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汪東陽開車進入基地後,賈羽龍已經虛弱地擡不起頭,意識也是自己勉強撐着的。博士和麥瑟,還有幾個人出來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這兩根基地裡的定海神針都大驚失色。
“怎麼回事?”
汪東陽和於冠捷一起擡着賈羽龍慢慢從車裡出來,緊接着便放到了準備好的擔架上,一人擡着一端,跟着約翰博士一同向醫務室跑去,沒有回答麥瑟的問題。
“換血機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好,加壓輸血…”
於冠捷在旁邊默默看着約翰博士和汪東陽極速的操作,看了一會兒後,慢慢退了出去,並輕輕關上了門。
“賈羽龍怎麼樣了?”
“發生了什麼?”
“他怎麼了?”
面對數張嘴的問詢,他沉默了許久,才緩緩說道:“先別問了…出大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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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於冠捷所料,城市內很多防禦設施都開始對這羣不速之客進行大規模的攻擊,通過人數查詢,初步估計“到訪”的“人”的數量超過五百。
“冠捷,你確定你所看見的屬實是麼?”
麥瑟這一次沒有沏茶,而是開了兩小瓶啤酒,倒進了幾個杯子中。
“是的,除此之外我還記得讓汪東陽掃描過方圓一公里內,沒有發現有生命的跡象,因此我懷疑…他們可能根本就不是活人,而是死屍。”
於冠捷的語氣就好像在讀一篇新聞。麥瑟灌了一口啤酒,喘了一大口氣,又問道:“你清楚你在說什麼嗎?”
“我當然清楚…雖然我也覺得很荒唐,但說心裡話,麥瑟…我覺得有必要考慮一下這是生化喪屍的可能性了。”
“嗯,”麥瑟說,“其實我的第一反應也是這個,但具體的分析我想還是要等到約翰博士出來後再說…”
他原本抱着一絲希望,以爲能夠看到賈羽龍慢慢在衆人攙扶下向自己打個招呼,可過了整整兩個小時,醫務室的門打開了——汪東陽退了出來,關上了門的同時,並直接坐在了門邊的塑料長椅上。
“他怎麼樣了?”
劉鵬飛和於冠捷守護多時,急忙衝了上去。但汪東陽沒有說話,只是搖了搖頭,輕聲說:“博士沒有辦法,就暫時把羽龍先凍了起來…等到有辦法的時候再解凍…”
“什麼意思?他死了嗎?”於冠捷大聲問道。
“他沒死,只是…利用一種手段讓他的血液暫停流動,”汪東陽咬着自己的嘴脣,垂下了頭,“用各種機器維持他的生命…好讓他以人的方式活着…而不是…以一具屍體的形式…”
他雙手捂住自己的臉,似乎在承認自己的無能,於冠捷和劉鵬飛也非常失落地坐在了長椅上,失去了僅存的希望。
“這種病毒博士沒有見過…說很有可能來自地球的某個地方…“
“那…”於冠捷偏過頭,盯着汪東陽,“就沒有辦法了是嗎?”
“辦法…”汪東陽迷茫地擡起頭,“有是有。羽龍感染的是一種病毒,只要搞出抗體就應該可以治癒…只是…我們不知道怎麼搞到這種病毒的抗體…”
“或者說,”他咬咬牙,“製造這種病毒的人肯定有辦法!”
這是直接宣戰了嗎?
當一切的徒勞結束,兩天後,城內的喪屍基本清理乾淨,麥瑟親自驅車,帶上了原來親臨的三個人,再加上上官致遠,找到了兩架意外的墜機。
很多屍骸倒在路面上,或者被大火燒黑,肢體散落在各處,但就算這樣,麥瑟幾個仍然不放心,對着地上的屍體補了幾槍後,纔敢從屍體旁走過。
“唔,是美國航空公司的飛機。”麥瑟擡頭望去,並小心撿起了地上的一塊破爛的零件,“如果是地球的,那麼就會有黑匣子…上官?”
“在!”
“你去確認一下黑匣子的位置,我們幫你把它卸下來!”
“這…”
儘管上官致遠有百般不情願,但面對大局,他只能硬着頭皮上,在令人作嘔的工作環境中,艱難地找到了橙黃色的黑匣子,又費了一大翻周折,他們終於把它卸了下來,裝進了車裡。
“好吧,第一架算是完成了。”
當坐回車中,麥瑟輕輕舒了一口氣,但上官致遠卻大吃一驚:“什麼?還不知一架?”
這一天對他而言就是一場不能醒來的噩夢。儘管飛機上的火已經撲滅,儘管他的身邊有汪東陽和於冠捷作爲“安保”,可這連法醫都不忍直視的場面,讓他差點當場吐了出來。
用了大概一天的時間,他們終於把四個黑匣子收集到了一起,並運送回了基地。一天的勞累加上高緊張度的工作,讓麥瑟特意爲這四個人加了頓餐,但上官什麼都沒說就捂着嘴跑進了廁所,於冠捷則留下了一句“我去幫忙分析黑匣子的數據“後,便黯然離開了餐廳。、
“東陽,”麥瑟用手指點了一下桌子,“這段時間,你和這裡所有的醫生幫其他人做好心理輔導,你們也是,不要爲這件事情而感到自責。”
汪東陽和劉鵬飛點點頭。
“相信我,我們一定會渡過這道難關…”
過了幾天後,部分黑匣子的數據以及錄音被分析了出來。
“可以了嗎?”
