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福鼎城不遠,林長生收起遁光放下刀子,兩人僞裝一番,化妝成行腳客商徒步而行。
刀子對師尊的行爲,非常不解,只是師尊如此,他也不敢多問。
兩人雖然僞裝凡人,但是腳程不慢,半日功夫就走到一座村落。
天色漸黑,師徒兩人在村落裡一戶人家借宿,主人家乃是獵戶,家裡雖貧倒也好客,米酒野味,林長生亦也吃的香甜。
米酒下肚,那獵戶臉色微紅大倒苦水,獵戶家裡共有三兄弟,他是老三,老大老二早年身亡,留下三位侄子要其撫養,家中父母又久臥病牀,連累他至今三十,還未娶妻。
說起家中困難,主人家嘆氣連連。
林長生也是一臉的苦相,說世道艱難,生意難做,等這一筆買賣做完,收回本錢,就再也不做了。
酒足飯飽,各自安睡,睡到半夜,房門突然悄然打開,那獵戶提着明晃晃的斧子偷偷潛入,獵戶走到牀前,藉着月光看到牀上模糊的人影,斧子高舉,狠狠的砍落下來。
那斧子真是厲害,不聲不響就把那人腦袋斬落下來,那獵戶憋着一口氣,又是一斧,將另外一人的腦袋,也斬落下來。
做完此事,那獵戶這才長出一口氣,拿出懷裡的火摺子,點亮了屋內的松油燈。
油燈發光,那獵戶看向牀上,卻傻了一般,牀上的那兩顆腦袋,卻是其老父老母。
那獵戶大叫一聲,撲倒在老父老母的屍體上大聲嚎哭,說起來他也是孝子一名,平日裡對父母也是多有孝順,現在父母死在自己手裡,心頭之痛也是可想而知。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房間裡,猛然響起林長生的聲音。
那獵戶吃了一驚,一回頭,果然看見林長生端坐在房間內,而刀子則是站立在林長生身旁,只是刀子的臉上也是佈滿了驚疑。
“是你,是你殺了我父母,我要殺了你,爲二老報仇。”那獵戶大吼一聲,提着斧頭朝着林長生砍了過去。
刀子哼了一聲,一腳過去將獵戶踢翻在地,獵戶雖然孔武有力,可是終究是凡人一個,如何打得過已經練氣一層的刀子。
林長生冷冷一笑,道:“你錯了,你的父母可不是我殺的,而是你自己殺的,若不是你有殺我之心,你父母又如何有殺身之禍。”
那獵戶被刀子踢了一腳,倒地吐血,現在聽了林長生所說,立刻臉色蒼白,是的,林長生沒說錯,是他自己殺了自己的親生父母。
林長生冷笑道:“其實你我相遇,也算緣分一場,你若有困難的地方,我給予幫助,也是理所應當,可你心生歹意,卻想着謀財害命,這便是你的取死之道。”
那獵戶這時候已經有些反應過來,忍着身上疼痛,跪在林長生身前不住磕頭,口中哭訴道:“大老爺大老爺,小的也不想做此事啊,實在是被逼無奈啊,小的父母臥病在穿,又有三個侄兒要養,用錢的地方實在太多了,若是沒有銀錢,眼看着老父老母就要病死,實在是不忍心啊。”
說到家中苦楚,那獵戶一臉鼻涕一臉眼淚,又傷心又可憐。
這時候,隔壁房間的三位侄子也被驚醒,哭着鼻子跑了過來。
三位侄子的年齡都還不大,最小的五歲,最大的九歲。
看見叔叔在哭,三位孩子也哭泣起來,抱着叔叔一起痛哭,叔叔平時待他們三人應該不差,所以感情極好。
看到如此情景,刀子的臉上也出現了不忍之色。
林長生看向刀子,問道:“刀子,今晚的事情,誰對誰錯,你可看的明白?”
“弟子……弟子不知。”刀子張了張嘴,卻真的不知道誰對誰錯。
那獵戶要殺師傅,似乎是獵戶的錯,可那獵戶殺人卻是爲了救治父母,是爲了撫養侄兒,似乎他又沒錯。
林長生點點頭,說道:“這便是爲師要帶你徒步遠行的目的,是要你看清人間百態,看清楚誰對誰錯。”
刀子神色凜然,低聲問道:“師尊,那是他對,還是我們對。”
在刀子的心裡,自然是希望師尊是對的,可師尊似乎也不大對。
林長生一笑,說道:“對與錯,乃是因人而異,對我們來說,我們沒錯,對他們來錯,他們也沒錯。
他要殺人,從而纔有錢財救治父母,養育侄兒,而我們也沒錯,因爲我們也不想死,自然只能奮起反抗,那就只能殺了他了。”
“對家人而言,他是孝子,是好叔叔,而對我們而言,他卻是惡人,是要殺我們的惡人,若是今日我們沒有修爲,我們早已經被其所殺,那麼他的所作所爲,又有誰人知曉,又有誰來管對錯?”
