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域門,在廣袤的東海中衍生出來,蘇寒默默穿行在無數域門中,跨越千里萬里。漸漸,遠方的陸地出現在視野中,那片闊別了十八年的故土,越來越近。
轟!
東海邊,蘇寒從最後一道域門中跨出,重重踩在無垠的沙灘上,這一刻,他猛然有些眩暈了。
“真極,你變了嗎,昔日的那些故人,你們變了嗎……”
他向西而行,十數日後,一片光禿禿的羣山映入眼簾,這是東極元忽王都附近的神鴉山。火紅的山石,一片地火的光暈衝出了山體,蘇寒的思緒開始波動,他彷彿看到了當年,當年那個弱小的自己,滿懷興奮的鑽入神鴉山的地火洞中,淬鍊五煞。
那個時候的自己,是多麼知道滿足,淬鍊了五煞,進入火劫境,就彷彿擁有了天地,擁有了世界。
蘇寒在此停留了片刻,他離開神鴉山,向元忽王都而去。一別將近二十年,昔日那個刁蠻卻又可愛的元忽公主,不知今夕爲何貌。
元忽王都外數百里處,聚集了大堆修士,他們翹首觀望,不知在注視着什麼。蘇寒不由止步,隱匿在虛空中。
人羣正中,彷彿是一塊將要進行對決的戰場,許多修士圍在四周,戰場邊,一名十八九歲的年輕修士負手而立,他很高傲,且很自負。
這名年輕修士,顯然非常不凡,他左胸處有一道聖光標記,身後跟隨四五名修爲不可測的老者。
“此次,光明教問道公子對戰嘯月部小太子,勝負很難預料啊。”
“問道公子乃武羅教主的獨孫,無數光明教強者一點一點培養長大,修有獨一無二的光明道統,他的勝算估計要大一些。”
虛空中隱沒的蘇寒,目光中無盡的滄桑猛然一散,爆出了一點寒光,昔日他大舉滅殺仇敵,幻空山,乾元古洞,極樂天,幾乎全滅,唯有光明教,事先有所防備,遣散大批教徒,保存下了實力。十八年時間,他們又發展壯大,仍是五洲屈指可數的無上大教之一。
與此同時,他心底深處,亦有一絲無形的感嘆,遙想當年,光明神子武曉樓駕雲西來,在元忽王都與蘇寒驚天大戰,那時的他們,何等的年少英武,何等的意氣風發。但時光匆匆,武曉樓的兒子此刻亦長大成人,更爲年輕的一輩,替代了父輩在五洲行走,掀起風雲。
“此戰可能會是一場死戰。”有人小聲說道:“嘯月部的小太子,與昔年的小妖皇交情莫逆,小妖皇又是光明教的死敵,他們之間間接已有仇恨。”
“這是必然的,小妖皇銷聲匿跡將近二十年了,當年的冤仇一直未消,這十幾年中,不死神駝不知暗中襲殺了多少光明教的高手。”
轟隆隆!
此刻,遙遠的天邊,飛舞起一面足足幾十丈寬的大旗,大旗迎風飄動,金光燦爛,彷彿有無數條龍在半空翱翔。
金光閃閃的大旗上,繡着一個無比碩大的“帥”字,一名年輕修士,舉着這面驚世駭俗的大旗,從遠處大步走來。
“南疆!白大帥到!”
年輕修士舉旗而來,滾滾聲波震動天地,手中的大旗彷彿席捲了日月。
“這麼大的旗!”有人暗中驚呼:“剪開了做衣服,一百個人都穿不完,真極諸古教百年祭祖大典時的禮旗,亦沒有這麼大啊。”
“嘯月部的小太子一向都是這麼臭屁的。”有人道。
此刻,在戰團邊負手而立的年輕修士冷然一笑:“好大的排場。”
“等下問道公子將他踩在腳下,看他還有什麼威風和排場。”一名光明教老修士道。
“今日我必敗此人!”武問道一甩衣袖:“他與不死神駝,還有那個只會背地裡陰人的老瘸子交往密切,不能饒他!”
譁……
片刻間,舉旗的年輕修士已經到了近前,幾十丈寬的大旗,飄舞在風中,獵獵作響。
“嘯月部的小太子呢?”
“他即刻就到。”舉旗的年輕修士看上去忠厚老實,但根基無比紮實,身軀中隱隱流轉着道光,他如青松一般挺立,牢牢握住手中的大旗。
此刻,蘇寒的心微微一動,這名舉旗的年輕修士,與當年的嶽童很相像,他已經長大,劍眉星目,面龐上掛着憨厚的微笑。
轟!
