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當晚,牆上的掛鐘已經走過了九點,市郊一處居民房內,秦媽媽焦急踱步在臨窗的桌前,桌上一桌的好菜都已經涼了,還是不見兒子女兒回來。
秦媽媽掏出手機撥通一個號碼,半天之後又換了另一個,她沒看電視還不知道今晚在長途客運站附近發生了車禍,只是奇怪讓秦理去接秦莎,怎麼去了怎麼久都不回來,還一個兩個的都不接電話?
秦媽媽有些擔心起來,抽起沙發上的外套正想出去找,突然家門咚的一聲被砸開,秦理面色通紅一臉怪異的出現在大門口。
秦媽媽被嚇了一大跳,一下捂上胸口:“誒呦你這麼用力開門做什麼?門都快砸壞了!怎麼去了那麼久…咦,莎莎呢?”
秦理推開門後便站在大門前一動不動,聽見秦媽媽的話也沒反應,就這麼詭異地站了片刻,突然咧嘴嘿嘿一笑,拔腿朝地下室跑去。
秦媽媽尖叫一聲連忙伸手去拉他卻是沒拉住,地下室的門轟的一聲關上,秦媽媽氣得直跳腳剛想上去錘門,手裡的手機突然響了。
“喂?對我是…啊?莎莎受傷了現在在市中心醫院?!好好好,我馬上,馬上過來!”
秦媽媽接了電話嚇得渾身發抖,也顧不得舉止古怪的兒子,外套都忘了拿就跑了出去。
秦家地下室,封閉灰暗的空間裡貼了滿牆的照片和新聞剪報,讓這個狹小的空間看着就像是變態殺人狂研究獵物的工作室。其實有時候,過於執着於案件偵破而孤軍奮戰的刑警同樣會陷入偏執的死衚衕,敏感多疑亢奮癲狂到與精神失常者無異。
而秦理,顯然就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伸手從牆上扯下一張剪報,秦理瞪着充滿血絲的雙眼,望着照片中的人物無聲笑起來。之前,他怎麼就沒想到呢?一直把注意力集中在晝焰行的殺人動機和殺人方式上,他怎麼就沒早一點想到,殺人的也許不是他,而是他身邊的人?
剪報被秦理一把壓在堆滿文件的書桌上,刺眼的白熾燈照得剪報上年幼的孩子一臉慘白。這個名叫晝零的孩子,沒有出生證明,沒有任何生存記錄,在來到晝焰行身邊之前,甚至可以說是一個完全隱形於這世上的人!原本,他以爲是晝家動用了權勢抹去了孩子的一切,直到今晚,他親眼看見,這個孩子體內一瞬爆發出一道耀眼白光,掀飛了砸向她的數十個鋼筋混凝板!
這絕對不是一個普通的孩子可以做到的事!或者可以說,這絕對不可能,是一個正常的人類可以做到的事!
順着這個思路想下去,突然一件至今懸而未決的重案一瞬闖入了秦理的腦海,幾乎讓他全身血液一瞬逆流欣喜若狂!那個案件,便是幾個月前發生在y省c鎮的,豪宅名門屠殺案!
十個割喉自殺的美豔女傭,近百具支離破碎死狀悽慘的屍體,還有最詭異的,那留在豪宅十幾米高天花板上的幼兒血手印!這個案件當初由於太過詭異而被封入密卷,若不是負責辦案的王淵是他警校的同學,他根本不可能知道這些刑偵細節!
所以,這便是老天保佑他,希望由他秦理來偵破這兩起案件麼?!如果把今晚的發現和c鎮的血案聯繫起來,如果當初在c鎮犯下屠殺案的正是晝零,那麼,要以此爲突破口偵破a市三年未破的女性失蹤案,也定是指日可待!
呵呵呵,哈哈哈!秦理仰首瘋狂大笑起來。
讓那些嘲笑他的同事都見鬼去吧!讓那個強制他停薪休假的公安局局長也一併見鬼去吧!如今,他已經掌握了能證明晝零嫌疑的最佳證據,只需一個電話,他就能得到當年那幼兒血手印上拓下的指紋,和晝零的指紋進行比對!