“對與錯,是與非,善與惡,誰人心中都有一杆稱,我們管不了別人,只能管好我們自己,與我爲善者便是我之友,錯亦是對的,與我爲惡者,便是我之敵,對也是錯的。”
“或許你還理解不了這段話,不過爲師希望你牢牢記住這句話,等你經歷的多了,自然明白其中的深意。”
“是師尊,弟子牢牢記住了。”
林長生點點頭,說道:“那好,那你來說,現在該怎麼辦?”
刀子想了想,說道:“他想殺我們,既然已經爲敵,那麼就該殺了他。”
林長生點點頭說道:“是該殺,只是不是殺他,而是殺了他們。”
刀子吃了一驚,低聲問道:“他們?師尊是說,他的侄子們也一起殺了?”
“冤冤相報何時了,唯有斬草除根,沒有仇怨,自然也就沒有冤冤相報了。”頓了頓,林長生接着說道:“以爲師現在的境界,自然是不怕他們來報仇,可是爲師卻怕他們記住仇恨,將仇恨一代代的傳承下去,那時候,縱然他們的後輩對付不了爲師,卻可以對付爲師的後代門人,那就埋下禍根了。”
“與其將來後悔,不如現在斬斷,唯有根斷了,纔不會冤冤相報。”
“可是,他們是無辜的……”刀子的臉上滿是苦惱。
林長生倒也不急,耐心解說道:“我們若是沒有修爲,早被他們叔叔所殺,我們豈不是更加無辜?”
看着刀子稚嫩的容顏,林長生暗暗搖頭,道:“刀子,爲師也不強求,若是你下不了手,可以去屋外等待爲師,這裡交由爲師來做就可以了。”
刀子的臉色陰晴不定,只是聽到師尊如此說,卻不再猶豫:“師尊,此事由弟子來做。”
林長生點頭說道:“那好,爲師在外間等你。”
在外等了片刻,屋內才猛然響起孩童的慘叫聲,又等了片刻,纔看見刀子顫抖的雙手走了出來。
林長生拍了拍刀子的肩膀,說道:“不要怪爲師心狠,沒有一副鐵石心腸,你又如何在修真界活下去。”
雖然天還未亮,但是兩人也沒有心思繼續睡覺,林長生帶着刀子,繼續前行。
一天之後,兩人走入山間小道,山林間強盜出沒,十八位強盜將兩位團團圍住,要殺兩人劫走財貨。
此事最爲簡單,林長生吩咐一聲,刀子身子躍起朝着強盜殺去,這些強盜修煉武術,可是他們所練的武術哪有刀子的功法高明,三拳兩腳,就被刀子殺了個乾淨。
刀子殺的興起,從強盜口裡問出了山寨方位,還想殺上山寨,斬草除根。
林長生攔下刀子,皺眉說道:“我是要你明白斬草除根的道理,卻不希望你被殺欲所控制,你連自己殺戮的**都控制不住,又談何修真。”
刀子聽得凜然,乖乖的跟着林長生身後,繼續前行。
剛纔刀子殺強盜那一幕,早被其它強盜看見了,其餘強盜都知道刀子的厲害,餘下的路程,再也沒有遇上強盜。
三天之後,兩人走出深山,山腳下剛好有戶人家,這戶人家以種地爲生,家主人是位中年莊稼漢,膝下有二子二女,子女皆以成婚,便是孫子也有三人。
看見兩人從深山而出,中年漢子有些驚疑不定,待聽到林長生是行腳商人,這才放鬆一些,連忙招呼自己的兒子兒媳招待客人。
這位中年漢子是位話嘮,聊天起來喋喋不休,林長生含笑聽着,沒有半點不耐煩之色。
過了片刻,飯菜做好,是些尋常飯菜,一點葷腥也沒有,林長生倒是並不介意,吃的津津有味,只是苦了刀子,刀子心想還不如在野外吃燒烤呢,師尊的燒烤,可比這家人的伙食好多了。
心裡雖然如此想,只是刀子的臉上卻也不動聲色,不敢在師尊面前表露出來。
吃過飯菜,那中年漢子卻是極力挽留,希望林長生能夠多住一日,再陪他好好聊聊。
林長生笑着搖搖頭,表示趕路要緊,就此別過。
林長生走後,兩位媳婦便埋怨起來,說公公太過好客,招呼一頓已經足夠,還要再留一宿,這可如何使得,家裡的飯食也不是大風颳來的,也不能如此浪費啊。
中年莊稼漢呵呵一笑,也不反駁,他也知道家中貧苦,自己兩位媳婦說的也有道理,只是知音難求,難得遇上好說話的,實在是想多聊聊,解解悶。
兩位媳婦還是喋喋不休的說將起來,中年莊稼漢笑着搖搖頭,走回房間想要午睡一番,一入臥室,他便驚呆了,臥室裡堆着一層金磚,那層金磚少說也有二十來塊。
金磚上還留有一張紙,紙上寫道:“一飯之恩,黃金酬謝。”
中年莊稼漢看到這裡,又是一呆。
深海:本書是小說,主角是經歷滄桑的修真者,不要用世俗的眼光來看待,當然也不要把主角的理念帶到現實世界,現實可是有法律的!!不喜勿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