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寒只知道黑暗經與光明經兩部真極公認的起源母經,但對於血碑字跡中所提到的祖魔母經,卻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但他仍然能想到,這部所謂的祖魔母經,一定非同小可,從其中參悟出的秘術記載於血碑上,而血碑由地下空間的那滴鮮血所化,那滴鮮血的主人,不知道神通達到了何等地步。
“可以回頭找人問問祖魔母經,現在先將血碑上這門風火八極遁熟記,慢慢修煉。”
風火八極遁,據血碑上的字跡顯示,修煉至大圓滿境界時,爲世間極速。對於任何修士來說,掌握極速,可將實力無形中提升一大截。特別是蘇寒這個境界的修士,修爲不高,單憑戰力很難應付所有敵人,但擁有神速,則能保命。
風火八極遁,與先前的血碑秘術一樣,並不繁複,而且對蘇寒最爲有利的是,紫色小人右腿通明,給他右腿帶來一絲微妙的變化,修煉風火八極遁,簡直得心應手。
他將四五百字法訣牢記在心,而後從總訣開始,逐字逐句的參悟,通透一點之後,立即原地運轉。
呼呼……
曠野狂風四起,遮天蔽日,如同無數條巨龍破土而出,一團團狂風,幾乎化爲了無窮無盡的風暴,象是要顛覆整片南疆。
蘇寒在狂風中心,驚恐的注視着周圍的巨大變化,這場狂風來的很突然,沒有任何徵兆,他幾乎要被團團狂風席捲上九天。
狂風呼嘯,撕裂了大地,天地間都陷入了一片迷濛的混沌中,目不能視物。無數風團漸漸彙集到了半空,萬千狂風之龍不斷的糾纏,最後化爲一條無比巨大的風龍。
風龍長千丈,似乎凝聚了這世間所有風的精粹,風的真諦,它盤旋咆哮於雲霄,震動天穹。一絲絲氣流在風龍身軀上環繞,它快的幾乎讓人看不清楚。
風龍在半空盤旋,旋轉的身軀帶動了一場莫名的風暴,而後它頭尾相連,漸漸化爲一隻巨大的圓輪。圓輪如同一尊大日,將一切都籠罩在其中。
圓輪似乎永恆不動,懸浮在天穹,但它又如同旋轉的讓人無法分辨。隨着不斷的飛速旋轉,風之圓輪愈來愈小,將所有精華全部凝練了。
嗖!
圓輪幾乎只是一瞬間就從遙遠的天空飛閃下來,直撲蘇寒。蘇寒不知道這隻圓輪究竟是什麼,他急速飛退。儘管有紫色小人右腿通明後的加持,但圓輪的速度超乎一切,根本無從躲閃。
一個呼吸間,圓輪就凝縮到了半尺大小,它沒入蘇寒右腿。蘇寒並無任何不適,且在這一刻,他幾乎象是腳踩風之圓輪,將它駕馭。
圓輪乃是極速,來自血碑中的風火八極遁,儘管蘇寒初次接觸,只修得了一些皮毛,但這隻風輪,卻讓他如虎添翼,一步之下,羣山在飛速閃退,兩旁的景物幾乎化爲了流光,風輪呼嘯,他快的異乎尋常。
風之圓輪全數沒於蘇寒的右腿,形跡不見,但神能皆在,如有一隻風的精靈附身蘇寒,千山萬水似乎只在一步之間。
“風火八極遁,風火八極遁……”蘇寒欣喜的同時,也在暗暗思索,紫色小人和這面血碑,究竟有什麼關係?
