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內的這個通風管道不長,僅僅繞了三四十米,就能看到盡頭。
“整個基地共設有三個出口,除去萬晨和其他人進入過的非人版出口,我們只能從2號出口逃出。”
短短的幾分鐘裡,帕克瞭解到了很多情況,包括路線,都在電子地圖上一一匯制。他的理解力驚人,甚至能夠在短時間內,分辨出每個人的面貌特徵和對應的姓名。
“這個點…離這裡好遠……”
“也有近的,只要你能忍受接近超重的加速度,還有……”
“果斷遠一點更好!”劉鵬飛抗議。他一想起那個升降機,心臟就撲通跳。
帕克伸出頭,確定周圍沒有喪屍,順着繩子,跳了下去。
“快點吧!時間可能比預計的要少了!”他向上面喊道,“而且危險會很多!注意腳下!”
他們一個個地跳下,跳入了已經沒過大腿的水中。
“水…真多!”於冠捷打了個寒戰,“這麼多的水,是從哪裡來的?”
“大部分是能源流失。核心的主要作用是凝固能源,通過強大的柱狀電場,用水將這基地的外層加固,現在覈心沒了,電場也沒了,水失去了固定作用,自然就從建築物上脫落,流了下來。”
“那大概有多少水啊…”
“多少我不知道,反正能把我們淹死。”
一聲劇烈的咳嗽聲從於冠捷的後背上傳來,楊潤澤顫抖着身體,篩糠般彷彿要抖動出什麼。
一大口深紅的血從他嘴裡噴出,嚇了衆人一跳。
“我…你們…”他剛烈的呼吸聲促使他睜開眼睛,滿臉疲憊,像是剛睡醒的學生。
“看來名叫common的試劑是對的。”帕克笑哈哈地伸出隻手,“安迪·帕克,精英團隊長,很高興認識你,楊潤澤。”
“是他救了你,老黑!”於冠捷也微笑着拍拍對方的肩膀,力圖打消了他的顧慮,“我們有解藥了,你有救了!”
楊潤澤擡起鉛沉的手臂,輕輕和來自異星球的對方擊掌後,便掙扎着要從於冠捷的背上下來。
“你先歇會兒,堅強先生!”帕克看着他好想醉漢的步調,把對方又按在了於冠捷身上,“汪東陽呢?他怎麼樣了?“
“繃帶都被染紅了……他的失血量太多了!還有炎症帶來的發燒!有血漿嗎?”
“沒有,連繃帶和紗布都所剩無幾了…”
汪東陽依舊昏睡在陌生的世界裡,無法自拔。帕克警戒地打量着周圍情況,他知道,所有的感染體都有噬血性,如同有了鯊魚的鼻子,只要有了鮮血的氣味,即使再微弱,也能嗅到並隱蔽地追蹤到這裡。
“先往前走,我再想想辦法…“
他看着汪東陽蒼白的臉色,不想就此袖手旁觀,讓其逐漸走向鬼門關。
“帕克,”旁邊的徐欣然沉思了一會兒,開口問道,“你知道你帶來的這個試劑箱……有造血性的藥物麼?”
“我也不大清楚…”帕克低下頭看着手裡的箱子,“有一半是病毒血清,還有一半…上面奇怪的話我也搞不懂。”
“能試一試嗎?”
水面開始震動。他猶豫了一會兒,再次打開了X的醫療箱。
所有的試劑,在手電的燈光下,呈現出不同的顏色。帕克用手指輕輕刮動着每一個試管瓶的瓶身,目光停在了一段文字上。
“source of life…”他不由自主地念出了一支瓶管上的標籤,而藍紫色的試液正訴說着自己的閃亮,給人一種信誓旦旦的鼓勵。
“這是…生命之源?”徐欣然湊了過去,翻譯出了英文,有種想笑的感覺,“好封建迷信…”
“至少它不是common,”帕克喃喃幾句,把這支試劑拿了出來,“醫生,試試這個吧。”
“這…這不會是病毒吧?”
