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愣了愣,黃天生立馬就反應了過來,甭管是那路神仙,那都是自己得罪不起的。
趕忙就上前自報家門道:
“這位將軍,在下便是這烏蘇縣的縣令。
將軍說是奉朝廷旨意前來剿倭,不知可有令旨?”
李定國高高的仰着頭,冷哼一聲,向旁邊揮了揮手,立即有人將一卷黃色令旨遞了過來。
這東西朝廷方面早就準備好了,就是爲了應對眼下這種情況的。
黃天生看過之後確認令旨無誤也是鬆了一口氣,同時也暗自慶幸,自己就說自己就貪點銀子而已,哪裡用的着大軍前來,感情人家是爲了倭寇來的啊!
只是倭寇……
黃天生忽然想到了井家,眉頭皺了皺,卻又很快舒展開來,管他們,什麼都跟自己沒有關係。
人家公子哥要幹什麼自己一個縣令老老實實配合就行了,等人家鍍完金走了,這烏蘇縣就又是自己的天下!
想清楚其中的關節後,黃天生臉上的笑容便更多了幾分真誠。
這指定是朝中哪位大佬之子,不然不會那麼囂張。
這種大佬的兒子,自己若是侍候好了,說不定自己這官位還能再升一升呢,可得小心侍候着。
想着,黃天生立即笑着道:“將軍,令旨無誤,大軍可以入城了,下官這就是準備諸位的駐紮地和食物。”
李定國微昂着頭,淡淡的點了點頭,黃天生看到他這樣子,心中更是小心起來。
大軍緩緩入城,街上的烏蘇百姓看着這麼一支軍隊入了城,盡皆臉上慌張,這都是正常反應,實在是東南這邊的兵名聲都已經臭壞了,也難怪他們看到平倭軍就跟看一羣土匪也一樣。
本來只需要站在街邊不擋路的他們,直接躲到了店鋪兩旁的店鋪裡,外面的街道上那是一個人都不敢站啊,生怕被平倭軍給找到藉口發飆。
李定國將一切盡收眼底,卻默不作聲的沒有說話,只是繼續微微昂着頭,帶着手下跟在黃天生後面向一處走去。
很快,黃天生就把李定國等人給帶到了城北一處廢墟處,說是廢墟,只是這裡沒有人居住而已,房屋雖然算不上華麗,但是卻也都能遮風避雨。
只是奇怪的是,附近居然一個人都沒有。
李定國當即便問道:“這裡爲何一個人都沒有?”
黃天生臉色有些尷尬,但想了想還是實話實說道:“有一次倭寇入城殺人被發現了,當時的守備將軍是個能幹的,帶着幾百守備軍在這裡跟那些倭寇拼殺,最後倭寇雖然被打跑了,但守備軍也殘了,守備將軍更是直接死在了戰場上。
後來倭寇再次入城更是直接將那隻守備軍剩餘的人也都殺了個乾淨。
這裡由於是那幾百守備軍跟倭寇廝殺的地方,流了太多的血,死了太多的人。
再加上好幾次倭寇都是從這裡離開的,所以慢慢的這裡的百姓就都搬走了,沒人願意住在這裡。
一來是死的人太多晦氣,二來不知道爲什麼倭寇總是喜歡從這裡出城,住在這裡實在是太危險了。
於是慢慢這裡就成了這副渺無人煙的樣子。”
“這樣啊……”
李定國點點頭,翻身下馬,在周圍走了一圈。
確實,好多地方都有戰鬥的痕跡,想來是打完之後住在這附近的人就都搬走了,亦或者在那次戰鬥中被殺乾淨了,也沒人敢住這裡這才保留了下來。
走了一圈,李定國當即道:“行吧,就這裡了。”
說完,轉身便向傳令兵下令道:“通知全軍就地駐紮,清理視野,佈置警戒!”
“是!”
傳令兵臨命推下,很快四千五平倭軍開始在這裡整理起來。
而黃天生則是湊到李定國身邊小心翼翼道:“李將軍,您看您這剛來的,風塵僕僕,在下給您準備了一桌接風宴,不知可否賞臉啊?”
李定國瞟了他一眼,哪裡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正好自己也想探探口風,當即便點頭同意了下來。
是夜。
迎風樓。
烏蘇縣最大的酒樓中,蘭亭閣包廂中。 李定國正跟黃天生推杯換盞,陪同的還有烏蘇縣的縣丞縣尉兩個主官。
待到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黃天生忽然放下筷子,狀若無意問道:“將軍,朝廷這次讓將軍來,是想讓將軍在我們這烏蘇縣等着倭寇到來然後剿倭?”
此時,李定國的臉色已經一片通紅,看上去就像已經喝醉了一樣。
聞言呵呵一笑,有些大着舌頭道:“哈哈哈哈,黃縣令,你又不是第一天在官場上了,怎麼還問這種問題?
我是奉命前來剿寇的,可是這我去哪裡找倭寇啊,人家也不是傻的,看到我人多他是要躲的,等我走了人家再出來,這不是就沒事了嗎?
我哪裡能剿的到倭寇啊!”
“那您這回去之後該怎麼跟朝廷交差啊?”
黃天生又問道。
這一次,一旁陪坐的縣尉佐司和縣丞田裕便都一起豎起了耳朵。
卻見李定國大着舌頭拍着胸脯一臉得意道:
“這有什麼難辦的,家父乃西北軍中戰將,只要我帶點人頭回去,那想要往上升和交差簡直就是易如反掌!”
“人頭?”
黃天生疑惑。
李定國卻嘿嘿一笑道:“這是秘密,不能告訴你們。
哈哈哈哈……”
見着他這神秘兮兮的模樣,黃天生開始自行腦補了起來。
按照西北將門的老套路,那人頭可不一定是敵人的。
想到這裡,他便住了口,繼續默默的喝着自己的酒水。
一旁的縣丞兩人也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夜漸漸的晚了,縣丞田裕和縣尉佐司卻是開始起身告辭。
對此,黃天生二人也沒有挽留,包廂內漸漸便只剩下了醉醺醺的李定國和黃天生兩人。
“喵~”
一聲野貓叫突然響起,剛剛還醉醺醺的李定國忽然坐直了身子,端起一旁的茶杯倒滿了茶水,隨即一口吞下,整個人臉上的紅暈便漸漸消退了下去。
整個人也精神了起來。
一旁黃天生卻只是默默的喝着自己的酒水,似乎對李定國的所有動作都看不見一般。
吞下一顆特製的解酒藥後,待腦子清醒了一些,李定國便擡頭看向那已經端着一杯酒喝了快一刻鐘的黃天生問道:
“黃縣令是怎麼看出來的?”
黃天生終於放下了手中的酒水,瞟了眼李定國的手道:“將軍的手,可不像是家室好的樣子。”
說着黃天生也舉起了自己的雙手,上面的老繭比李定國手上的都厚。
“在下未中進士前,也是需要在家裡下地幹活的。
農家出來的娃,手纔會是這個樣子。”
李定國當即啞然失笑。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