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狂霸的身影出現在城頭,強壯的肌肉將一身勁服撐得緊繃,令人不由得懷疑,是否下一刻就會被撐爆掉。
“好強悍的力道,方纔那一拳,單論力道已不遜色霸王滅聖拳的第二式。”
同樣走一力破萬法的方月儀是最有資格評論的人,見到方纔的一幕,她也不禁爲之色變,霸王滅聖拳的第二式覆山海,如今的她倒是勉強可以用出,但需要明顯的一段蓄力準備,而且至少得保證體內還留有七成真氣——這並不代表使出這一拳需要耗盡七成真氣,只是一個必要的運招條件,無論她的內功有多麼雄厚,都必須留有七成。
方纔的一拳雖然稱不上輕描淡寫,但可以肯定的是,出拳者並未動用全力,尚有許多富餘。
衆人凝目觀視,海族王柯塞頓似有感應,轉過頭,一對虎目透射銳利精光,穿過十里空間,令衆人生出對方就站在面前的危機感,頭皮一陣發麻。
幸運的是,柯塞頓很快將目光收回,因爲眼下他有更重要的目標,否則他若是繼續注視下去,只怕有人會忍不住動手。
“不下來,是要本王請你下來嗎?”
柯塞頓一腳踏出,跨過城牆,看似懸空,卻是一步一個腳印,勁力震盪間,如同踩着無形的階梯,朝着天空走去。
在他離開後,飛角城便開啓了護城大陣,卻是擺明車馬,只他一人出陣,無需他人援手。
方月儀感嘆道:“好精妙的力量掌控!他先是以吸勁聚集附近的空氣,在腳底下凝成實質,再以吐勁噴發,接着反衝力向上,如此就能使自己看上去彷彿踩着虛空一樣。”
飛舟上出來三道身影,其中一人是厲血海,另外兩人則是蠻貴派的長老溫海波和季天航,兩者皆是九重境,三人呈三角之勢,將柯塞頓包圍在內。
柯塞頓並不在意,伸出手掌挑釁道:“來,讓本王見識一下,你們是否有資格,讓本王饒你們一命。”
厲血海哼了一聲:“夜郎自大,不過是一處井中的蛤蟆王,便妄圖挑釁天空的尊嚴,你又可曾見過真正的強者?對實力的過分迷信,便是你今日的死因,縱然是假丹天人,也要你有來無回!”
他雙手一開,身前憑空浮現赤紅邪神的圖案,與飛舟上的雕像極其相似,邪神拱手向前,一道粘稠的血河滔滔而下,匯聚種種邪惡的能量,混亂至極。
兩名長老不約而同的出手,溫海波本是主修水術功法,對上海族卻是難以發揮,不得不改以催動法寶,袖口一翻,一枚陰陽雷鑑出現掌中,閃爍間射出陰陽神雷,每一道都比水桶還粗,轟鳴陣陣。
季天航駢指向天,身上法袍滌盪,成百上千道青色的斬空刃浮現身體周圍,意念一動,斬空刃化作風暴卷出,攢動間可聽見神兵交鋒的聲音。
就在衆人以爲柯塞頓必然會揮拳反擊的時候,他卻閉上了雙目,雙手負於背後,什麼都不做,眨眼間被極邪血河、陰陽神雷、風暴刀刃吞沒身影。
端木正吃驚道:“他對自己的護體罡氣這般有信心?還是說,他的那枚假丹蘊含的大道之意偏向防守?”
其他人也有相同的想法,皆認爲海族王必然有所倚仗,絕非大意被襲。
血河將柯塞頓徹底吞沒,外人無法觀察內中的狀況,只聽得神雷炸裂,血花飛濺,又有刺目的雷光穿透血色而出,又有斬空刃攪動血海,如神兵天降。
“坐井觀天的鄉巴佬,真以爲我拿你沒轍嗎?”
