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只要真心懺悔的人,以罪孽之身走到西方盡頭,斬去一身惡果,便能到達天國。”
金凌被一道火雷震退,穩住身形後道:“煉魔大獄設計之初,的確有佛道的大師參與,這個說法倒是符合佛道的宗旨,不過,我可不相信煉魔大獄中還有什麼天國!”
“你我若告訴你,這天國確實存在呢?”
金凌腳步一頓,看到前面又出現一個血池,和她之前看到的那個一模一樣,就連邊上泡着的那具無頭白骨都一樣。
她又走回來了嗎?
“繼續走。”男人低聲命令道。
金凌沒聽他的,走到血池前跳下去,疼痛的減弱讓她喘上一口氣,立刻有種虛脫的感覺,再看岸上那些火焰時,心裡難以抑制的開始牴觸和懼怕,只想泡在這裡,哪怕疼,也比岸上輕鬆些。
“你要是這樣下去,就別想走出這十八獄了。”男人沉聲道。
金凌沒理她,走過去查看鐵鏈上的屍骨問:“是你的身體?不是幻象?”
“是啊,你怕了?”
金凌眸光一暗,她確確實實是走回來了,這對她內心多少是有些打擊的,尤其是在這樣的環境下,被各方面因素摧殘意志力,放大心中的恐懼。
平白承受痛苦,平白浪費時間,都會讓她忍不住抓狂。
什麼樣的陣法,纔能有這樣的效果?胃中又在痙攣着叫囂着,乾渴的感覺讓她甚至有種想要飲血的衝動。
“我要休息一會。”金凌冷漠的丟下這句話之後就不再理會男人,閉上眼睛默默的在心中念着觀想口訣,這是唯一能讓她靜心並且恢復體力的辦法。
一開始很困難,泡在血池中的下半身有種被千刀萬剮的感覺,金凌眉頭擰在一起努力嘗試了許多次,都以失敗告終。
“冰寒千古,萬物尤靜。心宜氣靜,望我獨神。”男人的聲音再次出現在金凌腦海中,但這次卻有種靡靡仙音的感覺,悠揚而深遠。
金凌渾身一震,全部的心神立刻被這聲音吸引。
“心神合一,氣宜相隨。相間若餘,萬變不驚。”
男人的聲音引領着金凌,讓她有種玄妙的感覺。
“無癡無嗔,無慾無求。無舍無棄,無爲無我。”
身體在變輕,心神在慢慢迴歸識海,雜念摒除,萬物皆空。
整個世界一靜,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金凌周身緩緩溢出黑白之光,帶着陰陽二氣的力量,驅散並且吸納周圍的火焰,金凌殘破的身體也逐漸恢復如初。
男人的頭顱從金凌背後飛起,懸浮在她面前,那雙兇光四溢的眼睛微微眯着,饒有興味的打量着金凌此刻那張沉靜的臉。
“火候是差了點,但悟性不錯,調教一番可是一把利劍吶。”
……
玄天界。
正氣宗自從搬到了玄天界,便收斂鋒芒,一直屈居於玄天劍宗之下,居住在由玄天劍宗所提供的一片山谷腹地之中。
青山環繞,綠樹成蔭,湖光美景,清風徐徐。
山谷中的正氣宗弟子正如火如荼的建設新的駐地,亭臺樓閣,依山傍水,正氣宗的臨時山門,已經初具規模。
此時此刻,主殿地下的某間陰暗密室中,入定中的狄亞羅周身氣息狂暴不安,他眉頭緊皺強行壓制,忽然全身一震,一口鮮血仰天噴出。
屬於羅修的那張臉一點點褪去光華和血色,皺紋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爬滿整張臉,一頭黑髮也從根部開始枯白脫落,使得狄亞羅整個人看起來行將就木。
“混賬!”
狄亞羅憤怒的將手中藥瓶砸在地上,藥瓶四分五裂,地面被砸出一個碩大的坑,幾顆流光溢彩,佈滿玄奧丹紋的丹藥四處滾落,在接觸空氣的霎那,立刻形成小的靈氣漩渦。
漆黑的地板光可鑑人,狄亞羅低頭看到自己那張枯死的臉,眼底的怒火沸騰翻滾,隨時都能爆發出翻江倒海的威力。
“羅修!你可真是我的好兒子!”狄亞羅憤恨的咬着牙,憤怒到要爆炸,卻只能壓制着。
這時,密室的石門在一陣沉悶的響聲中開啓,隱血看到滿地的碎屑和那些靈丹愣了一下,隨即低下頭走進,半跪在狄亞羅面前道:“主上,找到了。”
“哪一個?百里幽,還是金凌!”狄亞羅嗓音乾枯暗啞,沒有絲毫生氣。
隱血不敢擡頭看狄亞羅現在的樣子,自從他知道他被羅修和巫離聯手擺了一道之後,就變得十分狂暴,稍有不悅,連他也難逃遷怒。
隱血小心的斟酌着措辭道:“闇冥的消息沒錯,金凌確實還活着,而且白蓮子還在她手中。”
狄亞羅舉起他枯樹皮一樣的手,眸光冷厲,“我還有不到百年的壽元,這段時間內,你能給我找到哪一個?”
隱血頭皮一緊,感覺彷彿又把寒刃抵在他脖頸間,他艱難的吞了口唾沫道:“百里幽和金凌,都在煉魔大獄。”
話音一落,隱血肩上猛地一沉,狄亞羅身上磅礴的威壓充滿密室中的每個角落,所有的東西都在‘咔嚓’聲中崩壞,碎裂。
隱血雖然不懼此威壓,卻絲毫不敢抵抗,只能低着頭默默承受。
狄亞羅從蒲團上站起來,佝僂着背,花白的頭髮披散,顫顫巍巍的挪動着,比九幽地獄還要森寒的笑聲從他口中發出,叫人毛骨悚然。
“好啊,一個個的倒是會躲,煉魔大獄,好,很好!”
“還請……請主上示下,下一步,該如何。”隱約咬牙問道。
狄亞羅威壓猛的一收,隱血暗暗喘了口氣,乾枯的手指捏着黑蓮子和一瓶黑色的液體遞到他面前,“三十年,掃平中界,你,可做得到?”
隱血吃驚的擡頭,目光觸及狄亞羅那雙不容置疑的眼睛時,心臟猛地一縮,他硬着頭皮接下兩樣東西道:“隱血……謹遵主上命令!”
狄亞羅在隱血肩頭拍了兩下道:“很好,出發之前,去天機閣把煉魔大獄的圖紙取來給我。”
“是!”隱血恭敬的退下。
狄亞羅重新回到蒲團上坐下,擡手一攝,一顆丹藥飛入他手中,他壓制着暴怒的情緒,將丹藥吞下去,重新入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