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說的這個老驢頭,在我出生之前,就已經死了,所以我並不認識老驢頭,古老的村莊,生生死死不知傳了多少輩子,李二說的事情,已經把大夥的好奇心提了起來,其實好奇之心,無論在現在,還是過去人人都有,其實李二戒賭,那本身就是一個傳奇,大家都知道他改邪歸正,可是不知道爲什麼改邪歸正的。
李二繼續說道:“這個老驢頭就在我家前院,是一個趕驢車的出身,家裡有一頭老叫驢,還有一頭母驢,小日子過得比我們家強,這個老驢頭有一個怪脾氣,那就是愛驢如命,有一次和他的媳婦吵架,他媳婦說他一輩子就對驢好,真不行跟驢一起睡得了,這個老驢頭鋪蓋一卷,還真搬到驢屋裡了,從那之後,就和驢住在了一起,從那以後就有了老驢頭這個名字。
老驢頭在那裡大聲的說着,“各位,各位我們家的那頭驢下的驢駒,絕對的不一般,我,這頭驢三天都沒有下出驢駒,把我急的呀,飯都不能吃了,整夜的守在驢棚裡,昨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然後我的那頭驢就下了一頭小毛驢,那頭小毛驢通體的黑色,額頭上卻有一撮子白毛,我把夢說出來,大家肯定不信。”
這時有人說:“老驢頭,你趕緊說吧,大夥都信。”
接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說了起來,有個人開玩笑說:“老驢頭你家的那頭驢,是不是跟你有關係,是你兒子呀?”
老驢頭一聽把臉漲的通紅,說道:“二艾騾子你放屁,你他孃的才和驢一起有。”
大夥怕事情鬧僵,都說那個人不會說話,老驢頭這時繼續說:“我家的那頭驢不是要下驢了嗎?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那個驢駒就在驢腚裡不出來,我都急死了,吃住在驢棚裡,就盯着下驢駒。昨天晚上我真是困了,就趴在那裡打盹,這時忽然聽見腳步聲,我當時嚇了一跳,於是趕緊擡頭看,只見在院子裡站着一個人,那個人東張西望的,我看見那個人心裡就是一驚,三更半夜的,難道是來偷我家驢的不成。
於是我趕緊站起來,問那個人是誰,可是那個人一句話都不說,我拿起看驢用的木棍子,就直接迎了上去,到跟前一看,原來是賭棍老四,這個可真是夜貓子進宅,沒有安什麼好心,這時老四忽然緊盯着我家的那頭驢,眼直勾勾的朝着驢走去,我一看老四的這個樣子,真是急了,大喊道:“老四你要是打我驢的主意,我今天就打死你。”
可是老四好像沒有聽見我說的話,繼續往驢棚裡走,我一時惡從膽邊生,朝着老四一棍子打過去,那一棍子下去,眼前的老四忽然消失了。我拿着棍子到處找老四,忽然我聽見驢叫喚,一看我家的驢,下驢駒了,當時一高興,把老四的事情就忘了,趕緊朝驢棚裡跑,這一跑當時摔在地上,摔了我一臉驢屎,我這時才發現自己本來就在驢棚裡,剛纔只是做了一個夢。
我記的在夢中我家的驢下驢駒了,趕緊看我家的驢,只見我家的母驢正給小驢駒舔身子,你們說這個老四是隔壁莊上的,怎麼會到我家來,再說這個投胎也得是死人才行,我十來天前,還見過老四在集上賭博。”
我聽到這裡,才明白了,給我推磨的老四不是人,而是一個趕着投胎的死鬼,沒有想到賭癮犯了,他本該早就投胎做驢,可是被我的鼻血制住,跑不了自然不能投胎,怪不得老是讓我把臉上的血弄乾淨。我想到這裡,對着老驢頭說:“老驢頭叔,你說的話我信,老四在好幾天前就已經死了。”
老驢頭說:“這、這,總是聽見老人說投胎,沒想到這些都是真的。”
我說:“老驢頭叔我去看看你們家的驢行嗎?”