猩紅着雙目,秦理拿起手機撥通了王淵的電話,咧着乾枯的雙脣,他轉身環視着滿牆的照片和剪報,那瘋狂欣喜的表情,彷彿已經看到了,晝零同晝焰行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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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頭,秦媽媽慌慌張張趕到醫院的時候,秦莎已經從急症室轉到了特護病房,右腿打上了石膏,吊高在了牀尾。
秦媽媽一進病房看見牀上的秦莎就哭了出來:“我的莎莎啊,怎麼好好的出去一趟,回來就變成這樣了…”
秦莎的父親過世得早,自幼母子三人相依爲命關係十分親厚,看見媽媽哭了,秦莎也忍不住紅了眼眶:“沒事的媽媽…小車禍而已,沒傷到要緊地方,媽媽別擔心…”
結果一聽是車禍,秦媽媽顯然更加傷心了:“怎麼…怎麼會遇到車禍了呢?是客車出事了?除了腿,除了腿還有沒有傷到其他地方?”
“不是客車哦…我是因爲救人才…”秦莎的聲音輕了起來,當着被救的人的面說自己的英勇事蹟果然還是很不好意思,秦媽媽聽不明白剛要開口,忽聽病房角落傳來清淡男聲:“令愛受傷是因救人所致,方纔醫生診斷,令愛除卻腿骨骨裂和幾處擦傷之外並無大礙,之後治療休養所需的費用均由我們負擔,請您安心讓令愛養病,早日康復。”
秦媽媽聞聲回頭,這才發覺原來病房角落裡還坐着幾個人,爲首的年輕男子起身朝她們走來,那張臉看着,怎麼有些眼熟的樣子?
秦莎伸手拉了拉媽媽的衣袖,略有羞澀的介紹:“媽媽,這位是普天集團的董事長,也是聘我做家教的僱主…我之前教的小阿零,就是他們家的孩子。”
秦媽媽順着秦莎的視線望去,只見病房沙發上還坐了個小老頭,懷裡抱着個睡熟了的小娃娃,老頭對上秦媽媽的視線,熱情一笑:“是啊,今天秦老師就是爲了救我們小阿零才受了傷,我們主子非常感激,請您放心讓秦老師養病,家教的工作我們會帶薪留職,等着秦老師回來的。”
“…哦…哦,原來是這樣啊…這麼巧…”秦媽媽反應了片刻,轉眼將這一室一廳自帶衛生間的豪華病房看了圈,皺眉嘆了口氣,“我們秦莎啊,從小就是這麼熱心腸的個性,有時候爲了做些好事就不管不顧的…可是這做好事,也不能完全不顧自己啊您說是吧,兒女都是父母的心頭肉,若是傷了這兒疼了那兒,父母該多傷心?!”
秦莎知道媽媽這是心疼了還在怪她,只是這樣的話在人家面前說起來總不是個意思,秦莎微微有些尷尬,忙扯開了話題:“媽你怎麼穿着單衣就過來了,冷嗎?”
“唉,還不是因爲擔心你?”秦媽媽執起秦莎的手來,長嘆了一口氣,“讓你哥去車站接你呢,結果去了半天他一個人跑回來了,還一回家就扎到了地下室!我正氣着呢,就接到電話說你住院了,你說我哪還有心思顧得了那麼多?你哥肯定還不知道你出事了,媽去給他打個電話叫他送些吃的用的來,媽今晚就在醫院陪着你了…”
秦媽媽已經進入了碎碎念模式,夜深了他們幾個外人也不便久留。晝焰行夜福一行再是向秦媽媽和秦莎道了謝,幾人告辭從病房出來,關門的那刻,只聽秦莎略帶無奈的聲音從房內飄出來:“我哥他還是整天神經兮兮的在查案?…”
肩頭,睡迷糊了小娃娃聽到聲響嘟囔了一聲抽了抽,晝焰行微微偏頭撫上她的背:“乖,繼續睡,馬上就回家了。”那個聲音聽着是那樣輕柔,回眸轉身間,那一瞬落入月華的雙眸卻是寒光一閃,盡帶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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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之前的案件串起來鳥,其實歸根到底還是魔王大人那時候太貪玩惹出來的禍啊…氮素魔王大人肯定不會覺得是自己的錯滴,所以,又要大開殺戒了哇[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