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寶馬行駛在深冬的蒼穹之下,季雪妖的眼睛一直凝視着車窗外一閃而過的暗沉景緻。她的腦海複雜紛呈,有些亂糟糟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一陣清脆的手機鈴聲響起,將季雪妖從沉思中喚醒。季雪妖翻出手機,老公兩個字在不斷的閃爍,季雪妖立刻接起。
“剛纔跟你的人和我打電話,說今晚有人圍攻你。”君墨宸的語氣帶着濃烈的擔憂,而且他說話帶着停頓的呼吸聲,明顯能感覺到,君墨宸此刻正在飛快的走路。
“已經沒事了,就是車上的小金人被人掰壞了,我已經讓強哥去處理了。”季雪妖立刻輕柔的說道,她不想讓君墨宸擔心她。
君墨宸手握着電話,已經坐上了車子。他本來正在和韓思凱他們玩桌遊,聽到強哥給自己的彙報,立刻擔心不已,和韓思凱他們道過別,便坐上車子,朝着長風的方向進發。君墨宸聽到季雪妖甜美又溫柔的聲音,提起的心略微放了放,“掰壞就掰壞吧,只要你沒事就好。我現在已經出發去長風了,在家乖乖的等老公回來。”
君墨宸暗沉澄澈的聲音通過手機,一點點的漫進季雪妖的耳窩。臉龐的熱度開始升高,對君墨宸的思念就像是長了翅膀一樣,飛往幽遠的夜色深處。隨即,季雪妖就像想起了什麼,略帶俏皮的說道,“我等你回來沒有什麼問題,只是,我現在在特殊時期。”季雪妖剛想說些什麼,突然意識到車廂裡還有吳慧陽和另外一個保鏢的存在。便立刻將話題收起,有些不好意思的緊閉着脣瓣。
君墨宸晚上和韓思凱他們一起喝了一些酒,雖然遠沒有到醉酒的地步。但是深邃的眼眸灩瀲着迷離的光暈,聽到季雪妖故意省略的詞句,君墨宸勾脣一笑,“太太,你忘了,你還有嘴脣和手腳,都可以等我回家呢。”
張一鳴一貫認真的開着車,但是君墨宸的話語他似乎聽懂了一些,瞬間有些不好意思的加快了車速。季雪妖聽到君墨宸的話語,渾身的熱度從腳底板爬了上來,最終,緊握着手機,一句英語的想你從她溫潤的紅脣之中飄出。因爲羞澀和尷尬,季雪妖立刻將手機掛斷。
吳慧陽正開着車子,車前的燈光突然照到一個人。似乎是摔倒了,自行車正歪歪扭扭的躺在地上,這個人正試圖爬起來。因爲這個人所在的位置在路中央,吳慧陽的車速立刻降了下來,緊急剎車。季雪妖有些奇怪車子怎麼停在半路,剛想問些什麼。吳慧陽已經認出來正在地上掙扎的人,立刻回頭望向季雪妖。
“少夫人,前面好像是史密斯博士出了車禍。”吳慧陽略帶嚴肅的聲音響起,季雪妖微微一愣。立刻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汽車的燈光有些刺眼,坐在冰冷地面上的傑弗裡本能的用胳膊擋了一下。眼睛適應這束刺眼的光線之後,在他面前一雙黑色的短腿小皮靴出現在眼前。隨即他揚起臉龐,季雪妖穿着黑色的裙子,一件黑色的大衣,脣角含着溫柔的笑意站在佈滿寒意的夜空下。
“小叔叔,你這是怎麼回事?”季雪妖關切的問道。
“我今天去長風大學老校區上課,回來的路上被一輛車子撞到了。然後沒有看到車牌,肇事車輛直接逃逸了。”傑弗裡深深的嘆了一口氣,身上的疼痛愈發明顯。
