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幾天後,陳炫便是帶着猥瑣雞這貨離開了真武院的隱藏之地。
陳炫其實很不想帶着這傢伙的,不過想到他那雖然猥瑣但是卻很奇異,很實用的能力,陳炫還是捏着鼻子忍了。
殺殿弟子的噩夢開始了。
而此刻,陳炫的血身,已經是進入了那葬神海十多天了。
這些天,他一直在外圍的地方,小心的與那些追捕他的人周旋着。
不得不說,這葬神海真的是一個非常奇異,非常詭異的地方。
修士們在這裡,不但神識無法動用、無法飛行,還需要萬分的小心這葬神海之中的妖邪。
“大家千萬要小心,如果遇到了什麼危險,千萬不要激發全力去戰鬥,能用三分力,絕不要用四分力,要是靈力波動引發了葬神海之中煞氣的大規模攪動,引來了什麼妖邪之物,我們必死無疑!你們聽清楚了沒有?”
一個名叫胡九的老頭對着身邊的十來個裝扮各異之人說道。
陳炫此刻化身爲一個黃臉道士,裝作一個追捕的修士,也是加入了他們,隱藏在這些人之中。
他們絕不會想的到,他們四處尋找的陳炫,就在他們的中間!
可以自由變化自身的外貌,這也是明月血身的詭異之處,本來這具身體就是血煞霧氣組成,當初那死去的三百多具屍體之中的任意一個面孔,陳炫都可以隨意轉換。
最重要的是,這種轉換非常的逼真,逼真到法王之下修士根本探查不出陳炫是僞裝的。
而這胡九老頭,顯然是這一隻小隊的首領。
雖然他的修爲不是最強的,但是大家都對他十分服氣。
因爲這老頭曾經進入過葬神海,據他所說,當時他們有三百人的小隊進入了葬神海,最終回去的只有不到十個人。
他就是那十人之一。
此刻大多數人聽了他的話,都是面色凝重,鄭重的點了點頭,只有一個麪皮發白的飛蛾妖男子表現的不鹹不淡。
“用的着這樣嗎?不就是一個葬神海?又不是沒有人活着出去過。”胡九頓時有些不悅,“我說的不是兒戲,你自己不要命不要緊,不要害了我們大家!”
飛蛾妖聽了更加不屑,“我聽到了,膽小鬼!要說害了我們大家,你更應該關心下那個黃臉的小子,一個丹水中期的傢伙,居然也膽大包天的來趟這渾水,他纔會扯後腿,害了我等!”
飛蛾妖一邊說,一邊十分不屑的看着陳炫。
他說的這個黃臉小子,正是陳炫。
陳炫聽了卻是一點反應也沒有,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自顧自的觀察四周的情景,小心的戒備着。
那飛蛾妖見陳炫根本不搭理他,頓時嘴裡發出一聲冷哼,極度不滿,似乎隨時都要刀劍相向。
陳炫見狀也是心中冷笑,這飛蛾妖也不過是個龍象初期之人而已,若是在葬神海之外,他陳炫這具分身還真是要忌憚他幾分。
但是在這葬神海內,神識被封,修爲被壓制,他陳炫神通詭異,更擅長打鬥。
在這詭異的葬神海,陳炫至少有六成的把握,擊殺龍象初期高手。
先前陳炫在路上已經是偷偷擊殺了好幾個落單的強者、想要捉拿他換賞錢的強者。
可以說,這羣人就是陳炫下一個目標。
當然陳炫和他們合作,也是因爲他發現一個人在這葬神海之中太危險的緣故,他存了拿這些人幫忙探路,當炮灰的心思。
“好了,大家跟我走!”老人胡九見兩方有大打出手的趨勢,連忙這般說道。
“哼!先饒這小子一條狗命!”
飛蛾妖一聲冷笑,殘忍嗜血的看了陳炫一眼。
一行人開始踏上征程,他們處在葬神海外圍最安全的三千里範圍之內,又有胡九當做嚮導,一路上居然是沒有遇到什麼危險。
當然,危險和機遇相對,他們也沒有遇到什麼機緣。
接下來的時間,就是在行走中度過,四周的環境一成不變,迷濛的黃沙漫天飛舞,永遠高掛的太陽,炙烤着大地。
幸運的是,天空還有星辰指路,他們還不至於迷失了方向。
地面全是高低起伏的黃沙,偶爾看到一兩塊碩大無比的魚骨,在黃沙中露出一角來,上面充滿了歲月的痕跡,陳舊滄桑,但卻毫無用處。
這樣的行程一兩天也就罷了,但是十幾天過去,衆人心中都是感到有些無聊,甚至不耐煩,別說追捕陳炫了,連其他的修煉者也極少遇到。
“我說咱們能不能加快行程?這樣耽擱下去像什麼?別說這神海之中的其他機緣,就是那陳炫都早就被別人抓走了,我們是來這裡遊玩看風水的嗎?”
