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小二繼續說:“說完之後,我拉着棺材車,就走了過去,果然那些拿着買路錢的鬼火,沒有繼續糾纏我,我那個時候,只想着趕緊的過去,找一戶人家歇歇腳,走着走着忽然棺材車的一個車軲轆,陷入了一個坑裡,把我猛的晃了一下,棺材也跟着板車,滑到了一邊,這真是屋漏偏逢連陰雨,越是怕出事,就越出事。?.
我咬着牙使勁的拉車,無奈板車的重量,加上棺材的重量,讓車軲轆越陷越深。拉着棺材,不能在荒郊野外停下,我得使勁拉,於是咬緊牙使出全身的力氣,身子往前傾着拉棺材車,可是棺材車在坑裡依然上不來,就在我幾乎絕望的時候,忽然棺材車一輕,竟然一下子上來了,真是讓我不敢相信,彷彿有人幫我推車,這可是荒郊野外,就我一個人,怎麼會有人幫忙?
這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剛纔那幾個攔路的朋友幫忙,我想到這裡,不由的回頭看了看,果然在棺材車的旁邊,有幾團鬼火在晃動,我停下車朝着那幾個鬼火一拱手說:“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今天小子謝謝幾位相助,陰陽不同路,後會無期”
我說完之後拉着棺材車就走,終於走出了墳地,我長舒了一口氣,然後擦擦額頭上不斷滴下的汗水,朝着前方望去,在不遠的前方居然出現了燈光,我當時欣喜若狂,有燈光就意味着有人家,有人家就有借宿的地方,雖然拉的是棺材車,我想鄉下人心眼好,只要哀求幾句,然後多給點錢,人家肯定讓借住。
我想到這裡,趕緊的拉着車往前走,大概半里地,到了透出燈光的那個院子,這個院子挺大的,不是太高的圍牆,一個用木頭釘成的柵欄門,在門前可以清楚的看到屋子裡的燈光,我放下車,就來到了柵欄門口,朝着屋子喊:“有人嗎?有人在家嗎?”
我喊了好幾句,這時在屋裡傳來一個蒼老陰沉的聲音說:“誰呀?誰在叫門?”
我聽見那個聲音,渾身一抖,怎麼感覺聲音有點瘮人?可是轉念一想,百樣米養百樣人,什麼人都有,人家聲音好不好聽,關我什麼事?這個聲音很容易聽出是一個老嬤嬤的聲音。於是我對着屋裡喊:“老大娘我是走路的,只因走的慢,沒有趕上住店的地方,想在這裡借宿一宿。”
這時那個蒼老的聲音說:“等着,老身這就給你開門。”
於是我就在門外等着,這時我看見從屋裡飄出一個火球,那個火球一飄飄的朝門口而來,火球的顏色是白色的,我看到這個發着白光的火球,如同鬼魅一樣,當時我嚇了一跳,這一天遇到了太多的事,都超出了我的見識,所以我成了驚弓之鳥。等我仔細的再看過去的時候,才知道是自己嚇唬自己,那哪是火球呀,是一個白燈籠,由於驚嚇和過度緊張,才把白燈籠誤看成火球。
白燈籠後跟着一個步履蹣跚的人,這個人龜着腰,顯的比一般人矮,一頭的白頭髮,在白燈籠的照耀下,顯的特別的陰森。老嬤嬤走到柴門前,由於龜腰特別的厲害,只能仰着頭看我,她慢慢的仰起頭,看着我的臉,我一看這個老嬤嬤,嚇的差點坐在地上,這個老嬤嬤簡直就是一個妖精,只見她一頭的白頭髮,非常的散亂,白頭髮下是一張形似骷髏的臉,整張臉上的皮肉,都貼在骨頭上,兩隻眼睛深陷,那雙眼睛特別的嚇人,白眼珠子多,黑眼珠子少,就像黑豆一樣,朝上翻着,似乎是在看着我,又似乎看着天。滿臉的褶子,那張嘴佈滿豎紋,像是把整張的嘴都揪在一起。
我看到這個嚇人的,老嬤嬤,有點不想住了,可是看看身後陰森的棺材,心想這個人再難看,也比陪着死人在野外住好的多,於是我說:“老大娘我由於初來乍到,結果誤了住店,想到老大娘您的家裡借宿一晚,我一定按照客棧的價錢給老大娘。”
沒想到老嬤嬤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她說:“不行不行,我們家不方便,老身家裡還有一個閨女,就我們娘倆,你一個大男人,萬一有歹心,我們娘倆如何能打的過你?”
