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慧通師弟,師兄們都會替你做主的,你不要怕!”圍觀的和尚見瘦高和尚開口,也都圍上前來。
陸夢箋氣得瞪大了雙眼,“喂,你們這些和尚不是欺負人嘛!我明明……唔……”
瘦高和尚不知從哪裡找來一塊破布,塞到陸夢箋口中,“真是吵死了,女人真是麻煩,就知道瞎嚷嚷!哼,瞧你那狐媚樣,做了婊子還想立貞潔牌坊,別做夢了!竟然敢跑來這裡勾引我們小師弟,幸好發現的早,否則你讓慧通師弟如何做人!”
慧通鼻子通紅,眼中噙着淚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是癟着嘴一味搖頭。
方丈破天荒被幾個小和尚從方丈院中喊出來,一路急匆匆往聽經堂外趕,遠遠便看到一羣人圍在陸夢箋和慧通身旁,又是心疼又是着急。
“怎麼回事?”方丈年齡大,走得又急,氣息有些不穩,但當看到兩人身上的繩子後,心中有些不悅。
“將他們身上的繩子解開!”方丈聲音不大,但極有分量,“慧仁,你去。”
陸夢箋的手被勒得充血,好一會才從麻木中緩解過來,她口中的破布被人一把扯去,險些將牙給拽下來。
“師父,這個女人勾引小師弟被弟子親眼看到,您切不可放虎歸山啊!”瘦高和尚不等陸夢箋開口,便將方纔的一幕細細講述一通,信誓旦旦道:“師父,方纔徒兒所言句句屬實,這些師兄師弟也都親眼目睹,師父,勾引佛寺弟子擾亂佛門清淨,此事不可不管啊!”
“慧能,佛家人不可口出狂言,你可知你犯了那條戒規?”方丈神色不喻的看着慧能。
“回師父,不妄言,弟子知錯,但方纔弟子所言,句句屬實!”慧能倔強的看着方丈。
方丈搖搖頭,慧能雖極優秀,但是性子着實急躁了些,而且執念太重,他指點過多次,可慧能卻仍舊執迷不悟。
“師父,師父,師兄說的都是真的,弟子們可以作證!”周圍的小和尚見慧能師兄受責,紛紛開口作證。
陸夢箋根本連插嘴的機會都沒有,而慧通早就被身邊的小和尚拉到了一旁。
“方丈大師,方丈大師,請聽我解釋!”陸夢箋好不容易走到方丈面前,臉上由於方纔的拖拽擦破了皮,如今被風一吹,生疼。
方丈看到陸夢箋,神色凝重幾分。
“方丈,那會不是您請我到聽經堂來的嗎?”陸夢箋方纔聽到小和尚們的話,心中難免疑惑,方丈既然夜間不出門,怎會傳話讓她來此地談話?
“阿彌陀佛,女施主,老衲夜間向來不會出門,所以更不會請姑娘前來。”方丈越想越覺得蹊蹺,心中大致有了眉目,可是面對衆多弟子,他必須維持公道,若他有意偏袒,必然會在弟子中引起爭議。
“可是……”陸夢箋話剛出口,便被旁邊的小和尚出口打斷。
“可是什麼,明明就是你這個妖女勾引我們慧通師弟,還找方丈做藉口!”
“對,慧通師弟一向循規蹈矩,從不越界半步,一定是你!”
“像這樣不守婦道的女人就該浸豬籠!”
“浸豬籠!”
場面又是一陣混亂,那些情緒激動的小和尚撿起地上的繩子便往陸夢箋身上捆,這一次甚至比方纔還要結實。
“方丈!我真的沒有……”陸夢箋話剛出口,嘴上便又被那破布塞得結結實實。
慧通本來眼中就噙着淚,被衆位師兄弟一安慰,眼淚嘩的一下便留下來,梨花帶雨的小臉上滿是委屈,他中午不過小小打了個盹就被師父責去罰跪,晚上遇見這個女人不光被五花大綁還落下個擾亂佛門清淨的名聲,越想越委屈,哭得停不下來。
方丈被衆多弟子你一言我一語吵得頭大,可寺中衆人作證,他若強行放人,只怕會引起更大的騷動,所以至少暫時讓人綁了陸夢箋丟進柴房之中。
慕容妍妍一直在房中等着陸夢箋回來,但直到夜深都不見人影,很是擔心,所以便帶着兩個小廝親自往聽經堂走來。遠遠便聽到一陣吵嚷聲,知是寺中出了事,可顯然出事的地方正是聽經堂的方向,她越想越不放心,疾步走到近前,一眼看到陸夢箋被人綁得結結實實,心中一陣火大。
而一個小和尚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伸手一戳陸夢箋。陸夢箋本就重心不穩,猛地摔在了地上,腦門磕在地面,碰得腦袋生疼。
“夢箋!”慕容妍妍見狀,衝上前去,小和尚見是霍府三夫人,忙都讓出一條道來。
陸夢箋被兩個小廝扶起,手腳因爲繩子捆綁已經麻木沒了知覺,剛剛站起來便又往一旁歪去。
“你們在幹嗎?”慕容妍妍縝着臉,環視一眼四周的小和尚,目光掠過方丈,落到陸夢箋身上,陸夢箋的額頭被撞出一個大包,臉上的小傷口也滲出了絲絲血跡。
“三夫人,”方丈開口,不知如何解釋。
旁邊的小和尚沉不住氣,憤憤然地說道:“她勾引我們小師弟,被我們抓了現行!”
