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草原之夜

“想什麼呢?”女記者柔聲問道。

明天就要離開這裡了,吃晚飯時被老村長灌了一大碗奶酒,喬影的臉上現在還覺得有些發燒。溫柔的草原上,春風輕撫着緲緲炊煙,星光璀璨;壯健的藏族青年,活力四射,挺拔如山;質樸的草香環繞着大地,牛羊和犬馬的聲響遠遠傳來,顯示着淳樸生活的本質,這些是在都市中做夢都尋不到。兩人已沉默了好久,但沒一點沉悶的感覺;喬影只是想和這個神秘的藏族青年說點什麼。

曹玉琅被從記憶中被拉回到洛桑的現實中,扭頭望向喬影;這一刻,沉浸在回憶中的曹玉琅如將軍般威風凜凜;黑亮的雙眼發出刺破夜空般的光芒;喬影心中一陣茫然,眼前的洛桑渾身散發出難以表術的神采,如出世的美玉般光華四射。

洛桑看到喬影眼中的茫然,又從她的眼睛中看到的自己的身上縈繞的光華,嚇了一跳,忙收斂功力;身上的光華消失了,但喬影眼光依舊緊緊盯着自己,洛桑還從沒被一個年輕的姑娘這麼久的盯着看過,心跳不斷的加快,臉上發熱;呼的一下就把喬影擁到了懷裡。

這是洛桑擁抱過的第一個女人,彷彿擁抱了整個世界;溫馨的香味比剛纔更濃烈的撲來,玉琅把臉深埋在喬影的繡發裡吸收着姑娘的體香。喬影一陣暈眩,腦子缺氧般停止了思考。遼闊的草原,美麗的夜晚,和這麼一個英挺的藏族青年在一起,沒點羞人的想法是不可能的,但現在喬影還沉浸在剛纔的震驚中,只覺得一切如夢如幻。

一個美麗的女孩子在都市裡生活了二十五年,名牌大學畢業,又是電視臺的女記者,接觸的多是社會精英,喬影已經歷過該經歷的一切。但她二十五年的經歷都沒剛纔那一刻令人震撼,她不顧一切的開始迴應着玉琅的擁抱。玉琅還沒有和女性接觸的經驗,只是深深的擁抱着她;成熟的喬影從洛桑笨拙的動作中已經知道了洛桑的質樸未鑿,主動擡起頭;兩張急促呼吸的嘴貼近着,終於粘在了一處;玉琅的腦中轟然做響,一切都成了虛幻。

不知多久,一切都安靜了下來,喬影微微喘息着倚在玉琅的懷裡,擡頭仰視着洛桑印在點點星空中剪影似的面孔;挺直的鼻樑,明亮的眼睛,寬闊的額頭,優雅的脣線,夜色隱去了臉上的高原紅,沒有了高原印記的襯托,眼前的曹玉琅和一個藏區牧民有着很大的不同。

喬影輕聲的問到:“告訴我,你真是個牧民麼?”

輕輕點點頭,洛桑又在懷中姑娘的臉上輕吻一下;這個吻,他是爲了驅趕心中的不安。他可不想叫她知道現在是和一個二百多年前的古人依偎在一起,想想身上都要起一層疙瘩。

“剛纔是怎麼回事,你身上和眼睛裡怎麼會發光?”喬影回想起了剛纔的奇觀;一個會發光的人,哇!太刺激了。作爲記者她還沒見識這樣的人和事。

沉默片刻,洛桑想好了答對策略,緩緩從胸前取下老喇嘛留下的佛珠。

“就是它,一個月前我們救了一個喇嘛,臨走給了我這個;有時我想到老喇嘛,就會發光,有時又不會。”洛桑說這番話時臉紅了,幸虧在夜裡,不然非被發現不可。

“這麼神奇,”喬影撫摩着佛珠,沒感到有什麼不同;懷疑的問:“你不會騙我吧。”雖然來之前聽到過種種的關於藏傳佛教傳聞,作爲記者也知道一些奇異的事情,但她還是感到不可思異。但是藏區的牧民都是誠實的,少有欺騙的事情,尤其是這個剛纔還和自己擁吻纏綿的小夥子;他是那麼的樸實無華,連接吻都不會,應還沒學會騙人吧。

一抹光芒慢慢從捧在洛桑手中的佛珠中散出,漸漸強烈起來,一粒粒佛珠活了似的,在晶瑩的霞光華中跳躍;喬影只覺呼吸急促渾身癱軟,眼前的景象對她震撼太大了,三十六棵玉石佛珠一時間寶氣蒸騰,光華四射。言語難以描繪的奇景把一個神秘的世界展現在她面前,這些都不是她可以理解的境界。

