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綺琴抱着那兔子,來到了他們休息的地方。剛好看着清英坐在一塊石頭上,正在篝火旁烤着山雞和兔子。
她走了過去,坐在了清英身旁的石頭上,取出一塊絲帕,蓋住了她腿上那隻乖順的小兔子。
隨之她擡起頭來,便看到那氣喘吁吁追來的洛月儀。她微微一笑,拿過清英手中的那隻烤兔。手下稍動翻烤着那金黃誘人的兔子,她還故意的吸了吸氣:“嗯!好香啊!
洛月儀來到這裡,便看到了柳綺琴正在翻烤着兔子。她纖纖玉指指着那紫衣女子,嘴一扁,就開始掉起了眼淚:“嗚嗚嗚!你們全都欺負我,我要找四哥哥……四哥哥,兇手把儀兒的兔子給殺了!”
“哎,你胡說八道什麼呢?就一隻兔子而已!居然也敢說柳姐姐是兇手?”赫連沛文是越看洛月儀就越心裡煩躁。這個笨公主,就只會害他,給他惹麻煩。
柳綺琴見洛月儀那小模樣實在哭得悽慘,她便掀開了那紫色的絲帕,對她笑了笑道:“看看吧!你的兔子在這裡。而我烤的兔子,是清英打來的野兔。”
洛月儀見她家兔子安好無事,便擦了眼淚,抱過去蹲在柳綺琴身邊,將她的小兔子抱在了懷裡:“小兔子,小兔子姐姐會保護你的,不會讓人吃了你的。”
柳綺琴望着那個笑容純真的女孩,她也揚脣笑了笑。伸手撫上洛月儀那微卷的黑色長髮,眸光裡有着懷念道:“曾幾何時,我也如你這般天真。可後來發生了太多的事,逼着我變得不再像自己了。”
洛月儀抱着她的小兔子,擡起那張小臉,眸中有着不解的問道:“和我一樣嗎?那我呢?我以後也會變得像你這麼冷嗎?”
柳綺琴輕撫着她的黑亮的捲髮,手微頓了下,輕搖了搖頭,有些茫然的笑了笑:“我也不知道!世事多變,誰也不知道明天醒來,會發生什麼樣可怕的變故。”
洛月儀不懂的搖了搖頭,微嘟嘴道:“我不想變得像你一樣,你看起來好不開心。”說完,她便抱着兔子,起身走到了遠處的一棵樹旁坐下,低頭和她的小兔子玩着。
柳綺琴望着那笑容純真無邪的洛月儀,淡淡一笑,有些滄桑道:“是啊!這樣的我,確實很不好!”
歲月的滄桑,無法消磨去的過往傷疤。
清英見柳綺琴神情有些悲傷,便故意輕咳了聲道:“咳!王妃,您的兔子要烤焦了。”
柳綺琴這才反應過來,忙動了動手中的樹枝,翻烤了下那隻兔子。她在想什麼呢?怎麼今兒個突然感慨起來了呢?
赫連寒雲在聽了柳綺琴的那番話後,心中不由的想起了他們的新婚之夜。在那一晚,他沒有像別的新郎那樣……去溫柔愛憐着他的新娘。
而是……他用那燒紅的印章,在她的肩上,印上了一個永遠無法消磨的傷疤。
他恨她!當時真的好恨她,恨她爲什麼要聯合着他們來害他。
可他卻從沒有想過,有一日,他會爲了那晚自己所做的事而後悔。
柳綺琴拿着那隻烤好的兔子,擡頭笑望着那遠處的黑袍男子,笑意溫軟的喊了他聲:“寒,過來啊!兔子烤好了呢!”
赫連寒雲微怔了一會兒,他才舉步走了過去。走到她身邊,拂衣落坐在那塊青石上,接過對方給的兔腿,有些心事重重的低頭咬了一口。
柳綺琴並沒有太注意他的神情變化,而是站起身來,走到了那抱着兔子的洛月儀身邊,微彎腰晃了下手中的兔子,抿脣一笑道:“小公主,要吃嗎?”
洛月儀擡頭看了眼那烤的金燦燦,香噴噴的兔子。她吞了下口水,低頭看了眼懷中的兔子,隨之搖了搖頭,嘟嘴道:“我不吃兔子,我要吃雞。”
柳綺琴瞭然的笑了笑,便直起身來,走到赫連沛文身邊,扯了一個兔腿給他,笑問道:“你呢?不會是也不要吃吧?”
赫連沛文伸手接過那兔腿,狠狠的張嘴咬了一大口:“吃,爲什麼不吃。”
先不說這兔子是柳姐姐烤的,就憑她長得像那討厭的狐狸兔,就……哼!他咬,狠狠地咬,討厭的狐狸兔。
柳綺琴對於他的孩子氣,只有無奈一笑。隨之她望向那眸光陰冷的赫連夜白,雖然這人是不怎麼討人喜歡,可是……看在他剛纔出手要救她的份兒上,那她就暫時不和他吝嗇一個兔腿了。
柳綺琴又扯了一個兔腿,遞給了那負手立在那裡的赫連夜白,猶豫着又問了句:“給你,吃嗎?”
