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節 竟陵

兩人對話,旁人聽來渾然像是打情罵俏一般,商鶴與商鵬兩人對視了一眼,均是看到對方眼中的驚訝與笑意,只是倏的兩人眼中均是閃過了一絲的陰霾。

此時尚有五里水路便是到達了竟陵,衆人向着兩旁望去,但見兩岸山丘之上,建有水寨城寨,密密麻麻,如同甕中捉鱉一般,竟是將這裡圍得密密麻麻,衆人看到了不由得一陣頭皮發麻,傲雪說道:“以前以爲打仗不過是場面浩大,如今看來果然是危險非常啊!”他想若是兩旁均是箭矢射來,這小小的一艘船定然是沉到江裡餵魚的份了。

衆人看到軍營森壘壁嚴,氣勢恢宏,均是想到如今恐怕是被圍成了孤城了,這番入竟陵也不知道是禍是福。

商秀珣說道:“難道你怕了?”

傲雪說道:“人總是會怕的,我又豈能例外,只是若能夠與秀珣死在一起,倒也是做鬼也風流啊!”他哈哈一笑,調笑的意味顯然而見,商秀珣聽他說得臉色一紅,暈生兩頰,端的是如若彩霞,美麗非常,她等了傲雪一眼,說道:“誰人和你一起死了?”

旁人只道她羞惱非常,轉過身去,望着碧水蕩蕩,心中卻是自由自己知道此刻的心情。

……

蹄聲在右岸驟然響起,這時候七、八名江淮軍的騎兵沿岸追來,對他們戟指怒喝,使本已繃緊的氣氛更見緊張。

傲雪望着那騎兵,但見那騎兵身手矯健,顯然是精兵,心中想着:杜伏威盛名之下,也是一番手段,他取過弓箭,彎弓搭建,連搭三根火箭,三根火箭如同三道紅色流光一閃而過,帶着劇烈的破空之聲飛射而去。

“蓬!”的一聲,傲雪手中的弓箭已然從中斷開。

那北岸的騎兵如何想到對方這麼遠的竟能夠射得箭來,均是一驚,只是那三支箭已然穿過了三名騎士的胸膛,將三人擊飛,其餘的駿馬受驚,均是長嘶奔走,馬上有一名騎士更是被摔倒在地上,狼狽不堪。

船上衆人不由得大聲喝彩,吳言說道:“老兄你果然厲害,這硬功也竟然讓你折斷,那江淮軍的狗賊更是被你嚇得屁滾尿流!”他說得粗俗,卻是讓氣氛登時鬆了下來,這等神威,旁人恐怕一輩子也是難以見到的。

船兒快如疾風,向着下游駛去,衆人看到兩岸,但見到農田荒棄,野草青青,兩旁村鎮哪裡還有曾昔的繁盛,只餘下瓦礫殘片,焦林處處,一片荒涼景象,衆人不由得涌起一陣悲涼的傷懷。

自古戰爭多傷亡,這等情勢也是意料中之事。

……

“你們看!”不知道是什麼人一聲驚呼,衆人望去,登時吸了一口的冷氣。

但見巍巍竟陵城外大江的上游處,泊了三十多艘戰船,如同怪物一般,讓人望而生畏,船上旗幟飄揚,人聲鼎沸,兵戈耀目,氣勢迫人。而岸上則是營寨處處,黑森森的宛若盤蛇把竟陵東南面一帶圍個水泄不通,陣容鼎盛,令人望之生畏。

早有人發現了商秀珣的船兒,這時候,數艘戰艦便是向着商秀珣等人駛來,商秀珣嬌喝一聲道:“靠岸!”卻是被駱方止住了,駱方說道:“此處皆是敵人所在,若是靠岸只怕陷入重重圍困,再難出來!”

他望了森嚴壁壘的戰艦一眼,說道:“我們向着戰艦衝過去,出其不意,只有衝過了對方的船羣,抵達對岸,便是有機會抵達竟陵!”

