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盡頭的古老帝門外殺光四溢,有皇境強者正持極致皇兵轟擊帝門。
蘇寒靜伏虛空,心中對青衣老者的猜忌已經達到頂點,對方口口聲聲希望蘇寒破碎帝門獲取仙道,但又派遣強者不住的轟擊帝門。
帝門彷彿一塊厚重的璞石,極致皇兵的殺光將大門快要淹沒了,但帝門上有八道似分又合的光紋,無數歲月中都未曾磨滅。八道光紋不可摧毀,將所有轟向帝門的殺光全部化去。
“這是!”蘇寒在虛空微微一動:“這是八條原始道紋!”
這道帝門很有可能就是昔年的天帝親手所留,楔刻着無上原始道痕,任憑多強的外力打擊,亦無法撼動帝門分毫。圍攻帝門的天界修士不多,只有四人,但皆爲皇境絕巔強者,他們神力如海,不知在此處轟擊了多久。
“還是罷手吧。”一名跟隨青衣老者的老皇者搖頭道:“若這道帝門可以打開,早已經被打開了,我們只是在白費力氣。”
“這是尊者的指令。”另有人自然知道帝門無法破碎,但攝於青衣老者的神威,因而顯得有些躊躇。
“自尊者上位,每年都會派人來轟擊帝門,但是沒有辦法打開的,這次回去,我必稟明尊者。”老皇者不理會他人,收起了自己的皇兵。
蘇寒盯住帝門前的四尊皇,他知道,那名老皇者似是青衣老者的心腹。
“青衣老者肯定仍在欺瞞我,將這名老皇者拿住,會否可以得到真相?”
留在天界亦是蘇寒無奈之舉,青衣老者的動機仍是個謎。蘇寒思索了片刻,帝門外的皇者都有些泄氣了,一個個收起了皇兵。古老帝門上八道閃光的紋絡亦隨之隱入了石門。
轟!
無名鍾瞬間撞破虛空,將帝門前的四尊皇者全部籠罩,大鐘亦有八道原始道痕,雖然並未真正的合一,但已經是皇境強者無法仰望的仙紋。無名鍾出現的瞬間,四尊天界皇者立即大驚,他們彷彿被一片無形無質卻玄機無限的力量所壓制。
“仙鍾!”四尊皇者幾乎同時產生了錯覺,以爲頭頂的大鐘就是天界的仙鍾,皆因這口大鐘上亦有類似於無極道的氣息垂落。
鐺鐺鐺……
他們見機很快,即刻祭皇兵對戰大鐘,大鐘垂落一片神光,化出了一個光圈,將所有皇兵的神能壓住。光圈內迷濛氣翻滾,混沌光一道一道,卻衝不破無極道痕的圍困。
蘇寒身如閃電,控空間法則,如一道光般閃入了光圈內,他有殘缺的無極道,十年閉關成就非凡,一拳轟了過來,將一尊天界皇者的皇兵震飛,連同皇者本人亦被重創,身軀將要爛了,皇血飛舞在大鐘下。
“天帝的後裔!”幾尊皇者大駭,手中的皇兵都是一滯,只有那名老皇者目光一凜,大喝道:“誰讓你私自離開天山的!”
嘭……
老皇者的皇兵斬來,蘇寒已經如一片光般的飄出了光圈,未及萬分之一個剎那間,他又從另一端殺了過來,肉身勃發混沌光,一拳將一名天界皇者打的崩裂。
諸天萬界中,皇者已經是絕巔的終極,只有在天界中,纔有可能得到超越皇境的造化。蘇寒掌控殘缺的無極道,鬥戰真意已到化境,他象光一般不停的閃動着,出沒於大鐘籠罩的區域內,出拳驚天動地,若非無極道痕裹住了奔涌的力量,一拳彷彿就可毀滅一域。
“這是天帝的後裔,他有帝威……”被重創的皇者拼命修復肉身,他們目光中皆有驚恐之色,天帝已經死去百萬年了,但他的神威已經烙印在天界的每一片虛空,烙印在每個天界人的心中。
“不要怕他!”老皇者一身鮮血,他握着皇兵左右衝殺,想要突破無名鐘的鎮壓:“天帝死去,早已經不是天界的共主!如今天界的領袖是尊者!他很快就會趕來,以仙鍾鎮壓此人!”
天帝的神威仍在,但青衣老者的震懾亦在。天帝終歸是死去了,只有青衣老者,纔是現實的領袖,天界無人敢於違逆他。
四尊皇者皆吐血殺來,蘇寒的目光冷了,他出手不再留情,大鐘下雷鳴電閃,混沌氣滾滾不停,他的拳頭破碎一切,無名鍾亦垂落下超越了皇境的威壓。幾尊天界皇者片刻間就無比吃力,他們被重創了多次,已經擋不住無名鍾和蘇寒的雙重打擊。
嘭……
一拳震撼了天界,蘇寒去勢如風,將一尊天界皇者打的身軀粉碎,頭顱尚未逃走,無名鍾邊緣一縷無極道光將其震碎,元神亦湮滅了。
“他修成了殘缺的仙道!”有皇者驚呼,已經顧不得皇的威嚴,如喪家之犬一般,全力想要擺脫無名鐘的鎮壓。
“尊者此次失策了!這是養虎爲患!”老皇者非常強硬,被重創了多次都不嘴軟,仍然拼死大戰。
嘭嘭……
天界皇者很多,但除去青衣老者,無人再可擋住蘇寒。無名鍾化出了一片絕地,蘇寒沉着,將兩尊竭力衝殺的天界皇者一一震殺。
“啊!”
