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打來電話的是陳月寒,在看到這一幕後,陳月寒最先想到了黑格爾的心理承受問題,他提醒洛桑:“要考慮一下黑格爾的情緒,它是不是還能平靜的面對後面的比賽;最好讓黑格爾休息一些時間,這樣的經歷對於黑格爾太慘痛了。”
洛桑最關心的不是黑格爾的感受,他更關心的是勒莎旺的感受;勒莎旺正在修煉的關口上,這樣的事情對勒莎旺的影響是最要命的,洛桑知道在最後的時刻,勒莎旺按住草莓胸前的雙手是想要用真氣留下草莓的生命,這個時間,就是洛桑在那裡也沒什麼把握,何況是勒莎旺了。勒莎旺雖然是人形,但是他能感受到草莓的無奈,對於草莓的死,勒莎旺受到的刺激比任何人都強烈。
“我不想讓他們再參加比賽了,”洛桑對陳月寒說:“明天就讓他們回來,黑格爾和勒莎旺都需要休息了。”畢竟勒莎旺和黑格爾是洛桑的弟子而不是爲他賺錢的工具,洛桑決定把他們帶在身邊,他已經不需要勒莎旺和黑格爾爲自己掙錢了。
陳月寒在考慮,其實黑格爾現在引起的動靜已經不小了,賽場上已經公佈了黑格爾的千米記時成績:55秒。黑格爾完全可以功成身退了,這個成績是能得到世界承認的,僅憑這個成績也能使黑格爾成爲英雄了。
“我同意,是應該讓黑格爾回來了,我們的項目也需要黑格爾。”陳月寒對着電話那頭的洛桑說。
王思韻忽然驚叫起來,在草莓倒地時,她就撲到了電視機前,死死的看着這匹血性十足的駿馬,看到黑格爾和勒莎旺的表現後,她已經開始流淚了。但是現在她卻躲進洛桑的懷裡,指着電視機說不出話來。
洛桑也吃驚的叫了一聲:“勒莎旺!”
電視上正出現一個驚人的畫面:勒莎旺嘴角滲出了血跡,幾個趕來爲草莓做最後搶救的白衣大夫,正試圖說服勒莎旺離開草莓的身邊,但是勒莎旺已經癡了,他頑固的守在草莓的身旁不肯離開,雙手緊緊的貼在草莓的胸前。
當一個大夫終於忍不住用手去推勒莎旺時,勒莎旺忽然仰頭噴出了一大口鮮血,血霧把電視畫面都染紅了;血霧散去,洛桑看到了勒莎旺充血的眼睛,看到那雙眼睛裡深深的無奈和憤恨,勒莎旺跪坐在地上,兩眼望天,慘白的臉上都是絕望,被自己的鮮血染紅的嘴角不停抽搐着。
少女組合本來在另一間屋子裡看電視,這時間都尖叫着跑過來,看到洛桑鐵青的臉色,誰也不敢出聲了。
“我要去找他們,快,我馬上就要去,他們在哪裡?怎麼去?快!”洛桑語無倫次的吼叫着;又掛掉手中的電話開始撥通錢老闆的手機。
電話一通,洛桑就對錢老闆叫着:“你馬上找一個清淨的地方安置好勒莎旺,誰也不許接近他,你要保證做到,不能讓任何人碰勒莎旺!”錢老闆答應着,又小心的問:“那麼要是醫生來了怎麼辦?我——,”“什麼鬼醫生,任何人都不行,你也不行,你要守在門口,不許任何人靠近他,你也不行,現在給他水,然後把他找地方安置好,最好把他泡在水裡。錢老闆,我馬上就到香港去,在我到之前任何人也不能接近勒莎旺;你記住,勒莎旺要是有什麼意外,你這輩子就不要想回到北京來了!”說完洛桑掛斷了電話。
王思韻在另一邊已經開始打電話到機場詢問航班了,現在是十點四十分,十一點五十分有一個航班飛深圳,十二點二十分有一個過路航班飛廣州;王思韻飛快的在這兩個航班上都訂下了兩個席位,又忙着尋找自己和洛桑的證件了。
洛桑還在看着電視,錢老闆已經在幾個香港人的陪同下跑到了勒莎旺身邊,他和一個高個子青年護着勒莎旺,把他放到擔架上;擔架上的勒莎旺還在顫抖着,雙手抓的緊緊的。