衆人望着森嚴壁壘的戰艦羣體一眼,均是苦笑,這等兇險的情況當真是用命來拼搏,傲雪哈哈一笑,說道:“置之死地而後生,倒是一條好計劃!”

商秀珣白了他一眼,嬌聲說道:“你倒是還有心情在這裡說笑,還不準備好火箭?”

傲雪聳聳肩膀,拿起了一根弓箭,彎弓搭建,兩箭齊發,一箭正是射斷了對方戰艦的旗幟,另一箭卻是射中了船艇,那戰艦登時起火起來,這時候,船兒鼓足了風範,如同羊入虎口一般,向着戰艦衝過去。

那戰艦看得船兒衝來,皆是一驚,不想對方如此如此大膽,有置之死地而後生的覺悟,船紛紛擲來巨石,射來萬千箭弩,黑壓壓的,遮天蔽日,好生壯觀。

“列盾!”駱方怒喝道,船上衆人早已經舉盾擋住了,那巨石紛紛砸來,兩旁的江面之上只聽得“砰砰”的巨響。

“真他孃的!”傲雪此時心中焦急,心中想到:“若是船上有火炮轟擊,這些船不就是土雞瓦狗一般,哪裡還有你們在這裡囂張的份兒?”他哪裡想到火炮還沒有影子呢?

“回去後一定要讓小八那個王八蛋研究出來!”他心中咬牙切齒,卻是彎弓搭建,射去,只是這區區的幾箭如何敵得過敵人,心中焦急,他也不顧腳邊是什麼,一腳踹去,正是一個桶子,那桶子被傲雪一踹之下,竟是如同暗器一般飛了出去,正是撞中了不遠處的一首戰艦,桶子破碎,裡面汩汩地流出了火油出來。

商秀珣一見,登時嬌喝道:“還不放火箭?”傲雪醒悟過來,大喜,一箭射去,那艘戰艦登時火勢大起,江面之上冒出了漫漫濃煙,遮天蔽日,船上更是火光沖天而起,船上的江淮軍士紛紛落入。

駱方等人早已經會意,紛紛踢破油桶,火油慢慢滾進了水中,一時間火氣,將整個江上都彷彿點燃了起來,漫漫黑煙向着對方的船隻飄去,而船兒卻是衝進了對方的戰艦之中,一時間眼前不辨東西,只有“砰砰!”的聲音撞來。

傲雪像是踢足球一般,將船上的油桶全然踢去,只聽到“砰砰”的聲音響起,然後一箭射去,登時火光漫天,“咔嚓”聲中,帆桅斷折,整片帆朝前傾倒,壓往船頭的沖天大火去。

“點火!”駱方喝道,登時自己的船上也是一片火氣,火屑漫天揚起,接着帆檣亦燃燒起來,更添火勢濃煙,往敵陣捲去,情況混亂到了極點。

那火船衝去,點燃了對方數艘戰艦,此時離岸邊也不過是十數丈的距離,商秀珣喝道:“準備棄船!”

衆人登時會意,盾牌擋住了萬千的箭鏃、木石,待到船兒撞上了一艘戰艦,衆人便是躍出了船上,這時候,只聽到“轟隆”一聲,船兒便是被巨石擊中,未及便是沉沒在水中。

衆人身在半空之中,身子暴露,登時如同移動的靶子一般,被亂箭射來,衆人紛紛展出兵器,護住了自己的身子,只是牧場的兵士卻是沒有這麼的好運了,慘叫聲中,十數人已然被射成了箭豬一般,墮入江上。

半空之中無處着力,衆人紛紛下落,卻是離岸邊還有丈餘,此時各人方是各顯神通,商鶴與商鵬兩個老傢伙大喝一聲,兩人對擊一掌,藉着勁力止住了下跌之勢,商鶴一戰身法,向着對岸躍去,卻是不忘拉住了商鵬。

