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怎麼了?
陸小飛下意識低頭, 伸手摸向自己的臉,才發現自己的手已經全黑。
烤,烤焦了?
陸小飛趕緊有些顫抖地去觸碰自己的手背, 抹了一下才發現, 只是皮膚表面覆蓋上了一層黑色雜質。
搓掉那層有些黏稠的黑色物質後, 露出的皮膚, 白嫩得晃瞎了他的眼。
谷諾走近:“應該是把你體內的所有污穢都排了出來, 我帶你去清洗乾淨。”
不用猜,自己臉上肯定也覆蓋上這麼詭異的一層。
寢殿裡,打開屋裡的一扇石門, 能通向浴池。
由火焰石打造而成,冰涼的水流緩緩流過的時候, 會被這隨時都散發着溫熱氣息的岩石烘成熱流。
谷諾打開閘門, 水慢慢流了進來, 沒過多久就灌滿了半池子的水,然後穩定在某個水位線。
陸小飛坐在池子邊緣, 脫掉身上的衣物,進入水裡。
溫溫的,很是舒服。
開始清洗身上那層黑色覆蓋物,慢慢染黑了周圍原本清澈的水,隨着動作一圈一圈盪開來。
身旁不遠處傳來入水聲。
陸小飛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卻沒看見谷諾的身影。
腰上被人捏了一把, 陸小飛怕癢, 反應迅速地往後退了幾步, 直接撞進對方懷裡。
谷諾從水裡鑽出水面, 白銀之色的長髮已經浸溼,柔軟的貼在他的臉和露出水面的胸膛上。
默不作聲, 幫陸小飛清洗對方夠不到的後背。
待全身的黑色污穢都被洗淨,露出的肌膚,較之前看上去的確有些不同。
陸小飛覺得自己現在白的都快散發出聖光來了。
一身輕鬆。
他笑:“如果只是這樣,是不是太簡單了點?”
下一秒,他就笑不出來了。
站在谷諾面前咫尺,陸小飛臉上的笑意迅速退去,換成緊縮眉頭的表情。
連原本因爲繚繞的熱騰騰水汽蒸出的紅潤臉頰,都迅速褪去了血色,變得蒼白。
谷諾趕緊扶住陸小飛搖搖欲倒的身體,關心問:“怎麼了?”
陸小飛疼得無法說話,靠着谷諾,費力地擠出了一絲笑容,難看至極的苦笑。
果然高興的太早了,他就知道,哪有這麼輕鬆就取得的便宜。
見陸小飛不說話,谷諾也看出來了:“很疼?哪裡疼,骨頭,還是內臟?”
陸小飛勉強擠出虛軟無力的兩個字:“全身。”
從上到下,由內而外,每一處都泛着撕裂般的疼痛感。
簡直了,他已經開始覺得這具身體不是自己的。
靈魂都要被抽離的飄忽感,痛楚是印在他魂體上,深入到令魂魄都開始顫抖。
然而奇怪的是,雖然如此劇烈的疼痛,他的內心裡卻有一股莫名的安心。
彷彿是那股疼痛的根源在告訴着自己,只要熬過去,便會得到重生。
看着陸小飛咬緊了牙關忍着,谷諾有一絲後悔。
靈契對於他而言,並無任何影響。
如果對象是個魔族人,也不會出現陸小飛這樣的症狀。
他明明知道和陸小飛簽訂靈契肯定是有所不同,並且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但還是選擇與陸小飛舉行這個儀式。
陸小飛的嘴角,被他自己咬的破了皮,有血絲滲出。
“別咬自己,實在疼的話,咬我。”
沒有任何猶豫,陸小飛張嘴狠狠咬上了谷諾的肩膀。
該死的,不能就我一個人疼,你知不知道我全身疼的都要散架了!我是爲了誰纔要忍受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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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想着這些,在一開始真的用力咬下去後,陸小飛卻漸漸鬆了口。
嘴裡有血腥味,卻不是自己的,他終究是無法那麼狠心。
等疼痛過去,陸小飛人在溫水裡,卻如身處寒窖,全身冒着虛汗。
谷諾的肩膀上被自己咬了好大一個牙印,還在往外冒着血。
陸小飛不敢看那傷口,低着頭,悶聲說了一句:“活該。”
他原本沒有想要咬谷諾的想法,都是谷諾自作自受,在那種時候提出了那樣的建議。
疼得無法冷靜思考,自己纔會一時衝動真的就下嘴咬。
谷諾擡起陸小飛的臉,指尖點着他眉心,讓魔氣遊走一圈後,滿意地收回手:“看來是成功了。”
陸小飛哼哼了兩聲:“要是你早跟我說會這麼痛,打死我都不會同意。”
心口不一的說着這句話,他早就猜到不會好受,只是沒想到會這麼痛而已。
谷諾沉默,只是摟緊了他,安靜相處一會兒後,纔出聲:“不會了。”
陸小飛聽出了谷諾話裡的意思,谷諾不會再讓他做這麼危險的事,不會再讓他受到這些痛苦。
動手推開谷諾,陸小飛穩了穩身形:“兩個大男人,抱在一起熱死了,還是在熱水裡,簡直要我命。”
體溫已經漸漸回來,痠痛退去後,全身皆輕鬆。
那是真正意義上的輕鬆,陸小飛甚至覺得,他原本的近視眼都恢復正常了。
從這個角度,他竟然能看清谷諾臉上的每根細小的絨毛,簡直可怕。
都說朦朧產生美,但是除卻之前一直隱隱隔在倆人之間的近視眼“薄霧”,陸小飛發現……
谷諾特喵的還是這麼好看,三百六十度無死角,自己簡直是賺到了。
谷諾朝他伸出手:“在水裡泡久了對身體不好,我們上去。”
例行傲嬌的陸小飛無視了那隻手:“我自己能上去。”
說着,單手按在池邊,輕輕一躍就跳了上去。
陸小飛轉頭衝谷諾挑挑眉,那得意的小眼神,也不知道在高興什麼。
他不知道的是,他剛纔的那番動作,只讓谷諾注意到了一點。
白嫩嫩的屁股在眼前晃啊晃。
谷諾默默別過了眼。
從這天開始,陸小飛驚奇地發現,他能感覺到體內的魔力氣息了!