“此術一定要全力修煉,這將是我日後的保命之法!”蘇寒停下腳步,再次默記四五百字的風火八極遁法訣。
等全部法訣倒背如流之後,蘇寒快速返回了荒寨,他一連三天都在亂空盒中修煉,荒正和荒月期間來了兩次,均被荒無涯勸了回去。
一回寶樓,荒正兄妹同時立身而起,向蘇寒詢問在亂空盒中修煉的收穫。
“這是件至寶,能有大用,可惜快要損毀了,催動不了幾次。”蘇寒覺得很可惜。
“是的,確實可惜。我們現在尚且年輕,或許感覺不到時間的寶貴,但修行到了一定階段之後,速度將會奇慢,到那個時候,纔會感覺時間不夠用。如果有亂空盒這樣的至寶,可逆轉時光,進入其中悟道。”
“這樣的至寶在整個真極來說都是獨一無二的,最初祭煉此寶的是一位妖族大聖,從古至今,雖然強過他的人還有一些,卻從未能煉出亂空盒這種逆天法寶。這是僅有的一隻,一旦損毀,將絕跡於世間了。”
蘇寒將自己最大的收穫告訴兩人,以神焰磨練神識,痛楚但有奇效。他的神識而今大大強於同境界修士,這還只是在亂空盒中錘鍊了不足三個月,如果長年累月這樣堅持下去,即便沒有亂空盒,也能夠讓神識大成。
“可請七爺爺將此法傳授給你們。”蘇寒對荒正兄妹說道:“一旦修煉到凝神化形的階段,對於神識來說,將是質的突破,神識也可化利器殺敵,比之任何法寶都要犀利難防。”
“很難。”荒正搖搖頭道:“此法見效,但不是人人都能夠借外力錘鍊神識的。萬人裡能有一人堅持下來就算難能可貴了。”
“現在大事已了,要儘快找玄金母草。”荒月說道,她的神色中有一絲絲複雜,蘇寒來到荒族,和荒月相處的極好。她明知道找到玄金母草後,蘇寒將要離開,但仍催促荒正,派人全力尋找靈根。
算算日子,蘇寒已經來到荒族領地兩個月時間,雖然距離先天奇毒無法壓制的時間還早,但這種事情要儘快解決。荒正連連點頭,從第二日起,將族中能派出的人全部都派了出去。蘇寒也想跟隨着一起去,但被荒正攔住了。
“寒弟,你還是留在寨子中吧。”荒正誠懇說道:“前次大戰金明子,雖然都是按照南疆規矩,但金虎王此人非常護短,可能不會輕易罷手,留在寨子中比較安全。”
說起這些,蘇寒也有些頭痛,金虎王是何許人?乃是南疆大妖,金虎族的老祖,半隻腳踏入了聖人境,連外界那些無上大教世家的掌教家主都無法與之並論。
這個時代,聖人雖然還有,但已經很少,且形跡不顯,象金虎王這樣的次聖巔峰強者,幾乎可以橫掃天下了。與金虎王爲敵,很不明智,而且是在南疆。
不過蘇寒並不後悔,他不惹事,卻也不怕事。象金明子這種人,總不能讓他騎在自己脖子上耀武揚威。
“天下很大,金虎王並非一手遮天,我以虛空玉符遠遁,他不一定能找得到我。”
“話雖然這樣說,還是暫且留在寨子裡好。”荒正勸道:“這是我荒族主寨,金虎王想必不敢來這裡找事。”
荒正一片好意,蘇寒也聽從了他的話。前次聖山的大變讓他心有餘悸,不想再惹出意外的風波。
荒正派出去的人現在都知道蘇寒是爲了找藥保命,因而很盡心,不過荒族領地方圓三千多裡,需要一寸一寸土地去找,很耗費時間。大約一二百名荒人接連找了七八天,都未曾找到玄金母草。
這期間,蘇寒又到荒無涯那裡,託他催動亂空盒,進入亂空小世界後,蘇寒將全部時間拿來錘鍊神識。而今他的肺神藏陣圖接近了大圓滿境界,晉級的外力基本已經達到,只要有足夠的魔晶寶玉煉化,就不是問題。蘇寒打算找到靈根之後,先行返回萬花小谷,讓沐雪兒配製解藥,自己再悄悄潛入妖墟古城,將從金明子身上搜刮來的諸多法寶換成魔晶寶玉。
外界三天,盒中三月,蘇寒的神識已經稍稍強大,黃金小爐中一縷神焰無法滿足磨練的需要,他在亂空盒中的第一個月,就牽動兩絲神焰來錘鍊神識,到了快要離開寶盒的時候,神識幾乎可以經受三縷神焰的炙烤了。
被荒無涯從亂空盒中攝拿出來之後,蘇寒將闢火珠還給他。其實蘇寒心裡也暗暗盤算過,闢火珠是天下罕見的靈珍,也多虧是荒無涯這種人,否則換成別人,任誰也不會將如此珍貴的東西借給他用。況且亂空盒需要高手來催動,蘇寒想着即便找到靈根,也要在荒族多逗留些日子,把亂空盒的所有剩餘潛力全部利用起來。
不過想想還是作罷,一來是惦記沐雪兒,二來,亂空盒的作用不僅僅是平時修煉,說不定以後還會有大用,不可輕易浪費。
“七爺爺,我向您打聽件事。”蘇寒與荒無涯閒聊,道:“您可知道兩部起源母經?”
