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山,荒峰,湖畔,兩道身影皆作半蹲狀,腳下踩着兩塊鵝卵石,雙手託着兩杯水,左右肩上各有一杯水,頭上頂着一個大罐子,當然,罐子裡也是盛滿了水。
這就是閆語東對楊迪兩人下私自下山的懲罰。
他在兩人身體內設下了禁制,無法使用真氣,只能依靠肉身的力量來做這些。
整整七天的時間一動不動,就算現在他們肉身力量強大也有去死的衝動了。
只要有水從杯裡或者罐裡灑出來,就要再加七天,讓兩人直呼這兩位“好師兄”吃人不吐骨頭。
至於小白狼,直接被他們老實的柯不易師兄帶走了,說什麼靈獸不一般,要帶給吳道一看一下。
一道白光閃過,兩人御劍而來,直接落到了湖邊楊迪兩人身旁。楊迪兩人感覺到不是閆語東兩人,剛要轉頭去看,纔想身上的杯杯罐罐。
“呵呵,荒峰上就這種修煉方法嗎?這樣不想變成青玄山沒落也難啊……”
男子身形削瘦,說出的話尖酸刻薄。楊迪當時就變了臉色,本來這一次被罰得這麼嚴,心裡就比較鬱悶,現在又有人拿他開涮,讓他當時大怒。也不管什麼懲罰,直接提起頭上的罐子摔了過去。
可惜這罐子直接被人家給穩穩地抓住了。張龍也提起來扔了過去,效果也不怎麼好,他們現在真氣被封,又在這呆了近七天,身體可不怎麼靈活。
“荒峰的弟子只會摔罐子嗎?還是說破罐子破摔了?”身形削瘦的男子輕蔑地笑道。
這時楊迪已經認出了眼前兩人,抓住他們罐子的正是去年收徒時與他們發生口角的繆影風。另一人則是雲隱峰新進的一名弟子,名叫赫來運。
“荒峰如何又豈是你能評論的!”宏亮的聲音響起,閆語東與柯不易御劍而來,平日裡平淡的神色此時也變得目光凌厲。
“原來是閆師弟和柯師弟啊,我以爲是誰呢,青玄山能有你們兩個奇葩,也算奇蹟了,修煉近百年一個剛剛結鼎不久,另一個還沒結鼎,真不知道當時是誰把你們這樣的庸才招進來的。”
繆影風笑咪咪地說道,聞言,閆語東二人面色連變,修煉百年而未至鼎爐期者在青玄山並不多。
但這並不能說明這兩人資質與根骨差,荒峰一脈的功法本就難修,修煉百年未至鼎爐期算是正常的。
柯不易面色陰沉,道:“荒峰不可辱,既然師兄如此說,那便手底下見真章吧!”
“呵呵,我倒要看看,你這沒落的荒峰,能有什麼本事!”繆影風面不改色,伸手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越是這種風清雲淡的樣子,就越讓楊迪和張龍看不慣,這是赤裸裸的輕視,可惜他現在實力不夠,唉!形勢比人強不是。
柯不易已結成鼎爐,但繆影風卻是進入鼎爐境多年,這可不是柯不易能與之相比的,但師門不可辱,即便是敗,這一戰也不可免。
楊迪幾人退到了一旁,閆語東向自己的師弟投去一個關切的目光。他也是有心無力,快要結成鼎爐了,但畢竟還未達到那一個層次,沒有絲毫的可比性。雖只隔一層,卻是雲泥之別。
說話之間,繆影憑空消失了,柯不易步步小心,面色凝重,雙眼微閉,開始以強大的神識來感知繆影風的位置。
楊迪與張龍這些日子以來也瞭解到了其他幾脈的修
煉的功法,這霧隱峰講究一個隱字,隱於虛空之中,虛空合一,出其不易地刺殺敵人。
這有點與殺手的手段相似了。修真界本就是一件非常殘酷的世界,施暗手於敵人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楊迪幾人面色凝重地看着這一切,相反,那赫來運卻是一臉的輕鬆,顯然對自己的師兄非常有信心。時不時地斜眼看看楊迪、閆語東、張龍三人。
柯不易暗暗積神力,結成鼎爐之後,真氣未完全變爲神力,但這一部分神力也是鼎爐期修者最大的倚仗。
突然,一道銀光閃過,襲向柯不易的後腦,衆人大駭,霧隱峰的暗殺手段非常殘酷,每一招都是致命的狠招。
劍影出其不意襲向柯不易的後腦,防不勝防。
在這間不容髮之際,柯不易突然睜開雙眼,明眸如神燈,他袖袍向後一揮,直接擋住了繆影風的進攻。繆影風一擊不中,立刻遠遁,又要隱入虛空之中。
柯不易出手迅速,手掐訣,嘴唸咒,腳踏星罡,一擊再出,剎時間風天地變色,狂風大作,飛沙走石。
風與沙混雜在一起,鋪天蓋地一般向着繆影風隱匿的虛空襲去。狂暴的自然之力,帶着荒蕪之氣,好像要滅絕一切生機。
楊迪和張龍看得目瞪口呆,這是荒峰的攻伐之術,名爲五行荒術,召自然之力爲己用。以楊迪和張龍現在的修爲,所召來的風頂可以將一個普通人吹上天空,使狂風大作,但像這般與土行之術結合,要將虛空撕裂卻是怎麼也做不到的。
不僅是他們,閆語東也非常驚訝,他即將結成鼎爐達到鼎爐期,所看到的東西比楊迪二人多得多。
這不僅需要以強大的神識精妙控制,還需要鼎爐期那一小部分神力爲倚仗,纔能有這種超絕的戰力。
另外,五行荒術引自然之力,要將土行術與風行術混合使用,更是難上加難,以閆語東現在的實力,才僅僅能稍微將水行之術與木行之術稍微融合一點。
同樣是新入門一年的赫來運看到這一幕再也沒有方纔那份自信,面色難看。
風沙交織,不斷地與虛空碰撞,柯不易已經鎖定了繆影風的位置,再以五行荒術中的風行之術與土行之術攻擊,讓他無法完全隱匿於虛空之中,雖然旁人看不到他,但柯不易卻可以輕鬆感知他的位置。
突然,一道身影自風沙之中掉落下來。
“師兄!”赫來運驚呼,卻沒敢跑過去,五行荒術之下,以他的修爲闖進去,簡直就是找死。
柯不易適時收手。冷聲道:“敢問繆師兄,我這沒落的荒峰與你霧隱峰相比如何?”