藉着燈光,季雪妖看到傑弗裡身上的駝色大衣上有着暗沉的印記,看起來像是血跡。這樣想起來,傑弗裡的傷勢還是蠻嚴重的。季雪妖立刻招呼着吳慧陽和另外一位保鏢,將傑弗裡扶到車子的後座上。傑弗裡的渾身都疼,咬着牙齒,額頭上冒着冷汗,直接靠在後排座椅上。季雪妖安置好傑弗裡之後,直接吩咐吳慧陽。
“慧陽,我們送史密斯博士去附近的長風君布醫院。”季雪妖一邊說一邊觀察傑弗裡的情況。傑弗裡直接虛弱的半躺在座椅上,臉色蒼白,嘴脣的顏色都開始變成青紫色。季雪妖能夠看到他的某一處應該還在滲血,駝色大衣上的血跡有不斷擴大的跡象。
黑色的寶馬車開始加速駛向距離最近的君布醫院,很快季雪妖一行人到達醫院大門口。停好車子,傑弗裡就被推進了急救室。而季雪妖作爲送診的家屬則開始忙着繳費,開單據,等一系列瑣碎的小事。
君墨宸急匆匆的腳步踩着深冬的寒意,滿懷熱切的走進了君家主別墅入口。雙腳踩着濃密厚實的長絲絨地毯,朝着潔白精緻的樓梯方向走去。君墨宸深邃的雙眸帶着微醺的迷醉,平素有力的雙腿走的有些歪歪扭扭。等他出現在主臥的時候,並沒有發現季雪妖的身影。水晶燈下,主臥的陳設顯得有些寂寥。
君墨宸隨即又走下樓梯,整棟別墅處於夜晚靜謐的狀態。所有的家政人員都下班了,只留了幾盞小夜燈,影影綽綽的懸在客廳和廚房的上空。君墨宸來到廚房,打開冰箱,直接倒了一杯涼水到精緻的玻璃杯裡。在他轉身要將水壺放回冰箱的瞬間,胳膊無意中碰到了放在大理石桌面上的水杯。隨即,水杯直接跌落在光潔的米灰色大理石地板上。清脆的玻璃破碎聲音響徹在靜謐的夜色裡,傳出去很遠。已經躺下去休息的陳詠菊直接被驚醒,正在熬夜玩手機的焦美玲也瞬間坐了起來。
陳詠菊和焦美玲兩個人直接打開房門,朝着聲音發出的方向望去。君墨宸頎長的身影出現在視野中,在他的腳下,蜿蜒的水痕之中包裹着一地的碎玻璃渣。焦美玲看到是君墨宸出現在廚房,眼睛不由自主的沾染了笑意。君墨宸穿着一條簡單的深藍色牛仔褲,上身一件淺灰色的襯衫。沒有了平素西裝革履的淡漠疏離,多了些慵懶和紳士派頭。眼前的男人就像從畫中走出的王子,站在溫暖的燈光下,那頭微卷的短髮鋪了一層耀眼的金光。深邃的眸子幽遠之中帶着些許的迷離,性感的薄脣緊抿着,溫潤又柔軟。焦美玲已經完全沉浸在見到君墨宸的喜悅之中,心底不斷的翻滾着淡淡的羞澀和喜悅。
陳詠菊立刻走上前去,“少爺,我來收拾吧。”說着拿起掃把小心翼翼的將玻璃殘渣掃到了一起,裝進袋子裡,放到垃圾桶內。又將地上的水漬用幹拖把收拾乾淨,把事情全部忙完,這才含着笑意,輕聲問道,“少爺需不需要給您準備醒酒湯。”
君墨宸看着陳詠菊麻利的收拾完,便邁着長腿,剛想離去,聽到陳詠菊要準備醒酒湯。便輕輕點了點頭,“麻煩陳嫂了,對了少夫人還沒有回來嗎?”
陳詠菊輕聲笑道,“我不記得少夫人回來了。”
君墨宸聽到這裡,眉眼之間閃過一絲的憂慮。隨即邁着長腿,走到了緊挨廚房的超大客廳。整個人窩在沙發裡,雙腿舒適的放在茶几上,拿出手機直接打給季雪妖。手機清脆的鈴聲一直響徹在君墨宸的耳畔,但是處在無人接聽的狀態,直到自動掛斷。君墨宸內心的憂慮開始爬上眉梢,立刻翻出來吳慧陽的電話撥了過去。
季雪妖和吳慧陽的手機一直無人接聽,君墨宸有些着急。立刻撥通了另外跟着的保鏢電話,電話很快的被人接起。