“不會的…這裡都是X的藏品,不是他的日常操作…”
帕克的語氣中逐漸堅定了起來,徐欣然只能將信將疑地照做。
藍色的液體被注入到了汪東陽的體內,有超強能力似的,他的手指動了動,嘴裡似乎有了一些囈語,掙扎着,掙脫着,卻在幾秒鐘之後,恢復到了之前的昏睡。
“有用嗎?”
徐欣然重新測量了一次汪東陽的體溫,驚喜地發現溫度瞬間就有了下降的趨勢。
看來封建迷信不一定沒用。
“有用!”她很開心地點點頭,“看來這些能夠使傷口痊癒,恢復傷者的生理能力!”
“好的。”
看到自己的賭博中獎,帕克也算是放下心來,只是,他不明白,爲什麼這一系列的試劑是花花綠綠的,而不是統一的單調色。
///
“該死!這個鐵絲網太結實了!”
一片只有蜘蛛才能將它的網紋成細膩的絲織品,十字紋路非常標準地相互纏繞的鐵絲網,攔住了他們的路。而它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的,劉鵬飛扔掉了匕首,憤憤不平地在上面安了一個C4。
提煉廠被標上了7號,七個深綠色的大罐被泡在了水中,不斷地掉色,把水都染成了令人作嘔的綠色。但沒辦法,最近的路就是穿過鐵絲網,他們退後了幾步,等待着**爆炸。
“這個破罐子!還掉色!看把我染的!”徐欣然地宣泄着自己的強烈的潔癖心理,“這都是什麼劣質顏料!”
“大概是沒有用防水染料,”陳曉曉也受不了這種顏色,“這裡不會是他們的衣織作坊吧?”
“這裡原來是提煉和加工的重地,是一座罪惡的刑場。”帕克半靠在一邊的大理石牆壁上,將激光步槍橫在胸前,“據瞭解到的信息,研究人員會將血液或是骨頭碾碎,從而提煉出非常微小的可用物質進行基因複製。”
“所以病毒就是從這裡複製的?”
“對不起,我也不是百科全書,不清楚具體操作。“
“轟!”C4炸起了兩米高的水浪,把周圍都淋了個夠。而鐵絲網被炸出了個半人高的窟窿,算是繳械投降,允許他們從這裡穿過。
“看來多帶點寶貝C4用處是大大的~”
劉鵬飛歡天喜地地彎腰鑽過了窟窿,就差親一下所謂的“寶貝C4”,非常肉麻地從窟窿中鑽了進去,招呼着:”快點過來!這邊沒什麼異常!”
“滾吧,你就是個‘異常’!”
帕克無聲地笑笑,無人注意他突如其來的興致,觀察着比他小三四歲的這羣守衛者。這樣的場合能開起玩笑的,整個曼迪星艦隊的,怕是隻有他自己一個,嚴肅是家常便飯,巨大的壓力席捲而來,很難找到什麼自己想要的快樂。
人生就像一個小品,在平凡的生命中創造出快樂,也是奇蹟。
他忽然萌生留在這座城市的念頭,運氣好的話,甚至可以在退役的時候,來到這裡住上一陣,但前提是戰爭結束。
“轟!”
所有人向着聲音尋去,只能看到一面光滑的牆壁,如看着魔術師的大屏幕,等待揭開什麼花樣。
只有帕克聞聲,在綠色的水裡喊道:“快穿到另一邊!我們的小朋友來了!”
話落,原本是光滑的牆壁被撞得粉碎。失去了核心的庇護,這裡的一切都變得如此脆弱。似乎這頭猛獸再橫衝直撞那麼幾下,地下基地恐怕會塌掉。
砰!砰!砰!它抓住了側面的牆。沒有雙臂的它甚至可以在上面奔跑,留下了嵌入至深的爪印,以及一個個彈孔。
帕克沒有走,他的掃射只有一半能夠命中,但拖延時間足夠了。上官和萬晨也隨之放了幾槍,迅速鑽進了那個被水沒過一半的不大的網洞。
但當於冠捷的一條腿已經踏過時,他發現看着帕克的身影漸漸離開自己的視線,忽然間明白了什麼,朝着那一端在水裡大吼:“你回來!帕克!”
