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蘇唐終於咬着牙,把一塊白布緩緩升上了旗杆,聽天由命啊,雖然他不喜歡這種無法把握的感覺,但沒有別的辦法。
朱兒和可兒,已經被尚彬他們帶到了村裡,整個內堡只留下了七、八個雜僕,其實用薛九的話說,蘇唐也可以離開的,不過,他拒絕了,因爲他想親眼看一看強者之間的戰鬥。
時間不長,那禿頂老者帶着一羣漢子殺氣騰騰闖入了小林堡,他們一看就不像好人,又攜帶着明晃晃的武器,各家嚇得紛紛關門閉戶。
片刻,他們來到內堡前,徑直大搖大擺闖了進去。
“不對啊,有些太安靜了。”那長着陰沉臉的漢子低聲道。
“怕什麼?”另一個漢子嘿嘿笑道:“這方圓百里的修行者都加起來,也不是費老的對手啊。”
如果蘇唐在這裡,情緒肯定變得非常振奮,上午人家薛九說的是千里之內沒什麼人能入得他的眼,那費老卻只是百里之才,就算雙方都有吹噓的成分,孰高孰低已經很明顯了。
禿頂老者露出自得的微笑,旁若無人的向前走着,逼着蘇唐去下毒,只是爲了儘可能省些力氣,能兵不血刃自然最好,一定要打一場,他們也不懼以命搏命。
蘇唐的身影出現了,他顯得很緊張,離得老遠接連做出幾個跟我來的手勢,轉身鬼鬼祟祟沿着小道向前溜去。
“看樣子那小子幹成了?”
“走,我們跟上去。”
三拐兩拐,禿頂老者帶着漢子們走進一座大院,正好看到蘇唐走進房門,隨後便一個趔趄,好像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接着蘇唐穩住身形,彎腰從地上抱起一條腿,非常吃力的把那軟倒在地的人拽到一邊。
禿頂老者和自己的手下們對視了一眼,他們臉上都露出了笑意。
實際上蘇唐推拽的是個用乾草紮成的假人,只不過外面穿着衣服而已。
按照薛九的想法,什麼都不需要做,把人引進來就可以,但對蘇唐而言,什麼都不做,是對他智商的一種侮辱,不管有用還是沒用,他就是想搞些小花樣,這屬於天性。
禿頂老者再無懷疑,大步流星走到房門前,跨了進去。
一個年紀在六十左右的黒衫老者正端坐在側首偏座上閉目養神,還有一個十四、五歲長得極美極純淨的女孩,坐在居中的紅木桌上,漠然的看向這邊,而蘇唐靠着後窗,依然不停的做着跟我來的手勢,不過剛纔的緊張都消失了,換上的是譏誚之色。
那禿頂老者全明白了,神情肅然,他的視線從那黒衫老者身上掃過,落在女孩身上,眉頭突然一皺,眼神顯得有些恍惚,似乎在努力回想着什麼。
隨後涌進來的漢子們就沒辦法象禿頂老者一樣冷靜了,看到地上的草人,又看到一臉欠揍表情的蘇唐,漢子們立即炸開了。
“小兔崽子,敢出賣我們?!”
“混蛋!!”
還有人在衝着那黒衫老者吼叫:“識相點快把魔芝蘭交出來,大爺還能給你們一個痛快!”
那黒衫老者慢慢睜開雙眼,他眼中滿是狐疑,本以爲是老對頭準備撿便宜,現在見了面才知道絕對不是那麼回事,這些傢伙各個都是不入流的角色,舉止張狂、放肆,毫無紀律性和組織性,根本就是一羣由破落武士組成的下三濫的匪寇。
就在這時,那禿頂老者的臉孔逐漸變得扭曲了,他伸出顫抖的手,遙遙指向那女孩,用一種近乎撕心裂肺的語調嚎叫着:“你……你是聖座……”
那女孩不悅的皺起眉,隨後擡起手遙遙向前拍出。
禿頂老者的上半身連同腦袋毫無徵兆的在瞬間化作飛濺的血霧,後窗邊,蘇唐已經用手悄悄頂開窗戶,隨時準備跳出去,看到這一幕,整個人都變得呆若木雞。
蘇唐總能清楚的觀察到常人無法看清的畫面,在他的視線裡,那禿頂老者的身體受到了一股無形的巨大力量的影響,不停的扭曲着,就像一隻變形的注滿水的氣球,最後不堪其負,身體上下同時迸裂出千百道創口,血肉就那麼硬生生擠出來、噴出來。
那些漢子們同樣呆住了,在他們心目中,無比強大的費老居然象蒼蠅一般,被人輕輕拍死,讓他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片刻,他們爆發出嚎叫聲,爭先恐後向房門逃去。
一個二米多高的巨漢出現在院門,踏入院門時,他的額頭正撞在了院門上方的石磚,撞得沙石飛濺。
那中年人也出現了,他笑呵呵的說道:“你這是第幾次在這裡碰頭了?說實話……你是我見過的最不長記性的人。”
“都殺了吧。”那女孩緩緩說道。
那中年人和巨漢臉色變得肅然,隨後如餓虎般向那些逃竄的漢子撲來。
“大尊,是不是應該留兩個活口?”薛九急忙道。
“沒必要。”那女孩搖了搖頭:“他找這些不中用的傢伙過來,只是想告訴我,通天城的事情讓他很生氣,希望我在一些方面做出讓步,否則,他不介意成爲我的敵人。”
“可是……”薛九還想說什麼。
“一個小小的警告罷了,如果我們認真了,只會讓他小瞧。”那女孩輕聲道:“而且,你認爲能查到他頭上去?”
此刻,蘇唐早離開了後窗,老老實實站在一邊,所謂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自那女孩揮出一掌、秒殺了那個費老後,他很清楚自己要秉持什麼樣的態度,心中還感到陣陣後怕,幸虧在竹林中他沒有做任何逾越或者失禮的動作,否則估計也和那費老一樣了。
“大尊,我們來找魔芝蘭,只有那麼幾個人知道,莫非……”薛九欲言又止。
“你是說內奸?”那女孩的神色依然很淡漠:“算了,我不想鬧得人心惶惶,或許……讓我們大張旗鼓的調查內奸,這也在他算計之中。”
對蘇唐來說,兩者的交談如同天書一樣,什麼都沒聽懂,這時,那女孩的視線已經慢慢轉到了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