無名鐘下盡是飄飛的血花,老皇者面孔猙獰陰森,他不甘在此被擒,一身秘術層出不窮。相對於無極道,皇者的力量亦不足爲懼,無名鍾將他死死的鎮壓着。
“尊者會將你碎屍萬段!”老皇者嘴角不斷的溢血。
“誰敢殺我!”蘇寒大喝:“我乃天帝的後裔!”
他五指如山,引出無名鐘上八道飛舞的無極道痕,一掌鎮住老皇者,抽其識海。
“你……”老皇者掙扎,想要自爆元神,但被無極道痕鎮壓,他連這點權力都失去了,任憑如海一般的記憶被蘇寒抽走卻無能爲力。
記憶潮水一般的涌動,被蘇寒全部截取。將要把對方識海抽乾時,蘇寒驟然鬆手,老皇者的頭顱嘭的爆開了,元神紅光在沸騰的無極氣息中艱難的掙扎了一下,即刻煙消雲散。
他立即解析着老皇者的記憶,這是青衣老者的心腹,在天界地位很高,統領大半個仙山,所知隱秘甚多。記憶龐大雜駁,蘇寒用了很久,才一條一條將其理順。
“青衣老者果然是在說謊!”蘇寒的雙目猛然一亮,老皇者的記憶說明了一切。
轟隆……
叛逆山猛然在蘇寒腦海中浮現,百萬年前一場大戰席捲了整個天界,從仙門外殺到了九州萬方。
百萬年前,天帝轉世,天山諸強叛亂了,他們擊殺了天帝的轉世之身,只有接引使奮力大戰,孤身討伐叛逆。
天帝轉世有胎中之謎,會忘卻前世的一切,在轉世重生之前,天帝的所有記憶與道統,皆封存在那隻玉白的聖罐中,由接引使掌管。天界叛逆者爲了這隻聖罐而戰,其中有天帝的道統,可窺得成仙的仙秘。
那是天界有史以來最慘烈的一戰,接引使受天帝信任,曾受賜不全的無極原始道經。
老皇者的記憶化成了真實的一幕,流動在蘇寒的腦海中:廣袤的天界九州上,接引使孤身大戰無數強者,天帝的轉世之身被擊殺了,接引使流着血淚,守護聖罐。
他有殘缺的無極道,手刃叛逆無數,衝殺在整片天界內。但他畢竟不是真仙,大戰不知多久,已到強弩之末。他將聖罐打入了仙門外,落入諸天之中,寧死不讓叛逆者得到。
這是一個忠臣,絕非青衣老者口中所說的叛逆者。接引使流盡了最後一滴血,他轟然倒下,身軀化爲雄山。天界的叛逆者弒殺天帝,皆爲了仙道,但聖罐已然不見了,他們圍攻古山,想要從接引使身上獲取殘缺的無極道。
接引使身高足有丈許,如一尊不滅的戰神,他身雖死,勢不滅,守古山百萬年,未有一人可攻破古山。這是一名忠臣,致死未愧對天帝的知遇之恩。
自此之後,天界的秩序被完全打亂了,叛逆者的後代主掌九州,一代又一代新的領袖從未放棄過攻打古山,他們慢慢掌控了天帝的無極鍾,但這種宇宙中最強的力量與古山的無極道同源,犀利的鐘波會與古山的殺波融爲一片。
蘇寒的心頓時沉重,以一人獨戰天界萬強,那是何等的壯烈,又是何等的悲哀,正道與天理彷彿在天界都無存了,人心不古,爲私慾而犯上作亂,人性泯滅。
“天帝,是這樣永生的……”蘇寒終於明白了,這世間真的沒有絕對永恆不滅的東西,即便仙,亦有壽元盡時,天帝以另一種方式永生。天帝創天界,悟無極原始之道,翻手可覆滅萬界,他是如此強大,又是如此脆弱,將永生的希望寄託在一隻小小的罐子裡。
這是天界最終極的秘密,但仍不是青衣老者的真正動機,蘇寒繼續觀老皇者的記憶。
許久之後,他緩緩睜開雙眼,嘴角又泛起一絲冷酷的笑:“一切都是虛妄,青衣老者費盡心機,只不過仍是借我手破碎這道帝門!”
他望向了不遠處那座古老的帝門,這是昔年天帝開創天界時親手楔刻的大門,天帝死去,百萬年間無數代天山統治者都時時刻刻想要開打這道帝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