“黑暗寂滅經,光明永恆經。”荒無涯不假思索的答道:“兩部古經的歷史已經不可查,其實在這兩部母經出世之前,真極也有諸多古經,但都散亂不堪,黑暗經和光明經是集大成者,傳聞有造化之妙,任修一部,至大成時可證道。遺憾的是,兩部母經中,黑暗經失傳許久,光明經殘缺,僅有極少一部分,被西域大雲光明教收藏,爲鎮教之寶。”
“果然是這樣。”蘇寒點頭,荒無涯和沐雪兒說的一般無二,接着他又問道:“那祖魔母經呢?”
“祖魔母經?”荒無涯一怔,他自幼就博覽天下間諸多古籍,見識不可謂不廣,卻從未聽說過這樣一部古經。
“難道是一部名不見經傳的古經,或是某個山野小門派的傳承?否則以七爺爺的見識,不可能沒有聽說過。”蘇寒暗想,卻又覺得不太對勁,星神羣山地下空間中那滴鮮血的原主,肯定是位大神通者,深不可測,血滴化爲血碑,隱藏了來自祖魔母經的秘術。而且這幾天的粗粗參悟,蘇寒深深感到風火八極遁的妙用,運轉起來快如光逝。
如此無上秘術,絕對不可能是一部名不見經傳的古經中所能涵蓋的。
更何況,此經被稱爲母經,那就是一切古經的根源,開枝散葉,分散成無數傳承,留存世間。
“此經我確實未聽說過。”荒無涯道:“不過從經名字義上可看出,是魔族的一部母經?”
“魔族?真極還有這樣一個種族?”
“他們湮滅很多年了,你可能沒有聽聞過。”荒無涯起身,在原地來回踱了幾步,而後慢慢道:“真極廣闊無垠,歷史也久遠的不可追溯,曾經繁衍過萬族,期間發生過無數次大戰,血流成河,屍骨如山。魔族很強盛,居住在西域,與我荒族有些相似,族民不多,但個個都是戰士。那段歷史很久遠,而今已經沒有見證者,只在某些古籍上記載,大約十幾萬年前,你們人族的一位聖王驅趕魔族,將他們完全打回了西域。”
“他們可能是想要佔據中土。”
“不錯,但一族中有聖王級別的絕世強者坐鎮,幾乎都可屹立不倒,人族聖王並未趕盡殺絕,大戰後將魔族趕出了中土,是妖族趁火打劫,追擊潰敗的魔族,一口氣殺到了西域。那一戰很慘烈,魔族的根基被毀了,全族皆滅,妖族得到了很多好處,將魔族的聖殿都給搬走了。”
“然後呢?”
“所有人都以爲魔族從此被滅,消失在世間,也確實如此,大戰後的萬年間,一直沒有任何他們的消息,直到萬年之後,纔有傳聞,魔族並未全滅,有遊散在五洲的殘存魔族人倖存下來,不過他們未在西域繼續安身,遷徙到了極西之地。極西之地中,至今還有一塊地域,被稱爲魔域,此地很特異,有不明力量影響,常人不敢涉足。”
“魔域?真極除了五洲之外,還有別的地方?”
“自然是有的,真極除了五洲,東極的海外,有無數海島,西域以西,爲極西之地,有魔域,魔域再向西,纔是真極的盡頭,那裡有一片禁忌海。”
雖然荒無涯未能講出祖魔母經的來歷,但也讓蘇寒大長見識。
“寒弟!寒弟!”