“少夫人在哪裡?”君墨宸直接開口問道,聲音裡帶着一絲的焦急。
“我跟着少夫人在君布醫院,她正在忙史密斯博士住院的事情,我們今天晚上回來的路上,遇到史密斯博士出了車禍。少夫人把他送到醫院,然後一直忙到現在。”保鏢渾厚的聲音響起,快速的解釋了一下,季雪妖現在的狀況。
“知道了,麻煩你讓她給我回個電話。”君墨宸應對這裡,剛纔滿心的擔憂已經淡去了大半。
季雪妖剛剛將傑弗裡的住院手續辦妥,便看到跟着的保鏢朝着自己走來,立刻俯身低聲說道,“少夫人,少爺回了月半灣,想讓你給他回個電話。”
季雪妖聽到這裡,微微一愣,她沒有想到,君墨宸這麼晚了又從海城專門趕回來。立刻站在醫院走廊的盡頭,拿出手機撥了出去。
君墨宸看到是季雪妖的號碼,立刻接起,隨即季雪妖甜美溫柔的聲音響起,“宸宸,不好意思呀,我剛纔去給小叔叔交住院費了。等小叔叔從急診室裡出來,安排好他,我就立刻回去了。”
“下次遇到這樣的事情,要給我打個電話。你不知道我打不通你的電話,有多擔心。”君墨宸溫柔的聲音裡聚集着濃濃的擔憂。
“知道了,老公,我很快就回去了,別擔心了。”季雪妖輕柔的說道,她已經聽到君墨宸語氣之中的擔憂和一絲的責備,爲了安撫君墨宸的情緒,她嫣紅的脣瓣勾起溫柔的角度,“我一忙完就立刻回去,一整天都沒有見到你,超級想你。”
季雪妖拖着甜膩的尾音一點點的滲透進君墨宸的耳窩,君墨宸的心口瀰漫着喜悅的波紋。君墨宸掛斷電話以後,脣瓣還勾着溫柔愉悅的弧度。他張開雙臂,整個人埋在寬大柔軟的沙發裡,雙腳舒適的放在茶几上。整個人處在完全放鬆和慵懶的狀態。
陳詠菊在廚房忙着準備醒酒湯,準備了新鮮的鱸魚,搭配着香菇絲,榨菜絲,豆腐絲等。焦美玲則一邊看着陳詠菊在忙碌,一邊悄悄的觀察着君墨宸的動靜。君墨宸此刻窩在沙發裡,在她的角度只能看到君墨宸那張英俊的側臉,高挺的鼻翼在燈光下散發着光輝。她羞澀的手指都無處安放,一想起來眼前的男人是屬於那個季雪妖的。焦美玲的內心就埋藏着一股子嫉妒和不甘心,季雪妖出身微寒,什麼都沒有。而她焦美玲好歹是名牌高校的學生,和季雪妖相比,自己又年輕又是名牌高校,哪一樣季雪妖都比不過自己。
焦美玲陷入了深深的思索,甚至開始幻想,如果以後自己的君太太。那麼自己甚至都不需要再巴結那個崔露瑩,而自己便是這棟錦繡奢華的別墅的主人。想到這裡,焦美玲找了個藉口去臥室拿東西,返回了陳詠菊的臥室。
焦美玲翻到自己上次藏在牀墊下面的藥粉,三種不同包裝的藥粉並排躺在牀架上。焦美玲看了看崔露瑩送給自己的藥包,她皺了皺眉頭,一想起來上次就是弄錯藥了,差點要了君墨宸的命,這纔不是自己的目的。她害怕出錯,便拿到了自己親自購買的藥品。這才悄悄的又返回廚房。
陳詠菊剛剛將醒酒湯做好,焦美玲立刻湊了上去,陳詠菊正準備拿着勺子,往精緻的白瓷碗裡乘湯。焦美玲故意的碰了陳詠菊的胳膊,陳詠菊的手指沒有拿穩勺子,滾燙的湯汁直接倒在了陳詠菊的胳膊上,隔着薄薄的布料,疼痛還是瞬間襲來。陳詠菊痛到立刻將勺子扔進了鍋內。害怕自己發出什麼聲音,陳詠菊緊緊咬着牙齒,立刻將胳膊伸到水龍頭下方。她顫抖的手指擰開水龍頭,開始沖洗被燙傷的胳膊。
焦美玲立刻關切的湊了上去,帶着擔憂的語氣,假惺惺的表情做的十足,“媽媽,你不要緊吧?”
