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過這個大門,外面立馬喧囂熱鬧起來,大殿裡面,暗夜長身直立,時不時和四周前來祝賀的文武大臣回一個禮。
只是那淡然的態度讓人不約而同有一種熱戀貼冷屁股的感覺。
蘇桃雖然心情不好,但是好歹對面兒是她要嫁一回兒的人,她不由得看了一眼。
今日的暗夜一身紅色的喜服,上面繡着金色的花紋兒,定睛一看,居然是四爪金龍。
四爪金龍都是王爺級別的可以用的,可見這次西北戰事的勝利,給暗夜帶來多大的殊榮,讓皇帝陛下特賜他四爪金龍喜服。
他一頭長髮被高高的豎起,仍舊垂到腰際,蘇桃心裡忍不住腹議兩句,他這麼長的頭髮,打仗的時候得多不方便啊!
不過他的頭髮倒是十分的好,不由得又讓她想起不應該想起的人。
暗夜的臉上還是帶着那半面陰寒的黑色面具,面具下的薄脣緊緊的抿着,沒有因爲是自己大婚而露出一絲欣喜的表情。
他那雙略顯冷淡的丹鳳眼突然掃向向這邊兒走來的蘇桃,露出一種蘇桃有些不懂的驚豔欣喜情緒。
蘇桃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錯了,居然看見暗夜嘴角微微上揚一點兒,就這一瞬,他那寒冷的氣質似乎被沖刷的蕩然無存。
那雙眼睛看起來也柔和一分,反倒透着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魅惑。
這種感覺實在是太像了!
蘇桃想要看清楚一些,不由得往前快走幾步。
蘇桃這一走,這回在場的都看見了她進來了,一時間原本喧鬧的大廳瞬間安靜下來,齊齊的看向蘇桃。
在場的文臣武將一見蘇桃小跑過來,眼裡含着驚豔,不過嘴角都含笑,卻很是輕蔑。
在他們看來一定是這新娘等不及攀上暗夜這顆大樹。
瞧着心急的樣子,都忍不住跑起來了,真是太沒有教養了。
暗夜倒是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也沒有動,只是安靜的站在那兒。
因爲他過於冰冷和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質,他四周一圈兒沒有一個人敢靠近。
就好使他隔絕了一切,只等着面前向他奔來的女子,和她獨處於只屬於他們兩人的世界一般。
他一直注視着蘇桃,看着她小步向着自己奔來,嘴角突然勾起一抹更大的笑意。
雖然不是特別的溫柔,卻有冰川融化的感覺,讓在他不遠處的大臣們一個一個都驚呆了。
蘇桃也微微一怔,腳步不由得慢了下來,她心裡訕笑一聲,她這是怎麼了。
暗夜怎麼可能是夜洛,只是長得相似罷了,而且她已經放下夜洛了,如今這又是要做什麼?
心裡想通了,蘇桃突然就淡然了,她依舊之前的步子往前走,就好似從未奔跑過,從未期待過一般。
而暗夜脣邊的微笑也如曇花一現,驚豔過後,又是一副薄脣緊抿的面癱樣子。
因爲皇上身體不適,便不來主婚,皇后也稱病沒來,虛無老道便坐在主位上。
太子景逸之蒼白着臉,坐在另一面的主位上,微微比虛無老道高那麼一點兒,體現他尊貴的皇家血統。
他的目光自從蘇桃從外面進來之後就一直沒有離開過她身上,只是那臉色卻越來越蒼白。
當看見蘇桃那反常的表現時,他的心猛地鈍痛一下,險些咳出一口血來。
他一直注視着蘇桃,但是蘇桃從始自終都未給他一個轉眸、一個餘光。
當蘇桃走到暗夜兩步遠時,暗夜居然伸出手,蘇桃猶豫一下,便坦然的把手放入暗夜的手心兒上。
他的手很涼,微微有些粗糙,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莫名的給人一種值得信賴的安全感。
暗夜牽着蘇桃的手,往前走了兩步,沖虛無老道微微一拜,算是打過招呼了。
緊接着大婚開始,竊竊私語的大臣們都瞬間安靜了,找了位置坐下去。
整個大殿內,瞬間被莊嚴肅穆的氣氛所充斥。
蘇桃不由得有些緊張,被暗夜拉着的手微微一屈,卻也沒有逃過暗夜的感知。
他突然用了一點兒力氣握緊蘇桃的手,似是一種無聲的安慰一般。
蘇桃詫異的轉頭看過去,卻依舊只看見暗夜半面冰冷的臉,好似他手上的溫柔動作和他自身沒有半點兒關係一般。
總是盯着人家看不太好,蘇桃便轉過頭,只是眼裡仍舊帶着一分疑惑。
可是剛一轉頭便看見虛無老道雙眼亮晶晶的盯着她這身鳳冠霞帔,好似看着一分大寶藏似的。
虛無老道似乎是難掩自己這份欣喜,悄悄用法術給蘇桃的神識傳了一句話。
“丫頭,這身衣服可是天下只此一件的鎏金火鳳,這皇后怎麼這麼大方,你這回可是發達了,這衣服換幾座城池都綽綽有餘!”
