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D區,週一。
雙休日後,工作上的壓力重新降臨在了這裡的市民身上。早上,一些主幹道又被堵了個水泄不通。
大概到了十點左右,車流才趨於正常,一些早餐鋪子,點心店也從忙碌向停歇平穩過渡,等待着下一個高峰期的到來。
“新西蘭碳烤乳酪。”
店員帶着耳機,正在《王者榮耀》裡廝殺,絲毫沒有反應。
“新西蘭碳烤乳酪。”
聲音又響了,而他剛剛完成了五殺,手感正有,沉浸在爽樂之中,忘記了自己還在營業。
“新西蘭碳烤乳酪。”
第三遍,店員才察覺到有人。他慌忙收起手機,換上了一幅待客的面孔:“先生,不好意思,您需要點什麼?”
“我說,我要一份裝的新西蘭碳烤乳酪。”
聲音冷冷清清,像是死了父母。
這個店**的就是新西蘭碳烤乳酪及其副產品,在中國的一個二線城市裡本已是稀有的名字,沒有人知道這個玩意能不能吃,好不好吃。
“好的好的…一共十五元。”
十五元已經被放在了櫃檯上,好像比他的話還要來的快。店員看了一眼這個穿着黑色風衣的男人,不覺加快了手裡的速度——畢竟鑑於之前冷落顧客,他害怕對方一個大吼就把自己的門店給掀了。
當然他要是知道面前站着的是大半個卡利亞里入侵者聯隊都仰慕的阿爾·博格,或許再也不會在工作的時間玩手機了。
當店員把包裝好的食物放到面前,收起那薄薄的兩張紙幣時,擡頭髮現,對方已經拎着東西離開。
這玩意兒並非是阿爾買給自己的,而是Boy的。要不是對方在自己離開前幾小時近乎哀求要吃地球上的小吃,他是不會走向陌生人的。
這種骨子裡帶有的寒意,已經蔓延至他的全身,即使不戴上黑亮亮的面具。
誰知道木德星會守多久…他想,不過根據計劃,不會太久,把這被稱作“新西蘭碳烤乳酪”的美味放在特製的食物保存裝置裡,放上些日子應該不成問題。
天空沒有下雨,阿爾把頭揚起,深吸了一口空氣的潮溼。
“你…怎麼來了…”他的嘴脣動了動,但周圍對他都是那樣的陌生,沒有回答,“難道你是來監視我的…”
他又慢慢地沉下頭顱,用大拇指颳去臉頰上一絲潮溼的水汽。
多天的強降雨,已經快要摧毀了市中心的交通,隨處大片的積水,讓商業大樓周圍少了很多常客。
即使是不下雨的陰天。
“無聊。”
天空彷彿明白這名年輕人的意思,雷鳴一聲。
卡利亞里聯隊已經清楚了地球守衛的人數以及大致的方位,奈何劉鵬飛懶惰一兩天沒有出來“招供”,K對具體人員也無從得知。
但是阿爾看見了汪東陽,準確的說,他緊盯着對方的背影匆匆離開,卻沒有動手。
他回想過自己不動手的原因。也許是自己不願使用“過分偷襲”的手段,也許是因爲自己覺得他們倆肯定會再次見面,但…
但最主要的是,在那一刻,阿爾突然間發現對方的背影,不像是一個普普通通、接受過武術訓練的戰士,更是多了一層撲朔迷離。
“A首領,我預計半小時後到達指定位置!請等待!”耳機內部機械的聲音柔和地響着。
內部成員對上級基本都是敬詞相待。
“K已行動!”
