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
汪東陽爭取更多的時間,把劉鵬飛輕輕放在自己的身後,並悄悄掏出了一個小包裹,藏在手心裡。
那是應急醫療包,沒想到這麼快便派上了用場。
“你可以叫我,”年輕男子笑了一下,陽光的面容,卻隱藏着無盡的黑暗,“Z。”
“英文字母?”汪東陽不動聲色,一把把藏在手心的醫療包扔進身後。
“是啊,一個非常小的字母而已,”那個自稱爲“Z”的男子玩弄般地甩了一下自己的手槍,“但對付你們,還是足夠了。”
汪東陽死死盯着這個自稱“z”的男人,尤其是對方手裡的一系列動作。兩人在雨水的澆灌下,卻顯現出兩種不同的神色,就好像在一場德州撲克中,一個拿到了同花順,一個手裡什麼都沒有。
劉鵬飛在徐欣然和陳曉曉的拉拽下,被拖進了廁所間,而此時,“z“還在慢慢向前走,手中擺弄的槍停了下來,朝着劉鵬飛又開了一槍。
但火花在槍口處就炸裂開了——汪東陽在z扣動扳機的一霎那,瞄準了對方手裡的手槍,連開了兩槍,在極短的時間內,第一顆子彈與z剛出去的子彈尾部相撞,產生了黑暗中的一束火光,而第二顆則準確無誤的擊中了z手裡的手槍。一聲哀鳴後,手槍已經被打飛數米,但z非但沒有驚慌,反倒順着這一陣掙脫力,優雅地三百六十度轉了個圈,並單手上舉,似乎是結束了第一階段的表演。
“運氣不錯…”Z露出了自己的白牙,興奮地笑笑。
雖然看不出z身上還有什麼樣的武器,但汪東陽感覺到大事不妙。他向前了一步,身上的肌肉在逐漸繃緊——對這個傢伙,近戰使用槍支絕對不會是最好的選擇,不過肉搏可以試試。
他能猜到,這應該也是一種魔魂,而且帶有硬化效果和快速的癒合能力,真的打起來,自己沒有多少勝算。而且,在自己身後還有更傷員,不利因素實在太多。
“我就說,越來越有意思了…”說着,z微微側着頭,一步一步的向汪東陽逼近,步伐相當魔性,如果這時候放一支曲子,他都能跟着跳起舞來。
但這一種輕盈的腳步沒有持續多久,當距離汪東陽僅剩下兩三米時,他忽然加快了腳步,一拳打向對方的頭顱。
汪東陽的注意力很集中,一閃便躲過了這拳。第二圈接着就來了,他再一閃,努力躲了過去,順勢他也騰出一隻拳頭,打在了z的側肋上。
這一拳他基本發上了力量,但他沒有感受到任何肉質的衝擊感,取而代之的是堅硬,就好像自己打在了一座大理石上。
他急忙收手,忍住手關節的疼痛,而z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依舊氣勢洶洶地向汪東陽施展拳腳。
“來啊!弟弟!”z興奮地用兩個拳頭互相對撞着,“不要走神好吧,認真點,讓我見識見識你的力量!”
經過剛剛的熱身,兩人的身位完全調了過去。但z似乎完全沒有關心身後的廁所,他全身心的投入進這場1v1的單挑賽。這讓汪東陽稍稍放心了些,他能做的就是多拖一些時間,看能不能找到對方魔魂上的薄弱點。
不過他對魔魂的瞭解甚少,在食堂中翻看《魔魂手冊》時,無意間瞟到過一個和“硬化”有關的標題,名字叫“石化”。
汪東陽想起來了,不過他來不及想太多,因爲z以極快的速度又向自己衝來,照着自己整個人就是一段豎劈。他急忙後退,看着對方的腳跟在地上砸出了一個窟窿,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已經不是人類所能接受的力度了,他現在能做的只有不斷的閃躲。還好z的速度不算太快,否則汪東陽早已經殘廢。
他又往後面一滾,躲過z緊接着的一道橫劈,然後頭一偏,硬化的拳頭打中了他原來的位置,震得他又往後退了兩米。
“別躲啊!”z非常生氣,向汪東陽咆哮着,發泄着自己的不滿,“你是男人麼?來啊!剛我啊!”
切,我剛你?我這不是自尋死路麼?
汪東陽一開始不爲所動,但z沒有善罷甘休,他或許早就知道了對方的命門。
“喂!我說!”他指向了身後的廁所,鮮紅的血跡還沒有被雨水完全沖洗乾淨。“你是不是在擔心那邊啊?”
汪東陽的臉上劃過一絲的惶恐。
“所以趕快的!趁我沒有改主意前,讓我拳拳到肉一把,行不?”
Z慢慢把手垂了下去,等待了三秒鐘後,徑直向還沒有定神的汪東陽衝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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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到了。”
於冠捷擰動着地下室大門上的鎖,按着幾個順時針,逆時針的順序過後,大門打開了。
他們一路走來,並沒有發現其他人的蹤跡,但槍聲依舊從某個方向迴盪着,兩人權衡了一下,決定還是先確認一遍地下室的情況。
約翰博士點點頭,朝自己的身後多看了幾眼,跟着於冠捷走了進去。地下室的面積相當於一個足球場的大小,內存十個人可用一個月的物資,且有普通的醫療用品,通信設備,以及電力,當然,現在由於魔魂的存在,於冠捷點了好幾下吊燈的開關,只能聽見開關的“咔嚓“聲。
“看來這裡也受到了影響…”
“嘿!於冠捷!”
極致的黑暗被一束火苗打破,於冠捷眯起了眼睛,看見王然和何秋雅,手拿了一根蠟燭向自己這裡走來。
不過,他沒有看見另外兩名女孩。
“她們倆呢?”