他抽出了踏進去的那條腿,把被水澆溼的AWM上了膛後,跑向了對方。
帕克這是在吸引火力,向着別處邊跑邊打!
“你先進去!我隨後就到…”
他在喊話的間隙,一個恍惚,怪物趁機使勁撞去。在千鈞一髮之際,他橫起激光槍一擋,巨大的衝擊力在那一瞬間彷彿被定格。緊接着,帕克摔了出去,撲通被撞入水中。
雖然身爲精英團的領隊,仍不可能抵擋這超過2000N的力,這種操作如同雞蛋碰石頭,幾乎沒有懸念。
“我來幫你!”於冠捷說着,甩過槍口,對着怪物就是一槍。
“噗嗚…”帕克從水裡探出頭來,看見了斷成兩截的步槍。
好吧…這次讓你來幫我吧…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雙手伸進大腿部,注視着被子彈命中後腦幾乎抓狂的怪物。
“真希望你們都能活着走出戰爭。” 這句話聲音小到只有自己能聽見。
帕克吸了一口氣,綁在大腿隱蔽處的兩把弧刀被他用手指溜出,並揮舞成一道圓形的閃電。
而怪物放聲吼叫着,放棄了在水中與帕克糾纏的念頭,轉過身,朝着於冠捷奔去。
“你們幫我拿好!”於冠捷向着那個窟窿裡投去摯愛***,身體往後退了退,準備用自己的棍子搏一搏。
但在怪物向着他怒吼而來的那一刻,一個黑影以更高的速度從後面躍起——手執弧刀的帕克彷彿身後配備着臺發動機,依靠着魔魂與極強的爆發力,跳上了牆壁,再借力高速跳躍,最後腳踝處一彈,驚人地跳到了怪物的頭頂。
“哈哈哈哈哈,我又回來了!”
他雙刃一撥,扣到了怪物的肩膀上。
膿水混合着紫紅色的血水濺灑了他一身。而怪物嘶號着,努力想甩開這個人類。
這有點像馬戲團的表演,但於冠捷卻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幫也不是,逃也不是,拔出了的棍子沒在水裡,呆若木雞地看着帕克的一舉一動。
“我們打不過他!我們要跑!”帕克猛地抽出兩把已經變色的刀刃,朝着於冠捷喊道。“你把它放倒!”
“放倒?我可以嗎?”
“朝着它的腿打!”
於冠捷聞言,雙手提起棍子,讓它在手裡轉了幾個圈後,向前趟了幾步,朝着怪物的小腿就是一擊。
這是他如此之近地站在怪物的面前,可能還不到兩米吧,讓他忘記了軍事演習的許多準則,比如碰到解決不了的危險先跑,或者是不要過於深入到纏鬥中。但也許是這個來自於異星球的男人而來的勇氣,於冠捷居然克服了恐懼,能夠從容地發揮自己的力量。
怪物好像也神經吃痛,不斷擺動着它的龐大身軀。帕克借勢跳起,空翻跳入水中。
“我們快跑!”他看了於冠捷一眼,彷彿要永久記住對方的容貌,“這個小朋友不是玩笑!”
“那你還把它叫做小朋友…”
怪物放出毒舌,於冠捷側身拿棍橫擋一下,居然碰撞發出了金屬般堅硬的鳴叫。他頓了頓,冷汗冒了一身——那條令人發怵的毒舌上長滿了幾寸長的刺,被扎一下真的不是鬧着玩的。
“嘿!別愣着!”帕克已經鑽進了窟窿中,朝着於冠捷喊道。
他沒有迴應,只是瞄了那裡一眼,大步流星地趟了幾步後,突然像腳底踩了彈簧,從水裡躍起一道美麗的弧線,如計算過的數據,竟然準確讓自己鑽進了不大的洞。
“漂亮!”萬晨和劉鵬飛大聲喝彩道,但五秒鐘後,他們開始爲之前的喝彩感到後悔。
“撲通!”於冠捷撲到水裡,迅速站了起來,用手抹去阻礙視線的水,卻感到其他人在拉着他,要逃離什麼。
而下一刻,他就被全身的刺痛感驚醒,因爲那條致命的毒鞭已經束縛住了自己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