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寧宮中,氣氛壓抑至極。
趙俊冷着臉坐在上位,章合姜和張政三人低着頭站在下方一言不發。
記錄着考覈官員們結果的冊子就在趙俊的手中捏着。
捏的緊緊的,整本冊子都幾乎皺成了一團。
“這就是朕的好臣子嗎?
諾大的朝堂,將近七成的官員都考覈不合格,大多不僅政績差,甚至還違了律法!”
趙俊低沉中蘊含着怒火的聲音在福寧宮中響起。
周圍的宮女和小宦官們都被嚇的瑟瑟發抖,偷偷挪動兩步讓自己躲在了旁邊的柱子後,其他人的視野注意不到的地方。
“陛下!”
張政拱手走出道:“隨着這些年朝廷的稅收增加,百姓富足,許多不法商人爲了能夠賺取更多的銀子便做出了官商勾結之事,這還只是京城。
在地方上甚至有豪商聯合地方衙門壟斷了一個企業在當地的經營,依靠着獨家的優勢提高價格逼迫當地百姓不得不購買他家昂貴的商品從而賺取大把的不義之財。
而除了這些商人外,官員之中爲升遷討好上司者,更是不計其數。
有着權貴之地犯了國法,更是互相勾結包庇,從而使罪犯逃脫律法的制裁!
這些種種的不斷髮展,這纔是導致瞭如今這種局面的重要原因。
陛下,都察院本是專門監察此等事情的,然都察院本身竟然亦有將近七成御史也參與了其中,其牽扯之廣,範圍之大,簡直就是駭人聽聞!
這還僅僅只是汴京,天子腳下他們尚敢如此,臣不敢想象,在地方上他們又是怎樣的囂張跋扈橫行霸道!”
趙俊是越聽越來氣,如今的這批官員,很多都是他接着清查寺院的時候提拔上來的,結果這才幾年,居然就被腐蝕了一大半。
這一下子一下廢了多少個?
光是這個問題就讓趙俊氣的腦門直突突。
臉色陰沉的略作沉思後,趙俊轉頭看向一旁沉默不語的宰相章合問道:
“章相,對於此事,章相有何看法?”
章合聞言,擡頭看着趙俊,隨即一拱手道:“陛下,官員數目實在太多,這……”
趙俊的臉色更冷了一些,冷冷問道:“難不成章相是想讓朕法不責衆嗎?”
然而章合卻搖了搖頭:
“非也,臣之意見是,既然數目那麼多,陛下乾脆就給朝廷來一次大換血!
本次凡是涉事的官員,一個都不要放過,全部按律行事便可!”
這回輪到趙俊震驚了,你可是宰相你居然建議我把官員全部依法辦理?
這可不是一個兩個,而是滿朝將近七成的官員啊!
真要是全換了,那朝廷不就得瞬間癱瘓了嗎?
趙俊反而沒剛開始那麼憤怒了,問章合道:“章相,若是按你所言行事的話,那朝廷不就得陷入癱瘓之境地。
到了那時,朝廷又該如何運轉?”
章合瞧着趙俊的神色微微一笑,知道成了,當即便道:
“陛下,可他們都犯了國法啊!若是不施以懲戒,以後國法豈不就成爲了兒戲嗎?”
“這……”
趙俊猶豫間,章合又像是想到了什麼緊接着又道:“陛下,您若是擔着一次性處理那麼多會影響到朝廷臺的話,臣這裡還有一個建議!”
“什麼建議?”
趙俊來了興趣。
章合當即道:
“陛下,他們犯了國法,理應受到懲罰,特別是其中有些人手中更是有着無辜之人的鮮血,更是饒恕不得的。
但是把所有官員都拿下,朝廷又沒人了。
所以臣以爲,可以讓這些犯事的官員戴罪立功!”
“戴罪立功?何解?”
趙俊好奇問道。
章合解釋道:“即是先將所犯之罪罪大惡極的按照國法進行處理。
對於那些情節不嚴重的臣的建議是讓他們帶着枷鎖上朝。
一年再度考覈,若是考覈成功,那就饒恕他們的罪過。
若是考覈不成功,那他們就怨不得別人了。
而在考覈期間,這些涉事官員爲了被饒恕肯定會竭盡全力的想要獲得好的考覈成績。
這時候必須拿他們做事,那真可謂是事半功倍。
陛下完全可以利用他們先完成自己想要完成的事情,有了一年時間的緩衝也足夠陛下想好該從哪裡調來足夠抵上他們的位置。”
“帶着枷鎖上朝?戴罪立功?!!!”
不僅僅是趙俊,就是一旁的張政和姜和也都被章合這主意給驚到了。
好傢伙,您還真能想得出啊!
趙俊在震驚以後眼睛逐漸亮了起來。
對啊!帶枷鎖上朝!
前世大明開國之時,哪位開局一個碗的皇帝可也是做出過這種事的,自己完全可以學一學的嘛。
還沒找好頂替他們的人前,先讓他們帶罪立功。
繼續運轉朝廷。
而等到時候考覈不合格,那誰也沒話說。
自己也可以有時間去尋找能夠頂替他們的人。
越想越覺得可行,趙俊當即拍板道:“便按照章相所言行事吧!
張政!”
“臣在!”
張政站了出來拱手彎腰。
趙俊吩咐道:“將那些手中有人命的,貪污過大的都給挑出來三天後就是一個好日子,當着所有人的面,將這些犯了大錯的給當場行刑,讓他們親眼看到下場。
五天後就讓他們帶着枷鎖回來上朝吧。”
“諾!臣明白!”
張政瞭然,隨即便躬身告退,其餘二人也都陸續離去。
三日後,東街菜市口。
寬大的行刑臺在這三天時間裡已經搭建好了。
光滑的地面甚至還被刷了桐油。
十名劊子手站成一派站在行刑臺上,臺後是主持這次行刑的張政坐在發令臺前。
密密麻麻的汴京百姓把周圍都給圍住了。
他們這些天已經從汴京時報上面瞭解到了這些人到底是犯了什麼罪,爲什麼會被抓過來砍頭。
那麼多朝廷官員,同一時間被砍頭,這可是數百年難得一見的場景。
又有幾人能夠忍住不過來看?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就當太陽越來越靠近正中之際。
忽然一隊長條馬車緩緩從街角走了過來。
數十個籠子裡每一個都是曾經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朝廷大員。
但是在今天他們只有一個共同的身份——人犯!
今天要被砍頭的主角不是別人,也正是他們。
而在他們後面,一長串帶着枷鎖,手上被繩子綁着一個串一個的長龍頓時引起了周圍百姓的關注。
很快就有人認出來了,他們就是當初被國衛司破門的人,可是他們怎麼來這裡了?
報紙上不是說今提咯就砍幾十個嗎?
這一場長串的可有上百了吧!
他們的震驚與疑惑並不重要,很快隨着時間到達午時,一衆被囚車拉過來的官員們紛紛被趕上了臺。
所有人都知道這是準備要把它嘎了的前奏。
他們本身剛纔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在生命安全不能保證的情況下,終於——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