老驢頭點頭說:“當然行,走,我這就領着你去。”
老驢頭領着我,到了他家驢棚裡,在驢棚裡看見在老母驢的身邊,站着一頭渾身黑色的小驢駒,那個小驢駒的額頭上,有一撮白毛。小驢駒看到我之後,忽閃着兩隻驢眼,眼睛裡含着淚水,這時我想起老四的那句忠告,十賭九輸,哪一天輸掉了良心,下輩子淪爲畜生道,就不值了。
我活活的把我爹氣死,如今和我娘相依爲伴,我不但不孝敬她老人家,反而讓她老人家處處爲我操心,這些年辛辛苦苦賣豆腐賺的錢,我都拿去賭博,可以說是傷透她老人家的心。我這樣做,和老四又有什麼區別?我想到這裡趕緊往家裡跑,當我氣喘吁吁的跑到家裡的時候,我娘正在給我做飯,看到我慌張的樣子,問我怎麼了,我看着我娘那張蒼老的臉,心裡一陣酸楚,當時雙膝跪下,對我娘說:“娘,這些年孩子不孝,迷戀賭錢,氣死了我爹,讓您老人家操碎了心,今天我在這裡發誓,以後再也不賭博了,好好的孝敬您老人家。”
我娘一聽當時就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說:“娘就知道我兒秉性不壞,如今能回頭,俗話說浪子回頭金不換,兒子知錯能改,爲孃的就是死也能有臉去泉下見你爹了。”
自從經歷了老四這件事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賭過錢,過了一年娶上了媳婦,老孃也活了八十,才安然離去,從那之後,只要是看見賭博的,我就上去勸,讓他們知道賭博的害處,有時候我就跟他們說起老四的這件事。”
大夥都說李二好樣的,這時有一個納鞋底的嬸子,笑着說:“今天閒着沒事,那個周大個子,你把你背媳婦的那件事,說出來給大夥聽聽。”
這時宋大個子說:“說就說,誰怕誰呀。”
這個宋大個子長的膀大腰圓,國字臉方下殼,說起話來甕聲甕氣的,他在莊上是有名的大膽,他的個子,在現在能打籃球,可是那個年代,莊上的人窮,大個子多穿二尺布,做一條褲子都得在那裡吊着,露着腳脖子。幸虧宋大個子能扛活,家裡的日子比一般人強。宋大個子以前揹回來過一個黑媳婦,用火一燒,臭了半個莊,當時我還小,不知道爲什麼燒了一塊爛木頭就那麼臭。
這時宋大哥子說:“這件事還得從十幾年前說起,那時咱們莊上出了一個攔路鬼,攔路鬼是個女的,好多人都見過,那個女的穿着一件紅衣服,在去北大嶺的路上攔路,只要遇到過往的人,就會讓人揹着回家,一時間莊上的人,衆說紛紜,大家有的說是鬼,有的說是妖,有點說是精怪,攔路是爲了討口封,反正說什麼的都有。
有一天我們幾個半大小子在一起喝酒,大家說着說着就說到這件事了,當時我記的是那個誰,提到了膽子大,說別人膽子大,我們莊上的人都沒有那個人大膽,我那個年齡,正是血氣方剛的年齡,一聽這話哪能受的了,就說:“你們說那個人膽子大,我的膽子也不小,我小時候,還鑽進棺材裡睡過覺。”
我的小夥伴說:“宋大個子,俗話說口說無憑,你今天晚上只要去把那個穿紅衣服的女人揹回家當媳婦,我們就承認你的膽子,比那個人的膽子大,如果不敢去的話,那就別在這裡吹牛。”
我當時火上來了,說:“誰不敢去,誰是孫子,我這今天晚上就去。”
就是我的這傻大膽,揹回來一個可怕的東西,差點把我的那幾個玩伴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