“這個笨蛋!”洛桑怒罵一句,又撥通了錢老闆的電話:“你是傻子?沒聽明白我的話嗎?快給他水,用水澆勒莎旺,快!”錢老闆沒敢回話,馬上叫身邊的高個子青年搶過身邊所有的瓶裝水灑向勒莎旺,別的人在錢老闆的呼喊中,也開始把水澆到勒莎旺身上。
渾身溼透的勒莎旺漸漸放鬆了下來,臉色也沒那麼慘白了,身體上有一絲水氣被蒸發出來。洛桑一直緊咬的牙關才放鬆了點,又對錢老闆說:“現在,把電話放到勒莎旺耳邊,我要和他說話。”
看着勒莎旺空洞的眼神,洛桑慢慢的呼喚着:“勒莎旺,勒莎旺,我是洛桑,聽到了嗎?我是洛桑。”勒莎旺終於點了點頭,“你現在什麼也不要想,也不要動,放鬆身體,等着我,我現在就去找你。”勒莎旺又點點頭,閉上了眼睛。
洛桑又讓錢老闆把電話放到黑格爾耳邊,現在的黑格爾暴跳着攔住擡勒莎旺的擔架,小田律師根本拉不住它。
“黑格爾,烏雲蓋雪,不要鬧了,等着我,我馬上就去,安靜些,勒莎旺沒事兒了。”聽到洛桑的話,黑格爾平靜下來。
寶馬車衝出了比登,王思韻把速度很快的提到一百二十邁以上。
深夜北京的道路上,人車都不多,但是剛下過的雪還沒完全融化,街道的拐角處總會有些冰棱什麼的;寶馬530i的優越性能有了發揮的機會,配置了ABS和DSD的寶馬,使王思韻的瘋狂成爲了可能;在王思韻不停的急剎急停時,車輛沒發生偏轉或側滑的現象,只有在高速過彎時,寶馬車才發生輕微的後輪失控。看到這輛瘋狂的寶馬車,誰能想象的到開車的竟然是曾經溫柔可人的玉女歌星呢?
王思韻在把車開上北四環前,已經闖過了三個紅燈;在北四環上,更是把速度提到了一百五以上,什麼燈也不看了;一直到駛上機場高速,王思韻才鬆了口氣。
“洛桑,你現在還去不了香港,你還要等臨時簽證,有點麻煩,最快也要到明天下午了,現在不要着急了,想想該怎麼辦”王思韻穩定住車速後,想到自己的護照雖然能過境,但是洛桑還沒護照,只有一個身份證是不行的。
洛桑還不知道到香港如此麻煩,但是勒莎旺的情況是拖不起的,他咬着牙沒出聲,就是前面是刀山火海,硬闖他也要闖過去。
“千萬別硬來,把事情鬧大了對勒莎旺一點幫助也沒有,還是想別的辦法吧。”說完王思韻開始打電話聯繫自己在深圳的朋友,快到機場了,也沒個頭緒;畢竟這是牽扯到出入境管理的事情,誰也沒把握在夜裡馬上辦好。
洛桑漸漸冷靜了下來,他知道自己如果硬闖海關,就是和整個國家爲敵,這個後果是他承擔不了的,就是闖過去也麻煩,先不說能不能到勒莎旺身邊,就是應付香港警察就夠他頭大的了。
最後洛桑只有撥通了一個電話,鈴響三聲,對方接通了電話:“我是洛桑,現在需要你的幫助。”
“我知道你會來找我的,小夥子,社會很複雜啊,能找我老人家我很高興啊,是不是要到香港啊?沒問題,你下了飛機就打開電話,有人會跟你聯繫的;小夥子,社會很複雜,不要太沖動啊,能想起找我幫忙,你就比以前成熟多了;這個社會不是一個人兩個人組成的,很多時候還要大家配合,一個好漢三個幫嗎,你只管去吧,回頭來學院看看我就行了,小夥子,社會很複雜,要多聽聽老人家的意見啊——”洛桑抱住頭,忍受着對方的嘮叨,現在是有求於人,不是他耍二百五的時候。
緊趕慢趕,洛桑和王思韻總算趕上了飛廣州的航班,飛深圳的航班在他們趕到機場時,已經飛走一些時間了;王思韻對洛桑給誰打電話不好奇,好奇的是洛桑聽電話時的苦惱樣子,似乎聽這個電話時,洛桑是在受折磨,但是王思韻知道洛桑不會無緣無故被別人折磨。
辦理好登機手續上了飛機後,洛桑纔想到自己是坐在飛機上了,他馬上就要飛上天空了。