“哼!”繆影風起身,面色難看到了極點,以一聲冷哼迴應柯不易,再也沒有了交手前的風清雲淡,今天這臉算是丟到家了。本來想侮辱人沒想到卻被人給侮辱了。
“唉呦,也不知剛纔是誰那麼趾高氣昂,現在怎麼蔫得跟曬乾的蘿蔔似的……”楊迪心頭大快,得理不饒人。
聞言繆影風面色更加難看,卻強忍住了,對閆語東道:“你們荒峰教出的弟子都如此沒有禮數麼?”
閆語東還未說話,就聽張龍道:“你小子怎麼被打了一頓還不明白呢,我們荒峰的事情輪不到你這外人管!”
這下可真的把繆影風氣壞了,他與閆語東柯不易同年入門,卻被一個新入門的弟子稱
作小子,還出言喝斥,他這張老臉若還掛得住,恐怕光憑這張厚臉皮就能把剛纔柯不易的攻擊攔下了。
“你小子太猖狂了!”繆影風氣急敗壞地提劍欲劈張龍,長劍劈到了半無論如何也劈不下去了。
柯不易祭出自己的長劍攔了下來,冷冷地說道:“繆師兄,師弟說得對,這荒峰的事,還輪不到你一個外人來插手!若無其他事情,就請下山吧!不送!”
繆影風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今日會吃這麼大的虧,他進入鼎爐期多年,柯不易近些年才結成鼎爐,不僅是他,除去青玄山老一輩,很少有人認爲柯不易能勝過繆影風。
荒峰沉寂了太多年了,讓衆人忘記了他昔日的輝煌。
繆影風眼神怨毒地看着柯不易,惡狠狠地說道:“今日之事,來日定當十倍相還!”說完,御起飛劍,赫來運馬上跟了過去,兩人慾離去。
柯不易手下有數,並未下死手,繆影風受的傷並不嚴重。
飛劍剛起,繆影風回頭說道:“半月後,青玄山所有新弟子在我霧隱峰進行比試,各位師弟好自爲之吧!”說完,頭也不回地離去了。
“師弟,這一次你落了繆師兄麪皮,恐怕他不會善罷甘休了。都是同門師兄弟,這又是何必呢?”閆語東嘆息道。
柯不易道:“誰說不是呢,同門之間本該相互扶持,可是這事也怪不得咱們,青玄山本爲一脈,可這一脈七分,也就有了爭鬥攀比之心,我荒峰無意與之爭鬥,但這師門面皮也不能落下了不是。”
“剛纔看繆師兄氣急敗壞的模樣,希望他的道心不會受到太大影響。”閆語東和柯不易真是明副其實的好心腸,人家都騎脖子上拉屎了,現在竟還能考慮到繆影風的道心。讓楊迪一陣無語。
“我說兩位師兄,做人可不以太實在了,俗話說,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要想自己過得好,那就不能這麼善良。聽那個繆什麼的剛纔說半月後去霧隱峰比試,看樣子他是不懷好意了。再說柯師兄吧,剛纔要是我把打敗了,最少也得把他的腿打斷,把他的嘴打歪才讓他走。”
楊迪忍不住說道。他可不是吃氣的主,實在看不慣兩位好師兄的善良。
“師弟,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我們修道,是爲了追求天道,應心懷天下,如何能與普通修真者一般好勇鬥狠,長此以往,會使修煉進入下乘……”
閆語東開始了他的長篇大論,讓楊迪和張龍一陣頭疼。
比試之事,各脈都是知道的,每一屆新弟子入門之後一年,都要舉行這種門內的大會,目的是爲了檢驗這一年的修行情況,每次都是各峰輪流主辦,這一次正好輪到霧隱峰主辦。
接下來的日子裡,楊迪與張龍的日常修行沒有因爲其大會的到來而有所改變,他們是很想根據這次的比試來看看自己處在什麼水平,爭強好勝的心誰都有嘛。
不過閆語東和柯不易告戒他們,心志堅定,不可爲虛名利所惑,要堅守道心,總之講了一大串楊迪張龍不想聽的話,讓他們平常心對待。更是慘到連比賽要比什麼都沒跟他們說。
不過按照楊迪的想法,這比試,無非就是打架嘛,看誰打得好,誰就是老大,誰就笑傲青玄山新弟子一輩了。
楊迪明白閆語東兩人所說,不因外物而困惑,不受名利的矇蔽,但他天生就是個不安份的主,覺得再這麼下去還沒成仙先立地成佛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