陳詠菊咬着牙齒,雖然胳膊上的疼痛沒有絲毫減輕,但是爲了不讓自己的女兒擔心,也不想讓坐在客廳裡的君墨宸聽到異樣的聲響。只能用盡量平穩的聲音說道,“沒事的,我用水沖沖,一會兒抹點藥就好了。”
“媽媽,我看你燙的蠻嚴重的。”焦美玲故意扭頭回望了君墨宸所在的方向,“我看少爺還在等着喝湯,這樣吧,我幫你盛一碗,端過去吧。”
陳詠菊看着自己紅腫的胳膊,只能點了點頭,“你小心點,別毛手毛腳的。”之後,陳詠菊便專注的在水龍頭下面沖洗着自己紅腫的胳膊,
焦美玲趁着乘湯的時候,將藥粉已經下到了碗裡。一切做好之後,焦美玲看了一眼還在收拾胳膊的陳詠菊。隨即端起托盤,托盤上擺放着醒酒湯,和精緻的骨瓷勺子。邁着自以爲優雅的步伐,款款的走到了君墨宸的面前。
“少爺,醒酒湯做好了,你嚐嚐看看味道如何。”焦美玲站在了君墨宸的面前,遮擋着電視機上面的無聊畫面。她溫柔的輕輕彎下了腰,胸前的衣服故意張開,展露着隱約可見的肌膚。
君墨宸輕輕點了點頭,他壓根就沒有注意到焦美玲渾身散發出來的風情。因爲他喝了一些酒,腦袋有些嗡嗡作響,思維卻異常的清晰。季雪妖已經擠滿了他的大腦,她的一顰一笑,她的溫柔譴雋,她的清冷和驕傲都讓君墨宸思念不已。
焦美玲凝視着君墨宸,君墨宸那雙迷離而深邃的雙眸似乎飛向了遠方。壓根就沒有停留在自己的身上,她異常失望的邁着腳步離開。她不能在君墨宸面前多呆,害怕自己多待會暴漏自己的目標。她回到廚房,表面上在幫陳詠菊清理廚房,卻不時的回頭觀察君墨宸。她多麼希望君墨宸能將那碗醒酒湯都喝下去,自己手中的機會不多,趁着季雪妖不在家,自己一定要一次成功。
君墨宸因爲要等季雪妖回來,所以慢慢的端起碗,邊看着無聊的電視,便一小口一小口的喝了下去。焦美玲看到這裡,滿臉的驚喜。她看了看客廳裡面的大大落地鍾,耐心的等待着時間的到來。
長風的深冬,濃郁的夜色夾雜着輕柔的風。斑駁的月光掛在灰濛濛的蒼穹,君布醫院燈火輝煌的大廳人頭攢動。君布醫院雖然沒有白日的喧鬧和忙碌,但還是有很多病人和家屬聚集。
季雪妖忙完一切手續,順利的將傑弗裡轉到了病房。病房內潔白的牆壁上鑲嵌着寬大的窗戶,一襲深藍色的落地窗簾靜靜的垂掛着。傑弗裡半坐半躺在病牀上,滿臉感激的凝視着季雪妖,渾厚的聲音帶着溫柔的笑意,“小妖,你真的太好了,爲了我忙到半夜。太謝謝你了,一會兒你走之前,把醫院的單據都給我,我出院的時候,把錢還給你。”
季雪妖坐在病牀旁的椅子上,溫柔的說道,“小叔叔,你太客氣了。我們是一家人,幫忙是應該的。我想如果有一天,我和墨宸遇到這樣的情況,小叔叔也會出手相救的。”
“那是肯定的。”傑弗裡輕柔的笑了笑,“我們史密斯家這幾個人裡,我最羨慕的就是我二哥和墨宸了,兩個人都是娶了好太太,婚姻幸福美滿。”
“小叔叔年輕有爲,性格又好,我相信很快也會遇到自己的真命天女。”季雪妖溫柔的笑了笑,輕聲說道。
“借小妖的吉言,我在很年輕的時候,遇到過一個像你一樣的女孩子。那個時候年少輕狂,不知道怎麼表達愛意,就錯過了。”傑弗裡輕聲感慨道,那雙深邃的深棕色眸子裡似乎陷入到回憶之中。
季雪妖一看自己挑起的話題有些傷感,便自動轉移了話題,“醫生說了,雖然你看着受傷很嚴重,其實沒有那麼厲害。小手臂骨折估計需要養一段時間了,幾天之後,就是我公婆的銀婚紀念日晚宴,估計小叔叔有可能要錯過了。”
傑弗裡聽到這裡,立刻微笑着說道,“我要是覺得好些了,會去給哥哥嫂嫂助興的。已經是深夜了,小妖你快些回去吧,我怕墨宸那邊擔心你。”
季雪妖擔心着君墨宸,很想早些回去。再加上傑弗裡這邊也安頓妥當,甚至爲他還準備了兩個護工。聽到傑弗裡開始提醒她天色已晚,季雪妖隨即輕輕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小叔叔,那我就先回去了,不打擾你休息了。有什麼事情打我電話就好,我這兩天有空再過來看你。”
傑弗裡含着微笑目送着季雪妖離開病房,很快病房便被蒼白的燈光覆蓋,立刻冷清無比。
季雪妖剛剛走出病房,便加快了腳步,帶着吳慧陽和另外一個保鏢,急匆匆的走到停車場。立刻坐進了黑色的寶馬車上,“慧陽,我記得有條近路,可以穿過長風大學新校區,直接就能到輝月路上,能夠省一大截的路。”
“是呀,這是一條近路,就是有時候長風大學車多人多,不好開進去。”吳慧陽已經發動了汽車,直接駛出了君布醫院,碾着隱約朦朧的月光,駛往深夜的寒冬。
“現在差不多晚上十二點了,應該沒有那麼多人和車了,我們直接抄近路回去。”季雪妖輕柔的說道,她自從知道君墨宸回來之後,便有些着急的想趕回去。
吳慧陽立刻調整路線,黑色的寶馬朝着長風大學的方向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