我趕緊說:“老大娘您放心,我是好人。”
老嬤嬤聽到這裡,還是搖頭,她說:“你是好人,可是你身後的棺材?”
我一聽趕緊說:“老大娘棺材裡的也是好人,老大娘您就行行好,讓我住下吧?”
老嬤嬤朝着棺材看了看,然後幽幽的說:“好人?她是你什麼人?怎麼知道她生前就是好人?”
我一時被問的說不出話來,就是呀,棺材裡的女人和我素不相識,我怎麼就能肯定她是好人?可是如果我說我拉的是一個丫鬟,和我素不相識,一個送屍人,老嬤嬤能讓我住嗎?於是我說:“老大娘您放心,棺材裡的人是我娘子,可憐我娘子紅顏薄命,我扶棺送娘子回家,我娘子生前十分的賢惠,吃齋唸佛,是一個好人。我的娘子她……”
我說着話裝作十分難受的樣子哭了幾聲,老嬤嬤點點頭說:“難得你是癡情人,你們進來吧,我家有一間柴房,你們就住在柴房裡,我女兒脾氣詭異,你晚上無論聽見什麼動靜,都不要出來。”
說着話就給我開門,打開門之後,我拉着棺材車就進了院子,老嬤嬤領着我就朝柴房走去,這個柴房是用木頭搭成的,半扇門用高粱梃子紮成的,十分的寬敞,那個棺材車可以輕鬆的拉進去,到了裡面之後,我放下棺材車,朝老嬤嬤道謝,老嬤嬤說:“不用謝我,我是看在你出門不易的份上,才留着你住一宿的。我家飯菜只夠一頓,沒有什麼吃的。”
我趕緊說:“老大娘我有備的乾糧和水,這個老大娘不用擔心。”
老嬤嬤又擡起頭看了看我,然後冷冷的說:“吃完之後,趕緊的睡覺,記住無論聽到什麼都不要出來。”
我趕緊點頭,請老嬤嬤放心,老嬤嬤說完之後,打着燈籠就回屋裡去了,我在柴草棚裡找出乾糧吃了點,然後喝了點水,把燈籠吹滅了,然後開始睡覺,這一覺睡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聽見有動靜,那個動靜不大,嗤嗤的聲音,好像是誰用指甲劃東西。
雖然動靜不大,可是在靜夜裡,還是聽的清清楚楚,我當時頭皮一炸,趕緊睜開眼睛,在黑暗中找剛纔發出生聲響的地方。夜裡很靜,那個聲音彷彿根本就沒有過,我聽了一會,慢慢的搖搖頭,心裡說‘馬小二呀馬小二,你是不是被嚇傻了,這三更半夜的哪有什麼動靜?’我自己開解了自己半天,就要睡覺。就在這時嗤嗤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我當時一愣,這回我沒有聽錯,確實有用手指甲刮東西的聲音,這個聲音來自哪裡?我緊張的在黑暗中四處搜尋,就在這個時候,那個聲音又停止了,我這時再也睡不住了,趕緊的起身,我起身在柴草棚裡站着,心裡想這個柴草棚裡,除了我之外,就是春巧的棺材,難道是春巧在棺材裡發出來的?我想到這裡,趕緊的朝棺材看去,棺材在黑暗裡顯出隱隱約約的輪廓,就在這個時候,嗤嗤的聲音,又響起來了,這回我聽的真真的,那個聲音,確實是從棺材裡傳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