於冠捷調試了幾下,說:“可以了。”
機長室內的錄音被放了出來,同時,飛機的行駛記錄也同時放在了屏幕上。
“好,飛機起飛了。”
但錄音中只有沙啞的聲音。
“飛行高度…”
這應該是飛機在平穩飛行,但隨後,艙門被打開了。絕望的喊叫聲,痛苦的**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在場的所有人不覺緊張了一下。
“我聽到了有人用英語求救。“
“我也聽到了…還有拉丁語…“
“不…不止…“
“別說了。”麥瑟雙手拄在自己的嘴上,“這些都是俘虜,北美洲的…繼續。”
他冷漠異常,眼神中透露着死亡的氣息。直到錄音中來自地獄嚎叫結束,他才重新露出了一種淡淡的憂傷。
在此之後,客機的高度一直在降低,雜聲依然時不時地從錄音帶中傳出,想必俘虜已經變成了喪屍,儘管不知道什麼原因,但結果已經被確定下來。
“結束了,麥瑟。”
錄音戛然而止,於冠捷關掉了設備。麥瑟使勁抓了會兒自己頭髮,問道:“客機運行地正常嗎?有沒有操控的跡象?”
“沒有,應該是自動駕駛,”上官致遠回答道,“墜落更有可能是燃料耗盡,或者是自動設置的高度…”
“沒有留下什麼位置記錄?”
“唔…”上官致遠又把目光放在了屏幕上了數秒,“沒有,不過…給我點時間,我可以把客機的航程給調出來!”
兩分鐘後,上官致遠拿着一張紙,一路小跑到麥瑟面前:“給,麥瑟,一些行駛記錄我已經打印在上面了!“
距離,高度,甚至方向,除了最關鍵的路線信息,其他的幾項數據都赫然在列。不過,這也不是什麼難事,麥瑟把這些數據統一輸進了計算機中,默默等待着數據模擬的結果。
“另一架的你也弄過來。”他回頭向上官吩咐道,“拜託了。”
“好的好的。”
麥瑟靠在了座椅上,仰頭朝着天花板嘆了一口氣。他記得最開始向賈羽龍登門拜訪時,就能聽見優美的小提琴聲從對方的臥室中緩緩飄出,不僅讓他感到惋惜,一個音樂天才,居然要喊着單一的口號,拿着槍和刀向敵人發起衝鋒。
“我保證您的孩子會站在最高的舞臺上演奏,“他記得自己向賈羽龍的父母微微鞠躬,”因爲他有着美麗的人格,這樣的孩子演奏出的音樂是最美的。“
但不知道爲什麼,他發現賈羽龍只是露出了淺淺的微笑後,便回到了自己的臥室中,重重關上了門。
現在,賈羽龍的對手變成了死神,儘管約翰博士先給兩人之間關上了門,但不知道這扇門會撐多久。
計算機上的屏幕出現了一條線,奇怪的是,它沒有從這裡延申至美國或者其它的美洲國家出發,而是向着中亞而走,很快便停下了。
“這是什麼地方?”麥瑟對這一塊的地理不是很瞭解,“王然?幫我看一下,這個點好像在中國境內。”
“中國?“王然趕了過去,”這是新疆省…新疆省的…羅布泊?”
她顯然對此也表示懷疑:“是不是這一臺的數據有點問題,這個地方很偏僻,不像是一個合適的起飛點。”
“不像,爲什麼?”
“這個地方…非常…神秘吧,幾十年前鬧出過不小的動靜…”她皺着眉頭,“我查看過檔案資料,中間提到了羅布泊的一次‘叛亂’,一些當地村民沒有了意識,攻擊戰士,而且力量巨大,老年人甚至可比青年人,開槍擊中頭部,還能在地上爬...”
這句話讓在旁邊無所事事的汪東陽跳了起來。“什麼?”他差點抓住王然使勁搖晃一番,“那裡有現成的病毒是嗎?”
“那都是六幾年的事情了,而且只是小道消息,但如果另一架飛機的信息沒有錯誤,位置信息應該就可以確定了。”
“就是那裡!就是那裡!”汪東陽像瘋子一樣指着屏幕,似乎也中了病毒,“麥瑟,我要去那個地方!我要去!”
“等等!”麥瑟打住了他近乎癲狂的行爲,“先等等,等上官致遠那一邊的數據,如果吻合就…”
“麥瑟!”
上官致遠又拿着一張圖標跑了過來,放在了麥瑟的桌上:“這一次我直接把位置模擬後的結果打出來了,你看看!好像在…新疆…“
所有的眼睛都看向了那裡,而麥瑟直接把紙拿了起來貼在了自己的電腦屏幕上,而所有人的心都提了上來——紙上的每一條線都完美重合在了電腦上,而那個點就像印在了屏幕上,完美重合着,沒有一點的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