王思韻在應付着周圍人們的招呼,洛桑和她現在太出名了,這個航班上就有十幾個人是洛桑的歌迷,他們雖然沒聽過洛桑的歌,但是那被形容成天籟之聲的美妙音樂,使他們對洛桑十分好奇。
洛桑現在滿腦子的悔恨,對於這些歌迷誰也不搭理,有歌迷過來索要簽名,洛桑都一把推開去,漸漸的洛桑又聽到對自己二百五的評價後面又加上了漫罵。
以前被洛桑忽視的問題終於爆發了出來,洛桑沒料到最先反映出來的竟然是勒莎旺,以勒莎旺這麼高的境界修爲,這次“心障”的出現搞不好就能廢了他的前途,最少也要使他倒退一、兩重境界。洛桑一直在奇怪:爲什麼黑格爾和勒莎旺境界提升的如此快,卻沒有出現誰也躲不過的第五重到第六重之間的心靈飛躍,第六重到第七重之間更厲害的心障的阻礙也沒有發生;原來還是躲不過去,它們在這個時間爆發了,如果自己當時在他們身邊還沒什麼問題,現在趕去,洛桑也不知道能有什麼情況發生。
如勒莎旺和黑格爾那樣的異類修行者,雖然在開始時期比較難,只要能堅持,都能有所成就;但是在修爲到化形後,對於人類社會的瞭解還保持在理想狀態,這些“心魔”也打擾不了他們的“人面獸心”。但是它們總是有意識的生命,對於人類社會的感受可能會很漠然,但對自己同類的遭遇就特別的敏感了;草莓可算是馬中的英豪,它的壯烈最先打動了黑格爾,反映最大的是勒莎旺;勒莎旺正處於“獸心”到“人心”的轉換階段,在人類社會得到了承認,也嘗試了人類社會的所謂“感情”,情緒最不穩定,也最容易受到“心障”的襲擾;前些時間,勒莎旺都是憑藉自己的堅忍來克服這些,但是在被洛桑禁慾了一個月後,體內越來越旺盛的陽氣激起的慾念在時時折磨着他,內外交困,終於被草莓之死,引發出“心障”。
飛機降落到白雲機場,剛下飛機洛桑就打開了手機;幾乎在手機尋找到信號的同時,一個電話也尋找到了洛桑的電話。
“請問是洛桑先生嗎?看到你了,我們就在你們前方一百米處,有一輛黑色汽車,車號是**,馬上到車邊來,我們上車再說。”一個年輕的聲音指揮着洛桑和王思韻,來到一輛北京大切諾機前,王思韻看了一眼車牌,是一輛軍車。
大切諾機跳下一個幹練的青年人爲洛桑打開了車門,雖然他穿着便裝,但是那氣質使王思韻一眼就看出來他是個軍人。
洛桑一上車,年輕人就讓司機開車,出了機場控制區,就從座位下取出個東西放到車頂上;“嗚嗚哇哇”的警報聲響了起來,大切諾機的速度很快提到了一百六以上。高速路的收費處也在很遠處就爲它留出了通道,開車的司機幾乎沒減速就衝了過去。
這個時間年輕人才關閉車窗,回頭和洛桑握握手,“我姓趙,你可以叫我小趙,是首長派來協助你們通關的,這是兩份通行證,有效期十天,我想就是過了有效期,在香港也沒人會爲難你們的,但是爲了小心還是把你們的證件給我,我來給你們辦手續。”
小趙給洛桑了兩份綠色證件,王思韻聽說過這東西,但是也沒見過,翻開後才發現,自己和洛桑的相片竟然已經貼好了;現在纔是凌晨三點多,離洛桑打那個電話不過四個小時,誰有如此大的神通呢?再看看裡面的內容,自己和王思韻竟然是總後某單位的外勤人員了。王思韻趕忙把自己和洛桑的證件給小趙,小趙看看,把王思韻的又還了回來:“你的手續是合法的,沒必要再費事了。”說完就回過頭,兩眼平視前方的路面,再不說話了。
王思韻的魅力在這裡失效了。
五時許,大切諾機出現在深圳海關,守關的武警戰士已經打開了通道,一個武警少校只是查看了一下小趙的證件就放行了。
繁華的香港出現在洛桑面前,在十一月十八日的清晨,洛桑終於踏上了香港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