自覺被小瞧的厲血海大怒,祭出一件血色的玉如意,口唸法訣,落入邪神圖案中,霎時血光沖天,邪神的雙目炯炯有神,彷彿活過來一般,釋放出的血河一下子變得洶涌起來,虛空中迴盪起種種咒怨之聲,使得聞者淪喪心智。
一時間,彷彿連空氣也變得粘稠起來,似乎不再流動。
力量倍增的血河徹底將柯塞頓包裹住,體積膨脹成一顆碩大的血球,直徑將近三丈,連陰陽神雷的光芒都無法穿透血膜,斬空刃也全部被束縛在裡面。
溫海波和季天航對視一眼,各自加催真氣,破除護體罡氣最佳的方法,仍是地煞之氣,厲血海雖是半步還虛,修爲比兩人還要勝過一頭,但他只凝練了天罡,尚未觸及地煞,對付柯塞頓的護體罡氣難免要事倍功半。
“你們的本領,僅有這些嗎?”
血球中傳出了柯塞頓平淡又傲慢的語氣,令圍攻的三人勃然變色,未及反應,就覺一股無可抵禦的神力從中心處爆發,強行中止他們與招式的聯繫。血球急劇膨脹,在達到極限後再也支撐不住,轟然一聲,破碎四濺,更有真氣震盪四散。
厲血海首當其衝,邪神圖案破碎,大半的反噬勁力被他承受,靈識傳來被撕裂的痛楚,當即運轉《血奴劫鼎大法》,將反噬勁力移花接木,導向血奴,由別人代替承受。
飛舟的船艙中,烏長風驀地雙目圓睜,如遭重擊,當即噴出一口鮮血,昏死過去。
溫海波和季天航兩人分擔餘下的小部分反噬勁力,悶哼一聲,身形向後急退,只負了些微輕傷。
柯塞頓立身在中心處,依舊是雙手負於背後的姿勢,看起來似乎連根手指都沒有動過。
飛角城的海族士兵見到這一幕,士氣大振,紛紛高舉兵器,昂聲呼喝,氣勢滔天。
羅豐問道:“他所用的到底是何種護體罡氣?”
秋璃搖頭:“被厲血海這廝的血術遮擋住了,這傢伙就不能幹點正經事嗎,反正也打不過。”
羅豐失笑:“他動手可不是爲了我們,而且不可能抱着必敗的決心向海族王挑戰。若能擊殺海族王,這份大功勞能抵消我們的一切戰績,掌天世界的人族都會感激他,無論我們將來做什麼都要矮他一頭,可謂畢其功於一役,誘惑不可謂不大。”
方月儀握緊拳頭,提議道:“乾脆我們趁機衝上去,一起圍殺他,我就不信了,假丹天人再厲害,難道還抵得了我們這麼多人的羣毆,護體罡氣再強,每人全力一擊,生生耗掉他的真氣,讓他無法維持。”
端木正一臉無奈的解釋道:“假丹強者的厲害之處,並不在於增強了多少力量,對大道真意的使用和細微處的力量掌握,這是他跟真丹強者的差別所在。相比九重還虛境的高手,假丹強者勝在擁有天人強者的真氣恢復能力,以假丹爲媒介,轉化真元,使得真氣恢復速度激增十倍,基本上對付同階修士,他可以不在乎招式的消耗,隨意的催動強力的絕招。”
方月儀惱怒的瞪了這傢伙一眼,但沒有爭辯什麼,此事是她犯錯在先,一味的胡攪蠻纏就落了下乘,以前發生頂嘴的前提,至少她認爲自己還是佔有一些道理的,何況眼下最重要的是分析海族王的實力,事情的輕重急緩她是能分得清的。
羅豐忽而想起一事,問道:“海族王的本體是哪種妖獸?”
衆人面面相覷,竟是無一知曉。
羅豐嘆道:“這可真是盲點,本以爲如此簡單的情報,隨便都能探查到……暫且觀戰下去,如果厲血海等人能將海族王的妖體原形逼出來,那便是最好了。”
秋璃表示不看好:“希望渺茫啊,現在要輪到他們捱揍了。”
戰場中,柯塞頓擡掌對着厲血海,勁力一催,周遭空氣被抽乾,凝實成銅牆鐵壁,迎面壓了過去。
厲血海頓感無形壓力從四面八方涌來,彷彿身處萬丈深海之下,強大的水壓擠得他無法動彈,明明掌勁的速度不快,卻是無從閃躲,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落到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