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夕陽西下之時,天邊紅光浮動,山川和湖面籠着一片金色的寂靜,蟬鳴也因夜幕即將降臨而變得慵懶。
金凌坐在樹下,側臉被餘輝鍍上一層金色,有種莫名的聖潔莊嚴,喻豐打量的眼神也就多停留了片刻。他從沒見過一個女子,可以將‘英氣勃發’這個詞演繹得這般淋漓盡致。
只是簡單的髮飾,素雅的青衣,渾身上下只有一根玉簪,一隻玉鐲而已,單就這樣,一擡眼一蹙眉間,這份泰然自若的氣勢叫他心生敬畏,不由的端正了神色。
金凌握拳在嘴邊咳了一下,喻豐回身略顯慌亂的拱手施禮,金凌大方的請他席地而坐,這份不卑不吭,謙遜大度倒叫喻豐又多了幾分欣賞。
喻豐環視四周,見周圍連個遮擋風雨之處也沒有,不禁道:“島西還有許多閒置的竹樓,兩位東姑娘爲何不過去居住?”
妙香靠在樹上,美目一翻,沒好氣道:“你們也沒請我們去啊,天天跟防賊似的防着我們。”
喻豐面露窘色,避開這個話題,開門見山的說明來意,“先前瑤師妹冒犯了東姑娘,還望東姑娘見諒。那時我正好在附近,看到東姑娘成陣速度奇快,心生敬佩,便想來請教一二,如有唐突,東姑娘儘管直言。”
金凌臉上掛着恰到好處的笑容,“其實也沒什麼,我用的是逆向佈陣的手法。”
“逆向佈陣?”喻豐驚訝的睜大眼,逆向佈陣這個不算什麼隱秘的手法,但卻十分偏門,天書院中也有這方面的記載。
只不過,逆向佈陣並非所有人都能做到,需要經過長久的練習,並且還要有對於全局的掌控能力。
這個方法金凌曾經跟申荊講過,當初在南荒建搖光城時,城中的五行輪轉檯就是申荊用逆向佈陣的手法佈置出來的。
五轉陣羣,先從框架最大的第五轉開始,然後往第一轉逆推。這個方法既簡單也難,簡單是對那些從沒有接觸過陣羣佈置手法的人,這個方法取巧,讓人能夠很好的掌控總體框架,佈陣的成功率大增。
但是對於從小就接觸正向佈陣手法的天書院弟子來說,這個方法很難,是將他們的佈陣常規手法全都推翻,受制於常規手法,要學會逆向佈陣就跟從頭學起一樣。
就像寫字,早已習慣了正序筆畫的人,突然讓他將一篇文章倒着寫,並且每個字都要從最後一畫寫起,短時間內根本沒人能做到,強行這麼做的話,非但不能提高速度,還會將速度拖得很慢。
妙香在旁邊衝金凌瞪眼,不明白金凌爲什麼這麼直接的告訴喻豐,金凌給了妙香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除了逆向佈陣手法難以掌握外,金凌佈陣速度那麼快,還得益於‘流水’符筆,但是這點她可不會告訴喻豐。
“原來如此,沒想到姑娘居然是個劍走偏鋒之人,難怪能有如此造詣,天色不早了,在下先行告辭。”
喻豐走後,金凌繼續處理煉製落塵印的各種材料,妙香看她胸有成竹的樣子,決定什麼都不問了,金凌這麼做肯定是有她自己的打算。
月上中天時分,她們暫住的地方又來了一位訪客,正是好幾日不見的範天寧。
範天寧雖然是元嬰期的前輩,但卻很少拿架子,長得也十分和藹,讓人不自覺的親近,但金凌知道,越是這種人,越要小心防備。
寒暄了幾句之後,範天寧就直入主題,要金凌從明日開始同天書院的弟子一起習練陣法,還跟金凌講了下武神祭比斗的規矩。
結丹期比斗的場地目前還不知道,但是規矩已經定下來,是以十人對十人的羣戰模式進行,先前和董毅挑戰的三人都不同程度的受了內傷,短期內是不能動武的。
所以天書院能上場的就剩下了十二人,原本範天寧是打算把金凌留作備用,不一定會讓她上場直接參與,但是喻豐回去後跟他說了許多,讓他改變了想法,打算直接讓金凌上陣。
他們的戰術很簡單,先出三個人去阻擋對方十人,給後面的七人爭取時間,等到後面七人的陣羣布成,這三個人要作爲場上最靈活的棋子,要吸引敵人,輔助進攻,以及出現意外時第一時間填補大陣空缺。
範天寧耐心的講解一番,期間留心觀察金凌的反應,發現金凌對那七人的陣羣並無多大反應,反而提到剩餘三人時,眼中閃着亮光。
見此,範天寧覺得他和喻豐的選擇或許沒錯,這個東雲雪不像其他人,都以爲陣羣是重中之重,其實在這場瞬息萬變的戰鬥中,這三個靈活的棋子至關重要。
現在七人陣羣由莫天瑤主導,她不會接受金凌,這個陣羣中的隱秘範天寧也不會泄露給金凌,而她今日展露給喻豐的實力,讓她有能力擔當這三枚棋子中的一枚。
先前她對付董毅的大陣十分強悍,再加上她極快的成陣速度,前期定能給七人陣羣爭取更多的時間,她只要發揮這個作用就足夠了。
金凌聽明白了他的意思,點頭應下來,還要做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打消範天寧的疑慮,她一開始打算加入天書院的隊伍,就不是爲了坐冷板凳觀戰,而是要真正的參與進去,掌握主動。
現在範天寧把主動權送上來,下來怕是該提些要求了。
果然,範天寧佯裝遲疑,而後開口道:“讓你參與進來實屬無奈,也是不合天書院規矩的破例爲止,所以我有一點小要求,還希望你能答應。”
金凌‘惶恐’道:“前輩哪裡的話,能讓我見識天書院的陣道,同天書院弟子一同習陣,已是三生有幸,有什麼要求,您儘管提,只要我辦得到的,絕不推諉。”
“那我就直說了,屆時武神祭一開始,我希望你能以天書院弟子的身份參與比鬥,你也知道,天書院規矩森嚴,若是被上頭知道我壞了規矩,怕是要大難臨頭,所以,只能難爲你了。”
“不難爲,前輩給我這個機會,我必將銘記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