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寒雲獨自佇立在斷崖上,迎着寒冷的山風,他一直擡頭仰望着那紫微帝星旁的晦暗星子。柳兒,爲何你我,總會人生如此多波折呢?這一別,我們當真……還可能再在一起嗎?
恨!被你恨,一定是件讓我很痛苦的事吧?
可那又有什麼辦法?如不這樣,你又怎肯離開我身邊?
千里追夫,身陷威虎嶺城你都不怕。這世間能讓你離我而去的辦法,除了讓你恨我入骨,還能有什麼別法呢?
柳綺琴生下死胎之事,很快就傳遍了京華城的大街小巷。
“聽說了沒有,王妃生了個死胎,嘶!真是夠不吉利的。”
“當然聽說了!那孩子渾身長着紅毛,完全就是個怪物。”
“誰說不是!王妃本身就是個妖物,否則……她怎麼可能揮袖間,便把青苗族三十萬大軍……給焚爲了灰燼了呢?”
“你們在說什麼?全都吃飽了撐的,想挨板子了是不是?”紅袖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湯藥,路過這片假山處,剛好聽到那些丫環在嚼舌根子。
那些丫環一看到紅袖,便如老鼠見了貓般,立刻排成排,低頭喚了聲:“紅袖姐……”
紅袖剛想出手教訓這些壞嘴的丫環,便看到赫連寒雲摟着一個紅衣烈焰的女子,向這邊走來。王爺?他怎麼會摟着一個妖豔的女人,在這陵王府大搖大擺的遊園呢?
“如玉,你瞧這裡可好?如覺得好,就搬進王府裡來……可好?”赫連寒雲親密的將顏如玉攬在了懷裡,曖昧的湊近她的耳邊,輕呼了一口氣。
顏如玉俏臉微紅,低頭垂眸,伸手輕推了推他的胸膛,輕聲柔語的嬌笑問道:“陵王將如玉接進府裡來,不知是讓如玉來做什麼呢?是侍妾,還是側妃?”
“那可就要看我的如玉要什麼了?是侍妾?側妃?還是……王妃之位?”赫連寒雲將她推到一旁的假山上,一手緊摟着她的纖腰,一手卻輕挑起了她的尖下巴,水色薄脣湊近她,噴薄着淡淡的曖昧氣息。
顏如玉面色嬌媚動人,雙頰緋紅,眉眼勾人的望着他,塗着丹蔻的纖指,點在了他水潤的脣瓣之上,媚笑嫣然道:“那王爺給瞭如玉這些……又想要如玉爲你做什麼呢?”
“做什麼?當然是做些讓我快樂的事了。”赫連寒雲將她嬌軟的身子打橫抱起來,低頭在她臉頰上落下了一個吻:“如玉,本王現在就想要你了呢!”
“王爺要我可以,可我……卻絕不做小。”顏如玉雙手勾着赫連寒雲的脖頸,在他懷裡笑得嫣然如花道。
“好!本王就給你正妃之位。”赫連寒雲勾脣一笑,便不顧衆人的訝異,抱着那紅裙妖嬈的女子,便向着凌雲閣而去。
紅袖臉色蒼白的望着那離去的背影,忽然丟了托盤裡的湯藥,轉身向着芙蓉苑跑去。王爺怎麼可以這樣對王妃?王妃剛剛失去孩子,還沒有出了月子……王爺竟然就帶了一名風塵女子,回來了王府?
“哎?你們說,剛纔的那個妖媚女子,到底會是誰呢?怎麼能把王爺勾成那樣?就像個急不可耐的毛頭小子一樣。”
“這個女人穿着那麼妖豔,一看就是那煙花之地走出來的女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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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樓女子?王爺莫不是……真要弄個窯姐來當王妃了嗎?呵呵!看來,陵王府又要有熱鬧看了。”
“王妃那麼強悍,恐怕這場好戲……可能會出人命的。”
“再強悍又能怎樣?還不是個靠男人恩寵過日子的女人?”
“背後議論主子……來人!拉下去,各打十板子長長記性!”清英說完這些,便手握寶劍,皺眉向着凌雲閣走去了。王爺最近是怎麼了?在千金樓待了十多日,回來又帶回來了千金樓花魁。而今,又說要這顏如玉當王妃?
唉!王爺的心思,真是讓他們做屬下的,越來越難以捉摸了。
那些下人全都低着頭,被那羣孔武有力的侍衛,押着去受責罰。清英在這個府裡下人中,一向說一不二。他說要罰誰,就算嶽總管求情,也不一定能免除其處罰。
所以她們只能認命領罰,否則惹惱了清英,說不定就不是十板子那麼簡單了。
柳綺琴半個月來一直不言不語,對於赫連寒雲的不來探望,她似乎也早已無了知覺。整日坐在牀邊,依着牀額,透過窗戶,望着那偶有白雲飄浮的天空。
紅袖急匆匆的,滿頭大汗的跑了進來,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可她卻不知道這事該不該和王妃說?只有那樣低着頭,跪在牀前無聲的掉着眼淚。
柳綺琴轉頭望着跪地的紅袖,不明白她爲何會哭的如此傷心。她站起身來,走過去彎腰扶起了她,伸出蒼白瘦弱的素手,輕柔的爲她擦拭着眼淚。
“王妃……”紅袖淚眼婆娑的望着面前的蒼白女子,哽咽着輕喚了聲。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說,說王爺不要王妃了,帶了一個風塵女子回王府,說要讓對方來當陵王府的正妃?