而駱方卻是一刀劈向水面之上,登時刀氣將水面劈開了一道口子,他手中長刀一翻一卷,身子已然落在了對岸,最是讓人目瞪口呆的卻是吳言,這個粗豪的漢子竟是躍入了水中,然後如同一條游魚一般,潛入水中,不多時候,卻是在岸邊上來了。

商秀珣嬌叱一聲,卻是發現自己腰間被一雙大手攬住了,自己登時嬌呼一聲,撲進了一個寬大的懷抱之中,傲雪已然抱住了美人兒,一聲長嘯,身子之上自然激盪出一股似緩實快的勁氣,在身邊形成了一道螺旋勁氣,繞着身邊,將飛來的箭矢盡數引來,他身子在水面之上一點,身子便是若同流星般向着對岸射去。

竟是在水上借力,衆人看得一時呆住了,良久方纔忍不住叫好。

商秀珣此時方纔從他懷中掙出,臉色嬌豔如霞光,瞪了他一眼,卻是並不說話,喝道:“還不走?”

衆人向着城門飛掠而去,江上戰艦飛石箭鏃射來,均是讓衆人閃過。

……

嗒、嗒、嗒、

馬蹄聲轟鳴而來,陣陣風雷之聲大作,肅殺的戰鼓聲陣陣,響徹雲霄,戰鼓聲起,兩批各約三百人的江淮軍從布在城外靠江的兩個營寨策馬殺出,由兩側朝他們衝來,慢慢地形成了包圍之勢。

這時候離得竟陵城頭不過是數百丈的距離,這數百丈的距離竟然是如斯的遙遠,當真是讓人覺得遙遙無期。

衆人抽出兵刃,但見雪亮寒芒閃爍,紛紛向着奔來的騎兵殺去,以免落入包圍之中。

這時候,竟陵城頭之上,發現竟然有人突破了封鎖,突入碼頭之上,登時發出了一陣驚呼聲,竟陵城頭的守將名爲錢雲,登時喝令放下了吊橋,帶着兵馬衝殺而去。

“殺!”城頭之前,殺聲震天,馬蹄聲陣陣,彷彿是踏碎了大地一般,被這肅殺的場景刺激,傲雪心中登時生出一股凜然戰意,手中蒼冥更是不住地鳴叫,興奮莫名,它雪亮的兵刃更是泛着妖異的血光,盡顯一帶凶兵的風采。

血光飛濺,傲雪手中斬馬刀快逾閃電,足下踏着玄妙的步伐,在這縱橫廝殺之中,彷彿是血色殺神一般,將敵人盡數斬殺在刀下。

他一躍而起,反手將一名騎兵刺來的銀槍握住,手臂甫一用力,手臂之上青筋暴現,如同虯龍一般盤糾突起,“給我滾!”怒喝一聲,在那名騎兵驚恐萬分的眼神中,傲雪一把將他揪了下來,躍上了馬背之上。

“蓬”,這時候,一聲破空之聲傳來,傲雪一個後倒,閃過了飛射而來的一記鋼矛。

他手中右手持刀,左手正是方纔那名倒黴騎士的長槍,登時向着四周的騎兵衝殺而去。

**駿馬在他天魔變真氣灌注下,登時疾如千里馬,一聲長嘶,手中斬馬刀更是衝入了騎兵之中,連人帶馬斬成兩段,他手中蒼冥本是斬馬刀,最是利於劈砍,本就是馬上爭戰所用,何況他彎刃的刀鋒更是利於砍殺。

右手斬馬刀揮出,渾然如同怒海裂岸一般,凜然勁氣斬出,每一刀皆是斬下一個敵人的頭顱,左右長槍此處重重槍影,宛若蛟龍入海一般,每一槍皆是刺出一朵盛開的血花,當真是神勇非凡。

刀槍之下,竟是硬生生地殺出了一道血路,這時候商秀珣等人早已經奪得馬匹,正是從這條血路之中衝殺而出,城頭之處雷聲響動,正是馬蹄聲,錢雲卻是帶着兵馬殺到,大聲吼道:“殺!”

