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洛特對自己這位老大除了佩服就只剩下疑問了,短短三年,他改變了太多,這並不奇怪,人都是在成長成熟的,何況三年的流亡時光必然會讓自己老大見證無數從未體會過的風霜雪雨,足以讓一個懵懂無知的少年成長爲一個男子漢,這在回到賽普盧斯的第一次見面中伊洛特就感覺到了,但讓伊洛特感到困惑的是即便是這短短几個月裡,自己這位老大在各方面依然在不停的給予他新的感覺,無論是他超羣的魔法技藝,還是他對當今世界大陸的看法,包括今天他給予自己在武技提高上的指引,這一切都讓他生出高山仰止的感覺,而這種感覺的對象居然是從小和自己一塊兒長大的夥伴身上,這不能不讓伊洛特生出無限感觸。
不過感觸歸感觸,柯默的指點的確給他在武技上提高的道路上從迷霧中指引了一條明道,伊洛特甚至能夠隱隱約約意識到自己似乎已經觸摸到了自己目前這個高原瓶頸階段的癥結所在,再有針對性的加以琢磨,一定能夠突破目前這個階段,讓自己的武技更上一層樓。
看見同伴若有所悟的撫劍不語,柯默也不去打擾,垂下頭只顧想自己的心事。這十多萬移民一到,只怕高加索立即就會成爲荷馬地區的一個亮點,雖說現在菲利浦的老東西出於不想立即和王國中央扯破臉的緣故而暫時放過了自己,但隨後而來的種種約束和壓制只怕是少不了的,想到這兒柯默就有些煩心。
高加索初立,各方面需要仰仗外界的甚多,尤其是從交通運輸上這是高加索的一個軟肋,不但道路條件惡劣,最主要的是現時各種物資的運輸都需要穿越利昂地區,然後再經過布魯斯要塞,穿過格陵蘭大森林進入布森平原,也難怪菲利浦這個老賊對自己在高加索的種種舉動並不太在意,利昂是他的心腹波寧斯基的領地,而布魯斯要塞更是直接掌握在他手中卡住了自己的脖子,若是要想對付自己,只需要牢牢扼住布魯斯,那自己也只有徒呼奈何。
雖然從布魯斯匆匆一過,但柯默也看出布魯斯的軍隊至少增加了一倍,不用說肯定是針對自己,看來菲利浦是遲早會對自己動手,如何打破這個囚籠枷鎖,倒是自己後期需要好生考慮的事情。不過現在還考慮不到這麼多,能夠讓這十五萬難民平安渡過這個冬天,在讓他們能夠安定的居住下來,這纔是首要問題,只要成功的做到了這兩點,所有問題都不成其爲問題。
隨手拔起兩根草根,放在嘴裡輕輕咀嚼着,有些苦澀的味道讓柯默似乎感受到了自己現在的處境,當一個領主似乎並不像想象中的那麼風光,當然你能夠坐上想布森平原或者古登堡這樣的領主位置,生活自然又大不相同,只可惜這是高加索,無窮無盡的麻煩還在等待着自己。
拔劍回鞘,伊洛特已經從沉思中清醒過來,臉上浮動喜悅和興奮的光芒,一番思索雖然未必能讓他摸索到晉級訣竅,但柯默的指引的確讓他心中有了一盞明燈,只要向着這個方向前進,晉入下一個階段也指日可待。
“伊洛特,看起來你好像大有收穫啊,難道這武技的提高對你真的有那麼大的吸引力?”嘴角略略泛起一絲難得的笑意,柯默目光深沉,似乎在斟酌着言詞。
“呵呵,老大,你也知道我這個人,沒什麼其他愛好,這一輩子也沒什麼其他本事,也就想在這武技上有所突破,眼下都已經成年,可這鬥氣卻還停留在入門階段,看看那些雷馬騎士們,也不知道我要趕上他們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伊洛特臉上總有一絲不甘和遺憾,“老大,你的魔法水準我看應該也有魔法師的水準了吧?三年前你可是什麼也不會,不客氣的說,那時候我一個人能頂你三個,可現在三年一過,你的魔法水準已經達到了魔法師境界,嘿嘿,據我所知光是要進入魔法學徒的階段就需要三年,而要想從魔法學徒入門成爲一名魔法士至少也需要五到八年時間,從魔法士到魔法師那更是需要具有相當魔法稟賦的人才能越過這一道坎,即便是有良好的天賦,至少也需要八到十五年時間,老大,常人需要十六年的努力和磨礪才能達到的境地,你用三年就辦到了,這中間你究竟怎麼做到的?”