但喬影的震撼遠沒有洛桑來的強烈。爲了使喬影相信自己的話,他把一絲內息緩緩的注入黑色的佛珠內。以前在夜裡看書時,洛桑曾經在燈油熬盡的情況下用內息注入藏刀、馬刺之類的金屬中,使它們發出淡淡的熒光,以堅持把書看完。但那些都是金屬,他實驗過,自己只能使金屬發出瑩光,那樣也太費力了,所以不常使用。這串佛珠上有些細細的花紋象是嵌有金絲一樣的東西,在注入內息前,自己也不知道會有什麼效果。

隨着一絲絲內息的注入,佛珠似乎被激活了一般,如自己想象升騰起道道霞光。內息把自己和佛珠聯繫了起來,一幅幅奇怪的畫面從自己腦海中閃過;注目佛珠,在光輝瑩饒間似乎閃現着一行行咒語樣的文字。不敢多想,玉琅忙收回內息;就在收回內息的一瞬間,更奇怪的事情發生了:三十六顆佛珠有生命般的轉動起來,排成了一個奇怪的陣行,抵抗着自己收回內息的企圖,但是也不再從自己體內抽取內息。兩人就這麼看着在洛桑手中旋轉的佛珠光華越來越盛,漸漸照亮了四周的;遠處的人們都感受到了佛珠的光芒,聚攏過來。

一會兒,老村長來了,嘎布吉縣長來了,攝製組的人來了,整個村子的人都來了;大家圍在佛珠散發的光圈旁靜靜的觀看,佛珠發出的光華中忽然現出一個模糊的佛像,面容依稀老喇嘛的一樣;老村長跪下了,牧民們都跪下了,合十雙手五體投地對着佛珠叩拜;佛珠又急速的轉動了起來,光華忽暗忽滅,似乎想掙脫什麼束縛般的焦急。洛桑微嘆了口氣,又分出一絲內息輸入佛珠,又將佛珠扭曲成一個陣行;佛珠興奮的跳動幾下,三十六縷光芒旋轉着聚爲一處,合爲一條五彩光柱,襯托着佛像脫離了佛珠騰空而起,在空中旋轉一週,向西方掠去。

夜色又濃郁起來,洛桑看着老村長,兩人同時說出一句:“大師去了!”

雖是一樣的話,但洛桑說的是肯定句,村長說的是疑問句,中間差別大了。緊接着洛桑又說了一句話:“正西二十里。”說完,就身子一軟,躺倒在草地上,他昏過去了。

洛桑並不是真的昏了過去,在那種情況下他也只有昏過去才能解釋過去;怎麼解釋?苯!就是什麼也不解釋,明天醒來自己就說對昨晚的一切都記不起來了,就什麼也不用解釋了。

洛桑在牧民們的簇擁下被擡到了村長的帳篷裡,大家圍着他聽老村長手捧佛珠講述練閉口禪的老喇嘛怎麼被自己發現,又怎麼被自己和洛桑救治好,好了後又怎麼給洛桑流下佛珠飄然而去。

講述的過程中,喬影和攝製組一直在緊張的拍攝;喬影不時的提問,當問到是否真的洛桑一想到喇嘛大師佛珠就會發光時,老村長肯定的說:“是啊是啊!這一段他經常發光。”

作爲翻譯的嘎布吉縣長翻的頭都暈了,但是又不敢不翻譯;人家可是中央的記者,又有同期錄像;回去找幾個會藏語的還不向喝水一樣的方便。可是自己這一來就慘了,搞普查,普查出這麼個東西,唉,倒黴啊,上級會什麼看自己。

老村長又說,今天晚上所有被佛光照到的人,都有很大的好處,百病不生是不可能,但以前身上的病肯定都沒了,心越誠的人得到好處越大。

但是攝製組的隨行的醫生提出異議,說自己以前就有腰間盤突出(長期坐着不動閒得了),現在雖然不疼了,但肯定不會就這麼好了。老村長弄清了腰間盤突出是個什麼病後就說,你只要再向佛珠磕三個頭,肯定就除根了。醫生立即跪下衝佛珠三叩頭,又爬了起來;問:“就這麼好了嗎?”

老村長大笑,“你這麼利索那像有腰病的人?”

醫生醒悟過來,大喜,當即有做了幾個高難動作;果然一氣呵成,腰腿如二十歲的小夥子般利索,當既又磕了三個頭。

剛纔在一旁站着看牧民跪拜佛珠的攝製組、鄉政府、派出所的人員,都丟下手中的東西衝佛珠叩起了頭。這一來可就苦了裝昏的洛桑,剛纔他是爲了給老村長個面子,將一絲真氣輸入醫生的身體內,加上知道了他的病在什麼地方,很快就治好他的那一小快突起;可是這是十幾個人啊,自己怎麼治啊。想到這裡,就想給老村長來一下,讓他閉嘴。

但老村長的下面一句話徹底打消了他的念頭,乖乖的並且急切抓緊時間給那三個司機治病。

老村長說:“剛纔洛桑昏倒前說喇嘛大師坐化在二十里外,還請那位師傅幫忙去把大師迎回。”

三個司機都掙着要去,結果三輛車都去了。

把這十幾個人的病看完,洛桑真的累得快昏過去了,運轉內息,真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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