“想說什麼……就說吧!我沒事!”柳綺琴這半個月來,第一次開口說話。聲音有些暗啞,就如她蒼白的模樣般,透着虛弱無力。
“王妃!”紅袖拉着柳綺琴的雙手,哭泣的又跪在了地上:“王妃,我們走吧!我陪您回靈巫族吧!我們……不待在這裡了,好不好?”
“爲什麼要離開?”柳綺琴雙眸有些迷茫的望着地上的紅袖,有些遲鈍的啓脣淡淡的問道。
紅袖低垂着頭,雙手拉着柳綺琴的雙手,低頭哭泣着搖頭說着:“王妃,您別問了!我們走吧!去靈巫族……治您的病吧!”
柳綺琴見紅袖哭的這麼難過,又一個勁兒勸着她走,忽然,她的胸好疼好悶,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她拋下了紅袖,便穿着一襲白色齊胸襦裙,披灑着長髮與身後,未梳妝得便出了芙蓉苑。
“王妃……”紅袖隨後起身,緊跟着追了出去。
芙蓉苑衆人都在忙着幹活,見柳綺琴和紅袖前後跑出去,不由得擔憂的對看了一眼,隨之幾個丫環拋下了手中的活兒,便跟在其後出了芙蓉苑。
柳綺琴蒼白的纖手按在胸口上,微發白的脣瓣緊抿,有些虛弱的蒼白麪容上,有着一抹焦急。是寒,寒一定出事了。否則……他不會這麼久沒來看她,不會對她這樣不聞不問。
清英來到凌雲閣的主屋前,擡手敲了敲門:“王爺,屬下有事稟報!”
“有事明日再說,本王……呵呵呵!現在可沒空。小妖精,看你往哪裡跑……啵!真香啊!”房間裡傳來了赫連寒雲與女子的嬉鬧聲,還有那些讓人臉紅的喘息嬌吟聲。
“嗯!王爺,你輕點!弄疼人家了。”
清英在門外聽着裡面的淫穢聲,剛毅的面容上,有些低沉難看:“王爺,屬下真有……”
“清英,你要是再打擾本王的雅興……本王啊!就把你罰去掃馬糞去。”赫連寒雲沙啞染着情慾的低沉聲音,帶着幾分調笑之意,似真似假的傳出了門外。
清英張了張口,剛想再敲門說些什麼,便聽到了紅袖的喊聲。他回頭看去,便看到了那一襲白裙的女子,如一片冰雪般跑來。
柳綺琴一口氣跑到了凌雲閣主屋門前,虛弱的喘息着,還沒來得及開口問清英,便聽到了房內男歡女愛的聲音。
“王妃……”清英伸手想阻攔,可還是沒能攔得住。
柳綺琴推門走了進去,便看到牀上糾纏的男女。她蒼白的面容平靜無波,緩步走過去,繞開屏風,站在了室內。
她腳下是男女褪去的衣物,她看到的是男女在牀上翻雲覆雨的一幕。
多麼熟悉的一幕?上一回她撞見的是自己的好友與丈夫,這一回的女人換了,可那個男人卻還是她的丈夫。
前世今生,逃不脫的命運,她終是個被人拋棄的女人。
頂着正妻的名,卻一次又一次的遭到自己丈夫的背叛。
顏如玉雖然出身青樓,可卻始終還是個清官。她見有人闖進來,便害羞的拉着被子,蓋住了自己只剩肚兜和褻褲的身子。
赫連寒雲眉心緊皺,帶着一絲厭惡的望着那一襲白裙的女子:“你來這裡做什麼?我又沒死,你這穿着一身孝……是在咒本王嗎?”
“是啊!咒你去死!”柳綺琴啓脣淡冷的吐了一句話,她面色平靜無波,眸光淡冷,望向了那嬌媚的女子,柳眉微蹙了下:“顏如玉?是你?好久不見!恭喜了,終於找到你的良人公子了。”
“你……是你?千金一擲的綸巾公子?”顏如玉如何也沒想到,上一回她差點委身的清雋公子,竟然是個清麗脫俗的女子。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柳綺琴平靜的望着牀上的男女,蒼白的脣畔,揚起一抹冰冷諷刺的笑意:“美人顏如玉,公子世無雙!佳偶天成,恭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