赫連夜白盯着她看了許久,才伸出手,接過了那隻一看就讓人沒食慾的油兔腿。
柳綺琴見他只是接過那兔腿,並沒有趁機要佔她便宜。她暗舒了口氣,轉身走開。
然而柳綺琴她並沒有回她原先坐的大石上,而是走到遠處樹下,扯下了最後一條兔腿,遞給了那樹下環胸抱劍的千傲:“嗯!給你!”
雖然這個人給她的印象很壞,可她總感覺他不像是一個壞人。他的臉上雖然總是冷冰冰的,可他的那雙深邃的眸子裡,卻總會偶爾讓人捕捉到一抹傷痛。
那種悲傷的氣息,在她遞給他兔腿時,似乎又忽然一下子籠罩在了他的身上。柳綺琴見他不接,便將兔腿塞在了他的手中,淡淡一笑道:“我別無他意!只是做了一件……嗯!算是見者有份,不分敵我吧!”
說完,她便走回到了赫連寒雲身邊坐下,纖指撕了快兔肉,放入那粉脣中,細細品味,慢慢咀嚼。其實柳綺琴她不算是一個挑嘴的人,在她看來,只要吃得飽就行。至於美味或是難吃,那都只是舌尖的一時私慾罷了!
不過,如果有好吃的,她也會吃。
可如果沒好吃的,她也不挑嘴,吃什麼都可以,一個窩頭也行。
赫連寒雲側首望着那個吃得歡的小女子。他不是很明白,爲什麼這個小女子要把兔腿都分給別人?而她自己卻只是吃這些……她看起來並不像是那樣會有菩薩心腸的人。
可是,她爲什麼要這樣做呢?籠絡人心?一條兔腿,可能嗎?
那是示好?呵呵!他可不認爲他那位好大哥,會因爲一條兔腿而和柳綺琴握手言和。
他那位大哥,對於柳綺琴可不只是掠奪,而是……赫連夜白真的對柳綺琴動了心。
他而今想要的不止是柳綺琴的人,更重要的,他在想着要得到柳綺琴的心。
洛月儀懷抱着兔子,啃着清英給她的雞腿,微皺着眉頭,不解的看着那個紫衣女子。爲什麼她要把自己費力烤的兔腿,全都送給別人了呢?
柳綺琴只是愜意的吃着她的烤兔,將周圍一切的奇怪目光,全部摒除在外。不是她大度,也不是她心善。而是這兔肉……沒滋沒味。就算真給她兔腿吃,她也不會覺得這連鹽都沒加的兔肉,會好吃到那裡去。
清英坐在一旁,低頭吃着他自己烤的山雞。嗯!這雞肉,還真是……他忽然有點懷念小語的蛋炒飯了。
柳綺琴吃着東西時,忽感胸口一悶,腦袋一陣眩暈,眼前的景色忽明忽暗。隨之,她胸口一痛,她擡手緊按住了那劇烈跳動的心臟。心好疼!爲什麼……心怎麼會忽然這麼疼呢?
赫連寒雲丟下了兔腿,伸手攬住了她的肩,另一隻手攥緊了她按在胸口上的小手。他望着她瞬間蒼白的臉色,面上出現了那不安的緊張:“你是不是又……我這就帶你去仙羽居。清英,把馬牽來!”
“是!”清英應了一聲,立即轉身跑去牽馬,王妃怎麼會突然又犯病了呢?
柳綺琴因疼痛而緊皺着眉,那雙清澄的眸子,望向那一臉緊繃擔憂的赫連寒雲。她輕搖了搖頭,蒼白的脣輕啓,如飄絮般的聲音,淡淡的溢出:“寒,沒用的!鳳公子他是仙醫,而不是神仙……他醫不好我的病,一開始他就知道……”
她這回不是犯病,可那又是什麼呢?
這次的心痛,來得真是太奇怪了。
赫連沛文當見到柳綺琴不對勁時,便已經跑過來了。此時聽到柳綺琴說這些話,他心中不由的更痛。爲什麼?爲什麼柳姐姐會患這種病?又爲什麼……這種病會連仙衣公子鳳無殤也無法醫好呢?
赫連夜白亦隨着赫連沛文來到柳綺琴身旁,他的眸光不在陰冷,而是染上了一絲心疼的柔軟。柳綺琴的身子平日裡……聽賈憐夢說她身子一直很好,以往除了身子怕冷些,並未曾見過她生過什麼病。
可近這半年來,自柳綺琴落水醒來後,她的身子便開始一天不如一天了。
更是在那日她在仙塵夢中病倒後,鳳無殤一臉凝重的走出來後……似乎,從那之後,柳綺琴她便一直身子都變得特別虛弱。
“我沒事了,真的沒事了。”柳綺琴見他們都那麼擔心的望着她,她輕蹙了下眉頭,倒在了赫連寒雲懷裡:“寒,我累了,我們回去吧!”
她是真不痛了,可是此刻的她,卻是顯得特別的疲憊。
她想休息,想好好睡一覺。
好累!真的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