“伊洛特,我這三年的境遇一言難盡,而我師尊的來歷到現在我也不清楚,但我堅信我那位師尊即便是在面對大陸聞名的幾大強者霸主也一樣絕對不會落下風,無論是魔法還是武技,只是我這個人對武技缺乏興趣,所以師尊在這方面的東西我並沒有學到多少,我只能盡我所知給你提供一些脈絡了。”柯默迴避了自己的種種異象,並非不相信自己的兄弟,而是覺得時機尚不成熟,許多事情讓他們知道了毫無益處,甚至有可能爲他們帶來許多煩擾。
默默點頭,伊洛特也知道自己的問題有些唐突,各人心中都有不可對人言的秘密,而自己這位老大也不是以前那個縱酒高歌放蕩不羈的紈絝子弟了,他身上的秘密也許只有他自己才清楚,從雷馬騎士的密切關注到魔法技藝的展示,這一切無不預示着現在的柯默已經不是以往的柯默了。
看見自己的夥伴有些失落,柯默心中一陣難言的苦澀,現在的他更需要友情,尤其是像對方這種從小一起長大的夥伴對於自己來說更是難得,經歷了太多傷痛的他再也不想回到過去,他要改變這一切,而這一切都需要力量,一種掌握別人命運的力量。
“伊洛特,你說這人活一輩子究竟是爲了什麼?我們追求的終極目標究竟是什麼?無拘無束的自由瀟灑?舉世無敵的武技魔法?揮霍不盡的金錢財富?恆遠永久的纏綿愛情?還是指點江山的權勢力量?這茫茫的大千世界,我們整日奔波忙碌,究竟是爲了得到一個什麼?”
幽幽的話語似乎一下子拉近了已經有些疏遠的距離,無論是柯默還是伊洛特在這一刻沉默了,這一切究竟爲了什麼,連柯默自己也想要相通這一點,無窮無盡的煩惱似乎總追隨着自己,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讓他精疲力竭,自己似乎已經生活在慣性中,沿着別人給自己預定好的軌道往下走下去,始終無法擺脫外界的約束和控制。
“老大,我不知道你追求的最終目標是什麼,但我知道我們如果不這樣掙扎拼搏下去,恐怕不是被當地民衆所拋棄,要麼就是被那些仇視我們的人所處決,我們只是爲了生存,爲了更好的生存下去而已。”
伊洛特這一番話真的讓柯默有些震驚了,他從來沒想到過這位性子粗疏的好友居然能夠說出這樣言簡意賅但卻寓意深刻的一番話,生存,更好的生存,這就是自己的追求?
“伊洛特,你說得對,生存,我們僅僅是爲了獲得更好的生存權而已,但人家比我們生活得更好,還有人甚至不願意看到我們生存下去,會想盡千方百計來阻止我們生存下去,我們要想保護我們的生存權,要想比那些人生活得更好,那我們就只有努力的去掙扎拼搏,無論採取什麼手段,只要能讓自己的力量變得更強大,讓我們擁有決定別人生存權的力量。對於那些想剝奪我們生存權的人,我們只有以牙還牙,只有剝奪他們的生存權才能真正保證我們自己的生存權!”似是被伊洛特的話激起了心中的共鳴,柯默情緒一下子變得有些激動起來,早已蟄伏在胸中的話語翻涌而出,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柯默已經是聲色俱厲,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這帶着血腥氣味兒的話語。
回到高加索的柯默受到了來自烏格魯的鎮民們自發的歡迎,當各地的商旅們得到大批移民即將遷入時,烏格魯立即成爲了開點設鋪的熱點地方,尤其是在卡夫利所在的赤足社商人帶動下,烏格魯鎮立即興起了一陣商鋪開張的狂潮,從咖啡店、花店、麪包坊、酒館、首飾店、服裝店、布店、鞋店甚至武器裝備店都陸續開張,讓鎮民感受到了自己的生活即將有一個新的變化,再看到領主府將整個烏格魯鎮三公里內的幾條街道都規劃爲中心城鎮區,一片片曾經是荒野的土地即將變成鬧市,而自己都將成爲烏格魯城中心的居民,這讓他們忐忑不安中有充滿了驚喜,畢竟這恐怕是烏格魯鎮自建鎮以來最大的一次變化,已經厭倦了這種沉寂枯燥生活的年輕人尤其渴盼這一天的到來。
而已經被普柏極負煽動力的設想所征服的尼普頓也正好利用年輕一代的這種心理不斷的通過各種渠道向人們宣傳和解釋這移民到來的種種好處,加上普柏正式以領主府文告形式向整個高加索宣佈高加索地區將免徵人頭稅和田稅三年,這一舉動讓窮苦的原住民們個個奔走相告。即使在沒有領主的時代,這人頭稅依然是從未取消過的,每一年來自賽普盧斯的收稅官們都會準時到達這裡收取,雖然數量不多,但對於那些整日上頓不接下頓的窮苦人家來說,那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面對着歡呼雀躍的鎮民,這時候的柯默心中已經沒有多少喜悅和激情,自從與伊洛特那一夜的交談之後,他已經確定了自己的目標,這些樸實的鎮民不過是自己手中可資利用的砝碼,他要充分利用所有人的價值,將他們與自己的目標綁在一起,當然這中間還有太多的困難需要去一一克服,不過只要有了目標,柯默覺得自己至少可以通過努力向着那個目標一步一步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