兩方人馬掩殺起來,殺得喊聲震天,宛若千軍萬馬,當真是讓人熱血沸騰。

……

傲雪護住了商秀珣,喝道:“秀珣你先走!”他反手一刀,正是將一名側面衝殺而來的兵士斬殺,長槍刺出重重槍影,組合成了一道綿綿槍網,將自己與商秀珣護住。

商秀珣望了眼傲雪,但見他身上渾身是血,卻是帶着一股凜然殺氣,一雙凌厲的眼神透着駭人的殺氣,她點點頭,說道:“你小心!”便是一夾馬腹,策馬向着城中奔入去。

早有兵士想要攔住了商秀珣等人,傲雪一記長槍擲出,那長槍登時化作一道流光,追星趕月一般正是射中一個騎兵,從他後心貫穿,接連貫穿了數人的胸膛,最後插進了城牆之上,猶自晃動着,看得衆人一陣心驚,敵人更是心中駭然,心魂沮喪。

傲雪策馬而來,一柄斬馬刀也不知道殺了多少人,這時候錢雲策馬在身邊,向着傲雪笑了笑,說道:“兄弟好俊的功夫!”

傲雪一刀斬下,身前一騎登時被這一刀斬成了兩段,他說道:“如今如何?”

錢雲笑道:“當然是回城了!”

他怒喝一聲,手中長矛登時一掃,將前方敵人掃落在地,帶着兵馬策馬回城,身後敵兵追殺而來。

傲雪也是策馬向着城頭奔去,這時候,斜斜地衝出了一騎,一槍刺出,正是刺向傲雪的胸膛,傲雪反手一刀砍出,“當!”的一聲,兩人均是身子一震,傲雪望去,卻是看到那人身穿一身紅色鎧甲,如同一道烈火一般,手中一根鉤鐮槍,**一匹血紅色的神駿馬兒。

那人大喝一聲,手中鉤鐮槍攻來,登時萬千槍影重重而至,連攻傲雪上中下三路,傲雪哈哈一笑,手中蒼冥斬出,疾若閃電,正是一式刀意“狂意”,手中刀鋒如同怒海裂岸一般,刀氣與對方的勁氣交擊,糾纏,發出陣陣轟雷一般的聲音。

“殺!”兩人大吼一聲,手中兵器交擊。

鏘!

兩騎錯身而過,那人吐了一口血,說道:“傲兄武功更勝當日了!”

傲雪詫異地望去,方纔認出此人,不是當日丹陽所見的胡薩又是何人,此人是杜伏威的義子,在此見面也並不出奇。

傲雪笑道:“原來是胡兄!”他說着話,卻是將身邊的敵兵盡數斬殺,刀下沒有一合之將。

這時候,錢雲依然回到了城門,傲雪對着胡薩說道:“胡兄,在下就不奉陪了,告辭了!”他一夾馬腹,便是策馬而走,胡薩喝道:“傲兄就這麼想走了!”

傲雪卻是一連斬出一十八刀,如同雲海千幻一般,每一刀皆是捲起如同雲海一般的勁氣,重重刀影組成刀網,將胡薩攔了下來,他卻是哈哈一笑,說道:“下次我們在親熱親熱,在下告辭了!”說罷,馬兒如同閃電一般,向着城門奔去。

不多時候已是與錢雲並排策馬,錢雲哈哈笑道:“兄弟果然了不起,竟然讓胡薩那廝吃了一個悶虧!”顯然他是吃過胡薩的虧的。

城牆下射下萬千箭雨,將身後追兵攔了下來,衆人已是入了城門,拉上吊橋,轟然一聲,城頭之上傳來陣陣雷鳴般的喝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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