飛蛾妖大聲喝問老人胡九,非常的不滿!胡九的眼光也十分冰冷。
“葬神海不像你想象的那麼簡單,你能活下來十多天,已經是你幸運了,你以爲我們爲什麼很少遇見其他修士?因爲大多數修士都已經死了!”
“大言不慚!危言聳聽!”飛蛾妖十分不屑。
“有誰願意和我一起的,我們走,不要理會這個膽小如鼠的老東西!”
飛蛾妖這般說道,他的話音剛落,立刻就有兩個妖族青年站了起來,跟隨到了他的身後,看來想法也是和他差不多。
老人胡九見了也不多說,“你們要走隨便你們,而且既然離開了,就離我們越遠越好,自己找死,也不要連累我們!”
“哼!誰信!你就繼續裝吧,膽小鬼!我看看你們剩下的這幾個人,一個紅髮鼠妖,不用說,肯定是個膽小鬼了,一個丹水中期的黃臉小子,肯定是送死,還有個大言不慚,自以爲是老東西,找死組合啊!”
飛蛾妖哈哈大笑。
那兩個跟隨他的人也是嘴角露出了嘲諷之色。
然而就在他們幾人得意之時,一陣淒厲的慘叫之聲,卻是從不遠之處傳遞了過來!
衆人擡眼望去,卻見那發出慘叫的地方,離他們並不遙遠,居然是就在數百步之外的一抹灰霧之中。
這慘叫聲極爲慘烈,在寂靜的沙漠裡迴響個不停,聽的衆人毛骨悚然。
嘎嘣!一聲裂響,那灰霧之中突然裂開了一個角,一道灰黑色沙點組成的人形朝着他們快速的飄了過來!
“千萬不要動手,這玩意不會主動……”
老人胡九大叫了起來。
然而胡九的話還沒有說完,那飛蛾妖已經是一步踏到了那沙霧人形的面前,
“什麼玩意!老子砍死你!”這飛蛾妖生性嗜血,這一路上憋了太久了,早就想找個東西大打出手,他不管不顧的全力一劍劈出,帶出了強烈而耀眼的神通光芒!
這飛蛾妖敢入葬神海這種神秘之地,一路上還這般自大自以爲是,當然是因爲他自己覺得他還有幾分斤兩,實力尚可。
他這全力劈出的一劍,威力可是不小,連空氣都有炸裂之聲響起,彷彿巨石在碎裂一般,震動衆人的耳膜!
那砂礫一般的人形被他一劍劈散,化爲了一堆散沙,散落在地上,看上去毫無特意之處。
“你想害死我們嗎?要是引起了這葬神海之中邪物的注意,就是法王高手也根本沒有活命的機會!”
胡九眼睛都紅了,氣憤不已。
“怕尼瑪比!”飛蛾妖發出了一聲暴喝,“什麼狗東西,自己膽小如鼠,還敢在老子面前婆婆媽媽,信不信老子一劍把你也劈了?”
他嘴裡罵罵咧咧的大叫道,卻不想他突然發現原本跟在他身後的兩個人這個時候卻是滿臉驚恐的看着他,一步步的往後退。
“你……你的手……”兩人大驚失色,顫抖着喊道。
“我的手?怎麼了?”飛蛾妖不由低頭看過去,這不看不要緊,一看他頓時就嚇的癱倒在了地上,驚恐萬狀!因爲他赫然發現他的雙手居然已經開始慢慢的變成了砂礫,從指尖開始,不斷的往下掉,化爲一堆普通至極的黃沙。
關鍵是他自己還一點感覺也沒有,這化沙的過程在不斷的持續,先是手,然後是胸腔,接着是其他肢幹。
“救……救命啊!”飛蛾妖滿臉恐懼的大喊,然而沒有一個人靠近他。
“不要接近他!而且這裡已經不安全了,我們快跑!”胡九一聲大喊,這一次沒有人再敢質疑他,一個個都提起腳來就準備跑。
然而就在他們準備跑的時候,又有和先前那沙形人出現的時候一模一樣的裂響聲出現了。
這一次所有人都是面露驚恐之色,驚駭到了極點。
因爲那裂響之聲不止一聲,而是如同大雨落地一般,噼裡啪啦響個不停!
