信?但聽在王積薪耳中卻好似儀王是質疑自己的水平,雖然不生氣,但自己是靠這個混飯吃的,絕對不能認慫啊!所以再次認真的表示:“殿下玩笑了,狐仙計算再精妙,也是在原有規則內逡巡,遠不如殿下另開一個世界高深!還望殿下能夠賜教。”
王積薪再次下拜,態度虔誠,這會兒不等李璲應答,宇文融已經替他大包大攬下來:“哈哈,適逢其會!適逢其會啊……”伸手拉過那個和善的和尚,慫恿道:“和尚還不快快擺下棋壇,這是佛祖顯靈才讓這兩個鬼才在此相遇,就在佛祖跟前對弈幾局堪稱一段佳話!”
那和尚雖然很認同宇文融的想法,可手裡還捧着那空白的木板呢,一時躊躇起來。倒是李璲興致很高,解圍道:“既然是認真探討棋藝,就不能倉促進行,這樣吧,今日我且題寫楹聯,算是準備佔用清靜之地對弈而向佛祖供奉了,十日後沐浴和王待詔在此手談可好?”
李璲掃視三人,都是點頭稱是,於是就在和尚捧着的木板上,李璲略一沉思,回想剛剛一路進來所觀景象,心有所感,提筆寫下比王積薪更白話的對聯:作惡多端,入廟燒香未必有益;問心無愧,過門不拜倒也不妨。
“好氣度!好學問……阿彌陀佛,多謝殿下!”和尚臉上終於打破了古井無波,平常心都蕩了一蕩,這是真心的感激和佩服,要知道華麗的拽文並不難,擺在那兒令人敬而遠之絕不是佛家的態度,讓最普通的百姓一讀就懂纔是返璞歸真的好文章!
和尚捧着木板退開就掛到大殿門口,立即招致往來拜佛的人競相觀摩,王積薪倒抽一口冷氣,想想剛纔自己寫的那副楹聯,過於自我而輸了灑脫,略有失落道:“下官還未對弈,已經輸了一局啊!”
“王待詔客氣了,本王很期待與你探討棋藝的。”李璲真心的回禮,旁邊有宇文融過來一手拉着一個,對兩人說:“你不就是來向殿下討教的嘛,這不正好,棋還沒下呢先學到一個眼界開闊,老夫要恭喜你,你沮喪個什麼!”
這老傢伙勸人的方式還真奇特,三人都開心不已。而這裡說話聲音本就大,院子清靜自然周圍人都聽到了,無論百姓還是士子紛紛湊上來給儀王見禮,順便也就聽清楚了翰林棋待詔不遠千里來下棋的事兒。等到殿內和尚都迎出來,表示會在十日內把大殿前平臺清掃出來,又當衆宣佈預備掛大棋盤迎四方客、請儀王和翰林學士在殿內的佛祖駕前安心對弈的安排。
這下子真的炸了鍋,消息向龍捲風般通過口口相傳迅速飄往各州府,癡迷棋藝的士人紛紛踏上行程往江寧城趕來!不癡迷棋藝的也在趕路,藉此機會逛逛盛傳的沸沸揚揚的、那座沒城牆的新城也好啊!最激動的是商賈,水泥路先停工吧,販些小點心、小玩意去參加江寧城棋壇盛會要緊啊……合着把這兒當廟會來辦了。
因爲傳言總是要變樣兒的,只要經過三張嘴就變成:傳奇大國手王積薪要挑戰儀王仙術——賭注就是一座城……幸好李璲還能控制《盛唐旬刊》和《盛唐時報》,算不算挑戰可以不當回事兒,但那個賭注可必須澄清啊,萬一王積薪自己都信了可怎麼了得?
本來要去江邊監督修造長江大橋的,李璲早就沒了心情,監督改爲視察,匆匆的拍了李璘的頭幾下,就打算把這個弟弟扔在太陽底下繼續盯勞役,自己好回去研究圍棋。但當擡腿的時候,終究被李季蘭攔下,生硬的拉近工地旁的帳篷……不是李璘偷偷揣測的那樣啦,是要李璲參與工程意見。
長江邊正在不斷有海量的土石被填入大江,數千人忙得熱火朝天,很明顯這還是在使用攔一半修一半的方法,掃一眼就能看懂。李璲更關心的是李季蘭的肚子,已經鼓起來很大了。撫摸了好半天,都把李季蘭弄癢了,拍掉他的手嬌嗔道:“一次性摸夠了好,以後再也不要摸了!”