經過谷諾的指導,他還能調用那股魔力爲己所用,比如讓魔氣化成繩索捆住谷諾的手腳。
唔……別問他是在哪裡、是在什麼時候產生這個想法、並且實施成功的。
令他更欣喜的是,經過專業人士的鑑定,他那棵生命樹上纏成的綠藤果是實心的。
也就是說,只要等着半年後,他就能看到屬於他和谷諾的孩子降生於世。
感覺好魔幻啊……
(可是我們本來不就是魔幻小說嗎?咳咳,扯遠了。)
欣喜於自己的改變,陸小飛有意想跟初禾炫耀一番,便獨自一人跑到初禾府上。
正巧,初禾有個朋友也來看望他。
跟萊斯一樣的紅髮,不同於萊斯火紅的張揚,這個人給人的第一感覺是沉寂穩重。
是將所有瘋狂和情緒都內斂的穩重,就如同休眠的火山一般,看上去寂靜無害,但誰也不知道會不會在未來的某一天爆發。
陸小飛爲自己只是看了人家一眼,就想了那麼多感到自嘲一笑。
拋去腦子中的雜念,注意到初禾失落的情緒,便直接詢問初禾:“你這是又怎麼了?完全是一副失戀的狀態。”
初禾擡頭看了一眼他,抱着柱子傷心地不肯撒手:“別管我,讓我一個人安靜一會兒。”
陸小飛只好小聲地詢問一旁的紅髮男子:“他這是怎麼了?”
明明自己的好友遭遇不幸,身爲初禾朋友的凼霧臉上帶着笑意:“正如你所說,他失戀了。”
他只是隨口調侃,沒想到卻說中了?初禾失戀,不就意味着……
“宿有心上人了?”
面對陸小飛的提問,凼霧但笑不語。
凼霧回來魔界幾日,想着既然回來,必定是要來初禾這跟初禾打聲招呼。
不想還未接近初禾家,便看見初禾鬼鬼祟祟地走在路上。
初禾出門前精心僞裝過自己的外表,加上他走路時低着頭,還真沒人注意到他是初禾,除了凼霧。
作爲初禾的死黨,凼霧表示就算對方變成一隻魔獸,他都能認出那是初禾。
沒有上去揭穿初禾的僞裝,凼霧決定跟上去,看看初禾作這副打扮是爲了幹什麼去。
待來到無人地帶,初禾四下查看了下,便開始朝一個方向加速前進。
凼霧緊跟其後,默默搖了搖頭,初禾的偵查能力還是這麼弱。
跟着初禾一路來到了一處住宅,門外,初禾整理了下着裝,看來很是在意即將要見面的人。
金屋藏嬌嗎?凼霧惑然。
眼看初禾就要叩響門扉,他的手卻停在半空,遲遲沒有落下。
身處初禾背後不遠處的凼霧,在他這個角度無法看見初禾的正臉,不知道初禾現下的表情尤爲複雜。
凼霧靠近,從背後伸手捂住初禾的嘴,以免初禾受到驚嚇後下意識發出聲音。
初禾果然被嚇到了,開始反擊凼霧。
被凼霧輕鬆擒住了另一隻手,在他耳邊輕語:“是我。”
聽到熟悉的嗓音,初禾安靜了下來。
靜靜聽着門裡的動靜,凼霧衝初禾笑道:“好像你來的不是時候。”
初禾面色一僵,忍不住反駁:“也許他們只是在玩鬧。”
“玩鬧?”凼霧抓起初禾的手,作勢要敲在門上。
初禾嚇得趕緊強硬的用力抽回了手。
門突然被打開,信臉色極差地看着門外那倆人。
他只認得初禾:“你們想偷聽到什麼時候?”
初禾一陣尷尬,連忙否認:“我沒有偷聽!”
注意到凼霧在往裡面瞧,信走出門外,將門虛掩上。
他看着初禾:“有事?”
面前的信,氣息仍舊有些紊亂,半裸着上身,可以看見皮膚上的薄汗。
初禾怔怔的:“也沒有什麼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