他們先前見到的那灰霧直接整塊崩裂了開來,化爲了成千上百的沙霧人,朝着他們瘋狂的飄了過來!
而且這些沙霧人和先前飄過來的那一隻明顯不同,現在這些傢伙一個個都有着一雙血亮猩紅的眼睛,強烈的殺氣從其中閃爍出來。
衆人絲毫不懷疑,被這東西觸碰到了之後,自己會和那飛蛾妖一個下場。
大家都沒命的奔逃了起來。
其實修煉之人,有很多都膽量非凡,不畏懼戰鬥,甚至是死亡,但是眼前這種恐懼卻是未知的,不是害怕死,而是害怕怎麼死都不知道。
未知的東西,纔是最恐懼的。
剛剛那飛蛾妖莫名其妙的就化爲了黃沙,到現在都沒有一個看懂到底是怎麼回事,不知道是怎麼樣的一個原理。
就這樣子大家足足跑了一個時辰之久,才發現那沙霧人似乎已經不見了蹤影。
“胡老,剛剛那玩意到底是什麼?”驚魂未定,有人連忙詢問老人胡九。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只不過當初我第一次來到葬神海的時候,曾經遇到過這種玩意!有一個龍象圓滿,馬上就要突破法王的高手都死在了那玩意的手上。”
胡老表情十分恐懼,“我只知道,那東西似乎不能接觸,一旦有所接觸,哪怕是你發出的一道劍氣沾惹了他們,那你也會渾身化爲黃沙,死的不能再死。”
“是這樣嗎?”
“我好冷……”衆人心神緊張,耳邊卻是突然傳來了一個清麗的女聲。
“好冷,好冷,又冷又寂寞……”這女人的聲音清脆清冷,彷彿冰珠落在玉盤上,讓人聽着極爲舒適。
可是這個時候,誰都沒有心情去欣賞這女子的聲音有多麼的好聽,因爲沒有人察覺到這聲音到底從何而來。
衆人舉目四望,隱隱約約可以看見茫茫沙漠之中,似乎有一些修士的身形在徘徊,只是他們的身影被黃沙遮蔽住了,看不清楚臉面。
難道那說話的女人就在他們之中?
“不好!封住耳朵快跑!”胡九突然大叫了起來,話音還沒有落下,他已經自封耳脈,飛快的跑了起來。
然而他還是說的太遲了,他們之中那紅髮鼠妖已經是雙目露出呆滯之色,舉止木然的朝着那些黑影走了過去。
一邊走,他嘴裡還喃喃自語。
“吾道也孤,上真至信尊天元;吾道也悲,法天至誠命早衰;吾道也樂,聖純真心有大德;”
衆人赫然發現,他們雖然封住了自己的耳朵,但是那紅髮鼠妖嘴裡喃喃自語的話,居然還是穿透了一切,直接傳遞到他們的腦海之中,甚至這聲音還越來越大,彷彿炸雷一般驚響!
因爲這喃喃自語的人不止那紅髮鼠妖一個人,那些先前他們發現的在黑暗之中走動的人影,居然也是一個個口中不停的念動着相同的話語。
更加令人驚悚的是,那些在黑暗中走動的一個個人形,他們身上的衣衫極爲古老,從上古時期到今天各個時間段的都有。
想來那些黑暗之中的人影,就都是這無數年來,如同鼠妖一般被奪取了心智的人。
值得慶幸的是,大家封住耳朵之後,沒有再聽到那迷惑人心的女聲,那種奇怪的呢喃,似乎沒有剝奪神智的異能。
就這樣子,大家慌不擇路的跑了大約三個時辰,那腦海之中的奇怪聲音這才終於是消散一空了。
然而等他們停下來一看,卻是赫然發現自己所在的位置似乎剛剛來過。
因爲就在他們不遠之處,一道灰色的沙霧靜靜的漂浮着。
正是那種可能會分裂出沙霧人的古怪霧氣。
“也許是另外一抹沙霧。”有人這樣說道,聲音極小,生怕引起了什麼動靜觸動了那沙霧。
“不是,我們真的被困住了。”陳炫卻是這樣說道,說着,他伸腳在黃沙之中一踢,一柄並不是多麼陳舊的寶劍被踹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