蘇寒和荒無涯聊的投機,正想再問些別的事情,竹屋外傳來荒正的叫喊聲,他連忙出門,荒正歡呼雀躍,手中抓着一株靈根。
“終於找到了!終於找到了!”荒正哈哈大笑,揮舞手中的靈根:“玄金母草!”
蘇寒心頭的激動一下子就無法抑制,他一步上前,荒正將靈根塞到他手中,滿臉都是笑容。
荒月也在笑,但笑容卻夾雜一絲哀愁,而今終於找到玄金母草,卻也是蘇寒將要離開荒族的時候。
蘇寒小心翼翼將這株彌足珍貴的玄金母草收好,這是配製解藥必須的靈根,只要有它,蘇寒就可暫時逃脫先天奇毒的致命威脅。
“這是件大喜事。”荒正連連搓手:“需得慶祝一下。”
蘇寒從興奮中沉靜下來,他下意識的看看身旁的荒月,心中也生出一絲酸楚。
當日,蘇寒就打點行裝,荒正拿了許多荒族領地的特產送他,荒月一直未曾說話,直到夜深,她仍在寶樓枯坐。
第二日清晨,蘇寒已經做好一切準備,將要離開此地。荒正與一些荒族少年前來送行,荒月也站在人羣中,不過並未靠近。蘇寒在衆人間看到荒月,他想要說些什麼,卻覺得此時說什麼都不合時宜。
“桃園雖好,卻不是久留之地,我要走了。”蘇寒擡頭,荒族的天,依舊湛藍,如他剛剛來到此地一般,但此時彼時的心情,卻大不一樣了。
轟隆隆……
就在蘇寒將要離開荒寨時,遙遠的天際,有陣陣車輦滾動聲傳來,隨即,幾個在荒寨周圍巡視的荒族人皆驚慌失措,回來報信,且有低沉的號角響起。
“是什麼人!”荒正問道。
“還不知道,但來人聲勢很浩大!”
荒寨中如臨大敵,許多人衝向寨子外圍,遙望天際。蘇寒本來已經打算要走,出現這樣的事,不由自主的止步,隨衆人一起觀望。
很快,天際邊的車輦顯出形體,這是一架宛如黃金打造的巨大車輦,寬有十丈,車前有八匹烏鱗獨角異獸拉車,四蹄騰空,嘶鳴裂天。異獸均天生神力,拉着巨大的黃金車輦,壓碎了一片又一片虛空。
黃金車輦如同一座升騰在雲朵間的宮殿,車上有五彩華蓋,綻放神華,九隻珍禽,在華蓋上飛舞盤旋。五彩華蓋下,矗立一人,他象是一尊天帝,在黃金輦上巡視萬界,無邊的威嚴和霸氣從他身上散發出來,遠近千里羣山中的萬獸,皆跪地伏拜,不敢正視。
隆隆的車輦聲蓋壓了一切,讓天空的太陽都失去了光輝,它獨一無二,君臨南疆。
一輦,一人,卻如同有千軍萬馬奔臨了荒族領地,數千荒人都大驚,因爲其中有荒族老人已經認出,這是南疆金虎王的黃金巨輦。
“是金虎王!他來了!”
一些荒族老人都大驚失色,最讓他們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蘇寒在荒寨和金明子大戰,將其打的只剩一口氣,還搜刮了他所有寶物,以護短而聞名天下的金虎王,如今果真駕黃金巨輦親自趕來。
黃金巨輦如同一顆流星,前一眼還遠在天邊,後一眼卻已經到了眼前。八匹異獸噴薄神力,隆隆的巨輦聲震的人耳膜將要洞穿。這種聲勢絕對比千軍萬馬還要懾人,幾乎沒有什麼可以阻擋天空這輛黃金巨輦。
巨輦在荒寨上方停住,金虎王爲一代大妖,他站立在黃金巨輦上,一股俾睨天下的無匹氣勢油然而發,讓所有荒人暗中心裡發寒。
“金虎王在此,誰要祭聖兵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