“沒有看見她們,”王然答道,“我們在離開宿舍後就分頭跑了。”
她把另一隻手上的手槍放在了於冠捷的手裡,臉上寫滿了疲憊。
“你們來多長時間了?”
“比你們早到了三分鐘左右…運氣比較好,沒有碰上什麼…”
王然沒有說“危險“兩個字,她看見於冠捷的臉逐漸沉了下去,黑得都能散出氣。
“要不然…”
於冠捷開口了,第一個音調有點沙啞,他被迫清了清喉嚨:“博士,你留在這裡,麻煩你看一下這裡。“
“你…”
王然和何秋雅看向約翰博士,希望對方能夠否決掉這一個看起來頗具爭議的決定,但幾秒鐘後,約翰博士嘆了口氣,說了聲“好”。
這就像野狗脖子上的繩套被解開,於冠捷立刻把手槍插進了褲中,握緊了AWM的槍帶,飛一樣跑出了地下室。
“博士,你爲什麼要…你爲什麼不阻止他?”王然心懷不滿,但沒有發作,“他這麼喜歡單兵作戰,是沒有好結果的!”
“他想要彌補自己的過失罷了,就讓他去吧。”
約翰博士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藉着燭火,看着大門的方向。
“畢竟這是每一個人成長的機會,想必他也不想錯過。至於我…總不能讓他悶在這裡吧?”
他猜對了。
於冠捷重新回到了雨中,並檢查了一下攜帶的武器。
***,手槍,近戰用的軍刀,被拆成兩段的長棍,子彈…在確定沒有缺漏後,他朝着剛剛槍聲迴盪的方向跑去。
有***的聲音,並不是太大;有機關槍,一直在射擊的機關槍,好像在朝着一個地方突擊。於冠捷不斷地聽着槍聲的方向以及辨別槍支的類別,並時不時地觀察着周圍,是否出現了交戰所帶來的火光。
他感覺自己就像一條被肉骨頭牽着鼻子走的狗。
槍聲把他帶離了地下室的區域,轉向了他最初待着的地方。
“轟”!
於冠捷急忙趴下,並匍匐向旁邊的一個堆着數個鐵箱的貼牆角落。他能感受到瓦礫碎屑打在自己的身體上,急忙翻滾着,以一種狼狽的姿態爬到了箱子後面——他非常慶幸前幾天劉鵬飛問他這些盛放塔臺零件的大鐵皮箱子該怎麼處理時,他正好站在附近,並回答說“哦,先放那個角落吧”,現在,這可以讓他暫時觀察一下週圍的情況。
“***啊…”
於冠捷看了眼不遠處,爆炸給他右側的建築造成了不小的創傷,不過憑印象,這應該是個未開發的建築,損失應該不算太大。
好吧…那是誰開的炮?
他掃了眼周圍,幾個士兵正在遠處跑着,橫穿過他的視野。他們這是要去哪兒?於冠捷心裡嘀咕着,壓住了自己的槍口——雖然現在他有無數個好機會一擊命中,但理智告訴他,時機還沒有到。
果然,沒有人發現他的存在。那一羣士兵隊伍大概有八個人,好像是聽到了什麼命令,朝着一個方向跑去,於冠捷掏出了小型望遠鏡,朝着遠處看了一會兒,發現這八個人分成了兩隊,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分開。
那是e樓和…c樓。
於冠捷非常確信e樓的位置和職能,因爲他經常要幫麥瑟處理或傳達信息,而與此同時,槍聲也響了,火光從兩棟樓泄露出來,把他從c樓的回憶中拉了出來。不得不說,他的這個位置實在太好了,有開闊的視野,還有舒服的掩體,在這裡,他清楚地看見,四個人握着槍朝着c樓跑着,另外四個則瞄準了對面的某一層,齊刷刷的開始射擊。
時機應該到了。
於冠捷最後確認了一遍周圍的情況,架起***,穩定住自己的呼吸。
“嘭“!他朝着正在向c樓前進的四個人中打了一槍,一個”啊“了一聲後,摔在了地上,而其他的士兵立刻警覺了起來,沒有繼續向樓裡面跑,居然像被黏住一樣,蹲了下來,便巡視着,邊挪向還有一段距離的建築。
這是一個巨大的錯誤,於冠捷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瞄準第二個倒黴蛋的頭部,又開了一槍。
子彈比預定的軌道稍稍偏下,但還是穿過了這個士兵的脖子,並以極爲恐怖的方式將他的頭顱連根拔起,掀起一道血煙。
於冠捷目睹了全程,不爲所動,他現在和冷血的暗殺者沒有區別,抹掉了遮蔽雙眼的雨水後,他賭了把運氣,再一次朝着驚慌失措的一名士兵開了一槍,準確地擊中了對方的大腿。
四人的偵察隊伍只剩下了一個快要癲狂的士兵,剩下三個非死即傷。目的達到,於冠捷立刻藏在了鐵皮箱後,補充着子彈。而c樓上,賈羽龍也聽到了不同尋常的槍聲,但他不知道。沒有室友的強勢援助,他們的處境會非常糟。
好吧…下一個目標,就是e樓上的這羣傢伙了。於冠捷從縫隙中瞄到了樓上沒有戒備的士兵,架起狙擊,瞄準一個後,調整好呼吸與心跳後,立刻開槍,讓對方在一瞬間下了地獄。
下一個是…
於冠捷繼續鎖定着目標,但讓他沒有預料到,一顆子彈從某一處穿來,擦過他的臉頰,飛到了身後,像是在傳達着:“我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