“哪兒能啊?嘿嘿,摸是摸不夠的……”李璲滿臉傻笑,扶着李季蘭坐安穩了,正經起來道:“六個月了也該好好養着了,窮折騰啥?長江大橋可不比運河小橋,豈是一兩個月能完工的?”
“虧你還知道六個月了呢!我當殿下忘了有我這個人,哼,”李季蘭斜眼瞪他一下,氣哼哼的雙肩聳動,可看在李璲眼裡卻是帶動着胸前雙峰都在奔騰亂顫,趕緊幫她撫平,又招來一個軟軟的巴掌。李季蘭坐直了正色道:“可人家嫁乞隨乞、嫁叟隨叟,偏偏還得帶頭響應殿下您的號召,抓緊修通這座橋好給儀王府收過橋費呀!”
“哈哈哈,我的好蘭兒,等橋建成了,這過橋費都算你的私房錢!”李璲大笑起來,伸手把女人摟在懷裡,緊緊地抱,細細的揉捏。卻不妨聽得帳外有竊竊私語“難道我的貢獻要被抹殺……哎呦!”
“好個永王殿下啊,什麼時候學會聽窗根兒的!”這一聲嬌斥可不是來自李季蘭,而是蕭子琪到了門口,李璲趕緊鬆開李季蘭站起身,沒等迎出去,蕭子琪已經挺着肚子又揪着李璘的耳朵進來了,哎呦聲中把那個搗蛋鬼扔在一邊,衝着李璲撒嬌道:“過橋費?這麼粗水長流的聚寶盆都能被殿下賞賜了私房錢!哼,好大手筆啊,那本王妃就要兩份報刊的盈利好了?”
李璘被六隻眼睛瞪着躲到角落裡畫圈圈,心道別以爲你是嫂子我怕你,我怕的是你當宰相的爺爺,哼……但沒工夫搭理他,李璲展臂又把蕭子琪圈在懷中,溫柔的說:“沒問題,賢妻既然只要兩份報刊的盈利,那就是放棄儀王府其他的財權了哈!”
“誰說的……”蕭子琪大眼睛頓時瞪的更大了,像漫畫上的美少女般一雙眼睛佔了半張臉。不等她反駁,李璲接口就好心提醒道:“順便說,本王原打算報刊就是賠錢賺吆喝的,既然你說能盈利,那就看我的子琪的本事啦!哈哈!”
“把十二哥閨中鬥嘴寫成故事賣……”李璘在角落裡嘴也不閒着,但繼續被無視中。
這會兒蕭子琪才向李季蘭打招呼,說起正題:“殿下都加班加點的生產水泥了,怎麼姐姐還要用沙石造橋嗎?那水泥的堅固姐姐你是看過的啊!”
蕭子琪一句話提醒了李璲,李璲這才發現李季蘭並沒有提出要水泥的事兒,不由得也疑惑起來。只聽李季蘭幽幽的嘆口氣道:“長江大橋非同小可啊,不能用它來做試驗。水泥的堅固妾身知道,但能保持多長時間可還沒有證明,所以妾身還是想用聯拱式造石橋,老祖宗傳下的插鎖法比較牢固,畢竟,萬一……”李季蘭猶豫一下看向蕭子琪沒敢說下去。
這帳中都是人精,蕭子琪瞬間明白了,點點頭道:“是了,這麼磅礴的工程如同祥瑞,萬一坍塌了,不是傷亡和損失的問題,會讓朝廷裡的人嚼舌頭。嗯,還是姐姐想得周全。”
“現在這樣攔江填土太費時費力了!而且架好橋後再清理土方豈不是數倍的工程量?”李璲真沒想到二女心思如此細膩,溫婉的勸着,逐漸加重語氣手都揮舞起來,道:“原來你們是想這個,其實這一點不用擔心,橋墩和橋樑主體只要在混凝土中加鋼筋,本王保證會比花崗岩牢固!另外,以鋼筋做骨架就可以採用灌漿法築橋墩、牽拉法架樑,也就不需三段聯拱法還得江中塑兩個島了,直接採用平梁式構型直通南北即可!”
看着李璲說話斬釘截鐵的樣子,聽着那些專業詞彙就算不是很明白,但彷彿有巨大的魔力令人不得不信服,二女激動的站起來狠狠的點點頭,下意識的輕吐香氣說“全都聽殿下的”,就連角落裡那個被無視的傢伙都沉陷在崇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