這是R的留言,他來協助阿爾的工作,說白就是跑腿和傳達信息。
阿爾看了眼周圍,隨着稀少的幾個人,踩着斑馬線,穿過馬路。
嘭!他的肩膀被硬硬地撞了一下,身體的一半都被這股力量碰地側歪了四分之一。
“哦!對不起!”“肇事者”回頭一看,馬上道歉。
阿爾沒有說話,他也不在乎。不就是撞了一下嗎?又死不了人,他信步走過,當作什麼都沒看見。
但汪東陽看在了心裡。他甚至沒有看見這個被他撞過的年輕人驚訝地大叫,彷彿這個世界裡只有對方一個人。
汽車在斑馬線前十幾米處就開始鳴笛,催促行人快點。
“呼…好奇怪…”汪東陽聳聳肩,不覺得多看了一眼對方的黑色風衣,“什麼表示都沒有…早知道就不道歉了…”
///
劉鵬飛打算今天晚點出門。
於冠捷很早就出去了,賈羽龍被萬晨帶領着執行任務,汪東陽不知道什麼原因走掉了,這個旅館滿打滿算,男生只有他一個。
正好因爲上次偵查腳踝有點扭傷,給了他一個晚點出去的理由。
通訊器怎麼說也算半部手機,他搗弄出個了《水果忍者》,讓單調的日子多了點樂趣。
看着水果一連串地被拋起,劉鵬飛划着屏幕,很是過癮。
“呦吼!十連砍!”
他有些幼稚的激動動作差點把通訊器扔出窗外。
篤!篤!篤!
劉鵬飛還在玩,背景音樂裡充滿了刀光劍影。
篤!篤!篤!
“誰啊?”劉鵬飛摘下耳機,問道。
“保潔員。”
華麗麗的女聲,毫不掩飾地從門外響起。
劉鵬飛毫無防備地起身打開了門,但他打開門的一瞬間,他纔開始生疑,對方爲什麼沒有直接刷卡進門,而是要敲門…
然而,他打開門後,發現門外站着的是那個曾經在車站偶遇的女郎!
劉鵬飛懵了,他腦中迅速調出了前兩天的影像,準確地辨別出了面前的這個人,這名不速之客。
“你…”
下一秒,他的眼睛便緩緩在對方的微笑裡沉睡。
房門被輕輕關上。
“哈…劉鵬飛…”K不費吹灰之力將劉鵬飛催眠,用手指尖點過他的額頭,推風助瀾的力度,便把對方按在了地上。
“讓我來看看這間溫馨的房屋裡有些什麼好玩的東西…”
但看過他們的房間後,她輕鬆的心情逐漸走向抓狂。
雖然搞到了這些在她眼裡乳臭未乾的小孩子的具體座標,雖然她能夠將木德星的計劃任務推進近一半,但…
她想收回口中的“溫馨”二字。
牀上的被褥被揉成一個大團,污水點子散發出來的氣味幾乎掩蓋住了賓館原有的清新劑的香味。劉鵬飛很好地將汪東陽收拾整潔的房間搞亂,然後“完美的”呈現在K的面前。
對於一個女人來說,什麼都可以容忍,唯獨這個…
“你這傢伙…身子耐打,沒想到這麼好吃懶做…”
K乾脆利落地放下眼下的活計,手急速地遊走在牀的每一個角落,指尖有魔術般的靈巧,被褥橫平豎直,被施展了魔力,披在牀上。
她又拿起拖把,一桶水地涮過,拖過的地面比優秀的清潔工乾的還要亮麗。
可能她把自己催眠成了一名真正的“保潔員”。
帶着溼臭的空氣漸漸褪去,恢復了原本的清新。K很高興,但卻有種說不出來的無語。
“這小子…要讓我當你的保姆嗎?”
她的運氣不錯,能夠直接不費吹灰之力地找到這裡,一部分的原因要拜老天所賜。當房間收拾完畢,K準備正式檢查一遍,這羣守衛軍的房間裡,有沒有那個人的情報。
“嗶嗶!”