遠方的半空中,一架戰車轟鳴而來,戰車如黃金打造,耀眼生輝,象一座移動在天空中的殿宇,滾滾車輪壓塌了虛空,四隻拉車的上古神鳥後裔,舒展雙翼,吞吐火英。
戰車隆隆,彷彿有千軍萬馬殺來,瞬息即至,車頭上,一名二十多歲的年輕修士目空一切,他很英俊神武,如同上天的寵兒,相當不凡,但一雙眼睛,卻閃爍着不滅的賊光,滴溜溜亂轉。
就在這一瞬間,蘇寒的臉上,不由自主泛起了一絲淡淡的笑,這亦是他十八年來,第一次露出笑意。
他看到了小白,昔日那個毛絨球一般的小傢伙,如今已經神勇不凡。
“本帥到!”戰車懸浮在前方,小白大聲爆喝,氣吞山河:“光明教諸人,出來跪迎!”
“找死!”
“無知的蠻荒小輩!如此放肆!”
光明教諸人在大罵,負手而立的武羅獨孫,問道公子亦面色陰沉下來:“死期到了,你還如此張狂!”
“完了完了,你們完了。”小白在戰車上大笑,指着光明教衆人道:“你們的老輩修士,不知持重,小輩修士,不知收斂,一生的成就到此爲止,不能再進一步,何堪與本帥匹敵?現在跪下,苦苦哀求,將你們教中美女藏寶一起獻上,本帥可放你一條生路。”
“下來!”問道公子怒氣勃發,指着戰車喝道:“下來一戰!”
“來就來。”小白大笑不止,從戰車上升騰而來,十八年過去了,當年那隻賊氣兮兮的小毛球,此刻已經步入了道心境,他曾以化嬰泉浸泡身軀,一身血脈蛻變到了極致,堪與王體道胎比肩。
“戰!”
問道公子大喝,身軀內聖光勃發,他乃武羅獨孫,武曉樓獨子,血脈純正,實力超凡,自幼苦修光明經,且煉化過光明本源,一拳轟向前方,拳頭如一團飛舞的聖光光團。
蘇寒在虛空中眯起眼睛,問道公子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遠勝乃父,聖光拳比之昔年的武曉樓,更加強勢,已得精髓。
“本帥亦會聖光拳!”
小白衝入戰團,身軀中先天道光蓬勃,拳頭亦蒙上了一層聖光,與問道公子猛烈對撞,兩團光芒嘭的爆開了,氣浪翻滾,絲絲縷縷殘存的聖光融入了虛空。
在場所有光明教修士皆恨的牙癢,武曉樓丟失了光明經殘本,被老瘸子弄走,這些年精研參悟,有了不小收穫,他將殘本傳給小白,在此對戰問道公子。
數名光明教老修士渾身發抖,臉色鐵青,他們曾不止一次想要尋回丟失的光明經,但老瘸子等人是何等的雞賊,從不與光明教正面衝突,每次都暗中襲殺對方,得手後一溜煙鑽回孔雀古朝王都。孔雀古朝有強勢的孔雀王元真坐鎮,天下無人敢輕犯。
砰砰砰!
半空不斷有聖光碰撞的雷鳴傳出,小白神武不凡,身軀內先天道光與聖光混爲一體,肉身強的一塌糊塗,無賴一般纏住問道公子死纏爛打,這乃是駝叔與老瘸子親自教授出的高足,一輩子沒吃過虧,壓的問道公子節節敗退。
“與本帥鬥,你還嫩了點,叫你老爹武曉樓出來還差不多。”小白不住大笑:“昔日我寒哥將武曉樓打的魂不附體,你今日能在本帥手中討到好嗎?”
“你還有臉提起小妖皇!”問道公子完全被小白壓住,他咬牙在戰團翻滾,大喝道:“小妖皇嗜血好殺,被諸古教聯手圍追,如喪家之犬,流亡海外,生死不知,即便他仍活着,亦不敢再踏入真極!”
“放你媽的屁!”小白猛然止住大笑,面露寒光:“我本不欲殺你,你辱寒哥,不能饒!”
轟!
小白收斂笑容,體外的道光更盛了,他運轉風火八極遁,如大道落入了凡間。一拳轟碎十方,斗轉星移,六合震動,戰力如潮涌,將問道公子半邊身軀打的粉碎。
他沒有風火雙輪,但風火八極遁亦是極速,不斷追擊在半空翻滾的問道公子,拳拳綻出血光。問道公子不可謂不強,卻無法與小白相提並論,他大叫着全力反擊,聖光被小白的道光融掉。
嘭!
問道公子橫飛出去,撞碎了一座山,碎石如雨,小白化成了一條光龍,兩隻拳頭不住的轟殺問道公子,鮮血灑滿了半空。
“夠了!”一名光明教老修士在下方叫道:“今日暫以平手收戰!”
“你們幾個老傢伙在說夢話?”小白冷笑,一拳將問道公子從漫天的血花中又轟出千丈:“打不過本帥,想要耍賴?”
“只是切磋交流,你卻頻出重手,沒有任何道理。”光明教老修士皆在下方蠢蠢欲動。
“媽的!對決前言明生死勿論,此刻又成了切磋交流!”小白憤憤朝下吐唾沫,手中卻一刻不停,要將問道公子擊殺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