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兩個人的下首,是一個帶着日本帽子,穿着西洋衣服的人,那個人死瘦死瘦的,一對老鼠眼,放着狡詐的光芒,鼻子上面一撮小鬍子,身上斜挎着一隻王八盒子,看上身還算是正常,可是下身出賣了他,我見到的鬼子都是羅圈腿,那雙腿太短,還羅圈着,一看就是日本人。
我看了幾眼,這些人的性格就瞭然於胸了,王把頭往前走了幾步,到了三個人的跟前,說道:“大當家的在上,受我們一拜。”
那個獨眼狼說道:“我就是大當家的獨眼狼,旁邊是我的兄弟黑狼,那個是龜田太郎,也是併肩子,不知兄弟是想上來打飯吃,做併肩子,還是想上來拜山。”
王把頭說:“當家的,屋裡不透光,咱就打開天窗說亮話,我們兄弟幾個就是放山之人,路過寶地,不知何處得罪大當家的,把我們的一個兄弟請到山上來?”
獨眼狼一聽哈哈大笑,笑完了說:“放山找棒槌,你們帶着擼子,這像是找棒槌?你說說可曾拜過阿媽,(拜過老師)呆過山頭?”
王把頭說:“在家沒事,也曾住過小山頭,起過局子,身後的擼子,都是砸窯搶的。”
獨眼狼一聽就說:“嘛哈嘛哈?(以前獨幹嗎?)”
王把頭說:“以前兄弟幾個獨來獨往,現在做正經買賣,放山找棒槌嗎?”
獨眼狼一聽,就笑着說:“果然是自家人,進山找棒槌,哪有什麼出息,跟着我們幹吧,大碗的喝酒,大塊的吃肉,大稱分金銀,玩女人,我這裡砸窯正缺人手。”
王把頭說:“大當家的,我們這次來不是入夥,還請大當家的放了我們的兄弟,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日後一定厚報大當家的恩情。”
獨眼狼聽到這裡,把臉一寒說道:“什麼?想不入夥?兄弟們,有人闖山,不入夥,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們該怎麼辦?”
下面的土匪揮動着手裡的武器說,“插了他們,插了他們。”看這個架勢,我們只要不答應,今天就必死無疑了,王把頭看看我,我朝他點點頭,那意思是隨便他怎麼處理,王把頭也朝我點點頭,然後說:“大當家的既然這麼看的起,我們就聽大當家的話。”
獨眼狼嘿嘿冷笑,笑完了說:“好,識時務者爲俊傑,不過入我山寨,可不是隨便入的,得看你的管直不直(槍法好不好),膽子大不大。”
老把頭笑笑說:“大當家的想怎麼試?你畫個道。”
獨眼狼聽了之後,用他的那隻獨眼看看我,又看看濯清漣,然後說:“讓他們倆試,一個開槍,一個頂葫蘆。”
獨眼狼指着我和濯清漣,王把頭一看指着我們兩個人,他有點害怕了,趕緊說:“大當家的捨不得,捨不得。”
獨眼狼一聽就說:“怎麼?你們這是不想好了?入我青狼寨,那就是閻羅王的地獄,想留吃飯的瓢兒你們看着辦。”
這是濯清漣說:“這件事不用看着辦,我頂葫蘆就是。”
獨眼狼看看濯清漣說:“好,果然有豪氣,你頂葫蘆他開槍,如果整過了,我不但放了你們的兄弟,還讓你們入夥做頭目,如果失手了,我不會可憐你們,直接把你們丟到後山喂狼。”
濯清漣朝獨眼狼說了聲好,然後濯清漣看着我,她朝我點點頭,用眼神告訴我,她一點都不害怕,這時獨眼狼說:“小崽子過來一個,去拿一個葫蘆來。”
一個小土匪答應了一聲,然後就去拿葫蘆,一會的功夫,那個土匪拿着葫蘆過來,我看到那個葫蘆,應該是剛摘下來的,上面還有藤蔓和葫蘆葉,獨眼狼指着濯清漣說:“你把這個葫蘆頂在腦袋上,到那快空地上。”然後指着我說:“你往前走一百步,記住一百步,九十九步都不行,一百步之後,你打她頭頂的葫蘆,如果打中了葫蘆,你們就算過了,如果打不中,就是你們的造化不好了。”