蘇桃一聽,猛地瞪大自己的雙眼,揪着衣服的手立馬鬆開,她倒是覺得這衣服挺值錢,可是也沒想過它居然價值連城。
這皇后無緣無故給她這麼好的嫁妝,她總覺得有點兒非奸即盜的味道。
一時間覺得自己身上更重了,吞了口口水,原本緊張的情緒被這身衣服弄得更加緊張了。
這裡人界的婚禮倒是很簡單,原本是三拜,但是暗夜之前和皇上說過,自己家鄉的習俗不拜天不拜地,只有夫妻對拜。
皇上如今迷迷糊糊的,時而清醒時而糊塗,原本皇后不同意,但是不知道暗夜怎麼和皇上說的,居然就準了。
皇后也不好再說什麼,估計是因爲這事兒外加是蘇桃的大婚,她纔沒有路面兒。
蘇桃倒是樂的只彎一下腰,否則她這一身沉重的金銀珠寶,連着彎三下腰,她這小身板兒得廢廢了。
之前的各種話,蘇桃都沒走心,只是聽見內務總管一聲尖利的夫妻對拜,她下意識的轉過身面對暗夜,擡頭看去。
兩人目光一下子撞在一起,蘇桃有些不自在的錯過他那雙太過熟悉的眼睛。
然後兩人一同彎下腰,在距離最近的時候,蘇桃清晰的聽見對面暗夜沙啞低沉的聲音。
“今日以後你生生世世便是我的人!”
這聲音好似直接飄入蘇桃的頭腦裡,在她的小腦袋裡留下一個深深的烙印。
“禮成!”內務總管又一聲尖利的嗓音,原本寂靜的大殿,瞬間又熱鬧起來,恭喜祝賀的聲音不絕於耳。
蘇桃回過神來,卻心裡一晃,猛地直起身子,因爲太猛險些摔倒,好在暗夜眼疾手快自己一把拉住她。
蘇桃一站穩,眼神兒有些飄忽的看對面緩慢起身的暗夜,他依舊是之前的那副樣子,剛剛那句話似乎是她自己的幻聽一般。
蘇桃盯了他一刻,見他沒有任何不正常,便覺得自己是真的幻聽了。
他們兩個沒有什麼交集,他怎麼會說出那般莫名其妙的話。
再說一會兒完事兒了,就讓霧狸看着,她和他說清楚和離的事兒,他要是不同意,就讓霧狸揍到他同意!
蘇桃急忙看了一眼在一旁吃的正高興的霧狸,心裡瞬間安定了許多。
只是餘光不小心掃到主位上的景逸之,他手裡拿着一隻破碎的杯子,一旁的小太監正緊張的給他清除手上的碎杯子。
蘇桃倒是沒有過多的情緒,只是覺得他好笑,明明他想要的是這天下,爲何還總是做出對她一副癡情的樣子。
之後蘇桃便上了花車,雖然他倆的婚禮是在皇宮內舉行,但是暗夜在帝都有府邸,他們還是得回到那裡完成洞房的。
暗夜騎着赤雪飛馬走在花車前面兒,那風姿卓越的樣子,讓一路花癡女因爲他成婚的消息心碎一地。
她們此刻倒是忘了,暗夜面具底下是一道猙獰的疤痕,皮肉外翻,才一直帶着面具的。
如今她們羨慕的只是這鍍金的外表,暗夜冷冷的掃視她們一眼,被掃到的女人起先還是一副榮幸的表情。
可是冰冷的雙眼所視之人,瞬間覺得一陣寒氣襲來,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回過神來,只覺得心裡一陣後怕,再沒有最初的那份熱情了。
回到將軍府,暗夜倒是頭一次好脾氣,敬酒的都喝了。
只不過他喝了那麼多的酒,仍舊沒有一絲醉意,反倒是和他喝酒的,一個個都已經暈頭轉向。
這喜宴一直鬧到後半夜,蘇桃坐在喜房裡已經把桌子上的糕點小吃都吃光了,還沒見暗夜回來,不由得踢了一腳靠在她牀邊兒馬上要睡着的霧狸。
“小師兄,他怎麼還不回來,要不你去看看?”
霧狸馬上就要睡着了,被蘇桃突然踢了一腳,嚇了一跳,猛地站起來,緊張的看向四周,喝道:“他回來了?哪兒呢?”
“夫人,您怎麼了?”外面看門的小丫頭一聽屋裡有聲音,立馬敲門進來,只是一進屋,只看見蘇桃一人,有些疑惑的轉頭看了看四周。
蘇桃懶洋洋的擺了擺手:“哪兒有人,你聽錯了。”
她見這小丫鬟仍舊一臉疑惑的樣子,蘇桃急忙岔開話題:“將軍怎麼還沒回來?”
這小丫鬟一聽,小臉兒微微一紅,福了福身,恭敬的回道:“回夫人,將軍還在前廳,您要是急了,奴婢去催催?”
蘇桃心裡低咒一聲,催你妹,瞧着小丫頭羞得樣子,一定是想歪了,難道她看起來就是那麼慾求不滿的樣兒,新婚夜催着新郎回來的人兒?
“不……”必了兩字還沒說出來,門外就傳來腳步聲,那小丫頭轉頭一看,立馬緊張的行了一個禮。
“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