面前的通訊器亮起了黃燈,震動了兩下驚動了原本平靜的K。
“劉鵬飛,任務有些改動,已發到通訊器中,收到請回復。”於冠捷用着以往的口氣留言道。
任務?或許可以查查他以前的任務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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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了。”她模仿着劉鵬飛的口吻,給對方發了一條文字短信。
也許有一秒鐘,也許連一秒鐘可能也沒有到,門鎖發出了異響,彈簧被迸開——有人在開門。
還沒有當她有所反應,門便被打開。
於冠捷衝進了屋內,一眼便看見了已經被催眠的劉鵬飛。
他又看向K,幾秒鐘內,無言導致房屋內冷得可怕。
“我說。”K忍受不住,撩了一把耳邊的短髮,率先打破了僵局,“如果我說我是用魅力迷倒了他,你們信麼?”
“你們”中,包括了站在於冠捷身後的王然。
“不信。”於冠捷冷冷地盯着K的一舉一動。
頃刻間,他後腳輕輕把門鉤上,抽出藏在身後的棍子,直指K的腦門。
能擺平劉鵬飛,肯定不是一個軟角色。
於冠捷揮舞着銅棍,旋風般地擦着牆壁,使出了七、八分的力氣,在狹小的空間內產生了旋轉的氣流。王然半瑟縮着身體,緊緊靠着大門,卻透過於冠捷,看到了K的雙眼。
謎一樣的雙眼…王然感覺她像是看到了聖母瑪利亞,又像是蒙娜麗莎的笑容,她想到了什麼,幾乎是不顧一切地向於冠捷喊道:
“不要看她的眼睛!”
棍掃到了K的面前,吹起了她淡淡發着熒光的短髮,卻不再向前——於冠捷有些呆愣,卻發覺到自己的手臂沒有了力氣,似乎無法用大腦支配自己的身體,無可奈何地看着K一拳揣中自己的胸口,才能暫時用疼痛緩解一下腦中的部分虛無。
這…是什麼鬼能力?於冠捷過硬的身體素質只是讓他後退幾步,他不斷思考着,放棄了和對面女人對視的權利。
不能對視!不能對視!他看了眼靠在門邊不安的王然,忽然間又重燃了勇氣。
但K已經無心戀戰了。是非之地,久留者必會被暗算。她越來越討厭那個扎着小辮的女孩子了,居然一眼就能看穿自己,肯定超於常人的心思縝密,而且…
分了下神,K急忙向後仰跳,於冠捷已經徑直地伸棍一捅,她摔在了柔軟的牀上。
早知道帶點武器了…她有些後悔沒有在最後一刻的抉擇中拿起激光HD330,那把小巧靈便的手槍,而是赤手空拳,當個“孤膽英雄”。
“真麻煩!”
賓館內的房間本來就不大,撐死一間就三十多平方米,極大限制了兩人的能力。但對於K而言,一個任務的完成,早使她萌生逃跑的慾望,儘管有些不光彩。
“小哥,不陪你玩了…”
她輕鬆地打了個響指,彷彿時間停住了,並一直在於冠捷腦中嗡嗡作響。
嘩啦!陣陣的冷風隨着玻璃的碎裂而流入,帶着飄渺的水汽,吹到了他的臉上。
“你……你!!” 於冠捷想大聲怒吼,但又怕身處的房間承受不住那麼大的音量,無數個字,卻被他不知不覺而生的怒火壓縮成了一個字。他看見K一腳蹬碎了玻璃窗,那閃閃的瞳孔之中,像是在傳達什麼諷刺的信息。
他也一躍而起,手中的一股電流涌出,混在銅棍中,形成強烈的電壓和波——魔魂在那一刻衝進了他的大腦,隨之爆發。
K愣住了。
她的催眠居然失去了作用,還目睹了她做夢都夢不到的場景。
那是…電?從哪裡冒出來的電!
強大的磁場吸引着K略顯瘦弱的身軀。她強迫自己的大腦條件反射,並露出了一個自己都摸不着頭腦的笑容。
K翻身越過窗臺,在於冠捷的電流到達之前,抓住了樓外的消防管道,敏捷地彈跳於兩個樓層之間,穩穩當當地落地,幾步便混入街市,讓對方几乎放棄了追趕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