一百步打濯清漣頭上的葫蘆,那個可是要命的事情,這個只要稍不小心,就會要了人命,可是我現在如果不打,也是一個死,土匪們把槍對準了我們四個人,有土匪不斷的催促我往前走。我把心一橫,往前一步步的走去,這時有人給我數數,“一、二、三……”
一直數到一百步,我雖然儘量的把步子邁的小一點,可是一百步的距離還是遠了點,土匪看熱鬧不嫌遠,那個獨眼狼罵道:“癟犢子玩意,你他孃的是娘們呀,邁着小碎步,給我再往前走五十步。”
我一聽就火了,這個王八蛋獨眼狼欺人太甚,我真想一槍打死這個王八蛋,可是我仔細的一看,只見黑洞洞的槍口,分別指着我們四個人,這時不能輕舉妄動,任何的小疏忽,就會要了其他人的命,我只好再往前走五十步,這時土匪才叫我轉身。
我轉身一看,濯清漣在離我一百五十步的距離站着,她身子站的筆直,頭頂上頂着那個有着藤蔓的葫蘆,這麼遠的距離,對面還是一個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人,我捨不得,也不敢開槍,稍微的移動一下槍口,那就得要濯清漣的命,怎麼辦怎麼辦?我感到整個的身子都在顫抖。
這時土匪讓我瞄準開槍,耳邊傳來土匪的狂笑聲,這些人已經冷血了,只有這樣的刺激,才能讓他們高興,遠處的濯清漣對我說:“二哥開槍吧,我相信你的槍法。”
我使勁的穩定了一下心神,然後慢慢的舉起槍,不行了,我的槍口在使勁的顫抖着,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手,這種情況下開槍,那肯定不會有好結果,必須穩住心神,我飛快的想着穩心的咒語,死馬當做活馬醫,我想起了八字真言,“乾元享利貞,兌澤領雄兵。艮山封鬼路,離火架焰輪。坎水涌波濤,坤地留人行。震雷轟霹靂,巽風吹山崩。吾入中宮立,諸將護吾身。”
唸了三遍之後,我的心開始安穩了,整個人都安穩起來,槍口不再顫抖,看來祖師爺還沒有完全拋棄我,我雖犯下重罪,可是依然在保佑我。我的槍口開始瞄準濯清漣頭上的葫蘆,一直眼睛盯着槍上的缺口,然後從缺口一直延伸到準星,再延伸到濯清漣頭上的葫蘆。
開始的時候,我眼前的景象並不是很清晰,只是看到那葫蘆的形狀,看不清葫蘆的細節,隨着我注意力的集中,那個葫蘆慢慢的清晰起來,我甚至看到葫蘆葉上的那層白毛,和葫蘆葉上黃色的斑點。這時我忽然想看看清漣,看看她現在是什麼樣子的,於是我的眼神開始下移,槍口也隨着下移,此時我手上的扳機只要輕輕的一動,濯清漣就會香消玉損,想到這裡,嚇的我趕緊把手拿開。
我遠遠的看着濯清漣,可是她不知道我能看的這樣清楚,,所以沒有害羞的表現,只見她的眼神裡非常的平靜,我知道她這是對我絕對的信任,只有絕對的瞭解了一個人,纔會有這種信任。我不敢再看濯清漣的眼睛,趕緊的把槍口上移。
打葫蘆的什麼地方?其實打葫蘆的肚子,目標最大,也比較好打,可是那樣的話,子彈離濯清漣的頭太近了,絕對不能打葫蘆的肚子,既然不能打葫蘆的肚子,只能往上瞄準。我慢慢的把槍口瞄準了葫蘆尾巴上的藤蔓,集中我全身的精力,瞄準了藤蔓的根部,屏住呼吸,然後扣動了扳機,在扣動扳機之後,我趕緊閉上眼睛,不敢去看濯清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