慕容妍妍目光冷冷的看着那小和尚,“她,勾引你小師弟?”
小和尚被盯得心裡發毛,不自覺的垂下頭去。
“呵呵,這裡面一定是有什麼誤會吧!”慕容妍妍冷笑,扭頭看向方丈,“方丈大師,不是您讓夢箋過來聽經堂的,怎麼就成了我女兒勾引這寺裡的和尚?”
“這個,三夫人,這其中怕是有什麼誤會,”方丈訕訕說完,指着旁邊的和尚道,“還不快去把繩子解開!”
慧能不服氣的看着方丈,“方丈,您不能因爲這個就枉顧佛法!”
“夠了,此事等天亮再說!”方丈氣得臉色漲成豬肝色,他平日就是寵慧能寵得太過,才讓他這樣肆無忌憚!
幾個人七手八腳將陸夢箋身上的繩子解開,可繩子勒得太緊,她的手腕腳腕被磨破皮已是血跡斑斑。慕容妍妍心疼的將陸夢箋擁在懷中,沒想到只一會的功夫,陸夢箋就被折騰得傷痕累累!
“方丈,佛門之中難道就是這樣對待芸芸衆生的?”慕容妍妍冷然一笑,“佛門子弟,一向自詡仁義道德,不殺生,不妄動,可沒想到對一個弱小女子竟能下此狠手!”
聽罷此言,方纔被人挑唆之下起鬨喊浸豬籠的和尚一個個都不做聲,低着頭不再多言。
方丈亦面紅耳赤,他方纔被弟子起鬨吵得頭暈,竟會犯如此低級的錯誤,着實不該!
可是由於陸夢箋同慧通行爲不規,縱然不施加懲罰,此後陸夢箋也會被列入本寺的黑名冊,不得再入內祭拜,可假如今日得罪了三夫人,恐怕寺裡的香油錢要少大半。
“師父,此女勾引師弟,證據確鑿,若師父今日網開一面,還如何寺中衆師兄弟信服!請師父三思!”慧能依舊執着於此,絲毫不顧及此刻方丈臉上的難堪與氣憤。
“請師父三思!”周圍的小和尚似串通好了一般異口同聲。
就在此時,打板聲響起,已然到了衆人準備熄燈睡覺的時間。
方丈陳着一張臉,“都回去,此事明日一早解決,保證給寺中衆僧一個滿意的答覆!”
面對師父的怒氣,衆和尚這纔不情願的散去,慧能張張嘴還想說什麼,結果被慧仁一把拉走,而慧通也哭哭啼啼被人推着往前走。
“慧通留下,”方丈開口,慧通聞言,兩袖抹着淚轉身往回走。
見人散得差不多,方丈這才滿含歉意的走到慕容妍妍面前,“三夫人,今日之事,實在對不起,此事是我教弟子無方,才讓貴千金蒙受磨難。您放心,我一定會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決不讓貴千金白白蒙屈!”
有了這句話,慕容妍妍的氣才稍稍消了些許,“方丈大師準備怎樣爲小女洗清冤屈?”
說話間,慧能已經走到了跟前。
“別哭了,”方丈遞過一方粗布手帕,看慧能將眼淚抹乾後,這才嚮慕容妍妍解釋着:“實不相瞞,貴千金被弟子們發現時,正是同慧通在一起。而至於事情的真相,想必慧通會給我們答覆。”
“乾孃,方丈大師,我們真的什麼事都沒有,我真的是在聽經堂等您,”陸夢箋半依偎在慕容妍妍的身上,她的腿依舊麻木得無法動彈。
方丈瞭然地點點頭,慈和的看着慧通,他的這個小徒弟最是膽小,也最守規矩,但凡有違佛規戒律的是,他是絕對沒有膽量去做的,所以他很確信此事定是有人從中作梗。
“慧通,你老實說,今晚究竟是怎麼回事?”
慧通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再次狂涌而出,只是連連搖頭,一句話都不說。
“你說,今晚你跑到聽經堂去做什麼?”方丈耐着性子,但臉上的肌肉已氣得直哆嗦,“你老實說,師父保證不懲罰你。”
慧通驚訝地瞪圓眼睛看着方丈,這才止住哭聲,抽抽噎噎地反問,“師父,你難道忘了,是你讓徒兒在聽經堂罰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