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嫦站了起來,走到修煉室窗口前,背對江堂望着窗外,喃喃道:“我癡情道女子,一旦相中某位絕頂天才,便會種下情種,用所有的愛放到他身上,在他面前展現自己,掏心掏肺,還要在修爲上趕上他,超越他,越是得不到手越要執着,用愛到恨的執念迫使自己不斷變強,最終,贏得對方的欣賞,一同追求長生之道,可憑什麼?要我癡情道女子先付出?”
“我哪知道啊?”江堂汗顏。
“我要你這樣待我。”虞嫦轉過身,直視江堂。
江堂眉頭大皺,道:“你別鬧了,這個我可辦不到。”
“那剛纔你的話是什麼意思?”虞嫦目光漸冷。
“我……你能換個要求嗎?”癡情,江堂真辦不到,反而覺得一些故事中的癡情男子很可笑,笑他們煞筆,得有多蠢非要在一棵樹上吊死?
“行,爲我殉情。”虞嫦很決絕,濃郁的殺意容不得江堂反駁。
江堂苦笑道:“你不覺得癡情的人很傻嗎?”
“你是在罵我?”虞嫦反問道。
江堂不知何言以對時,虞嫦卻嗤笑一聲道:“你說的沒錯,莫說男子,即便很多女子眼中,視我癡情道愚蠢不堪,可笑至極,可我覺得,那不過是她們在嫉妒我有她們沒有的東西。”
“你無敵了虞嫦。”江堂真心佩服。
虞嫦一笑,挽過鬢髮道:“再誇我兩句。”
真無敵了這人!
江堂沉默的看着虞嫦,良久才道:“好,我全力追求你,希望有一天你別後悔!”
當江堂從修煉塔出來的時候,已經是破曉時分,他看着再生的左手,握了握拳,不由苦笑道:“好弱!”
“過兩個月就完全恢復了。”窮桑飛到江堂身後,看了一眼早已經從修煉塔出來的虞嫦,問道:“咋樣?”
“如你所願,希望你以後別再噁心人了,要不朋友都沒得做。”江堂說完,反問道:“毒藥給東方了嗎?”
“嗯,讓他研究去了,不過短時間不會有成果,七煞火毒乃是用五行煞與陰陽煞或風雷煞煉製而成,煞乃極,自然構成之極,如天地靈火般,是爲數不多能剋制無象魔氣的東西,以後遇到使這種法器毒藥,或修煉這類功法的修者你一定要小心!”
“樊炎瑞的地靈焰火也是靈火啊,卻對我無效,還被東方給吸成魔晶了。”江堂不解道。
“老子說的是天地所生,天地所養的天地靈火,那狗屁地靈焰火是人煉成的,修煉火功結丹後隨手捏來的丹火,分出一縷給後輩煉化,仙宗靈器閣和丹藥閣近半弟子都有,都爛大街了,對魔氣有個屁用。”
窮桑說完突然一愣,而後慎重道:“不過,高階修者所凝練出來的真火你也要小心了,雖然南周星沒有這樣的修士,但以後可能會遇到。”
“什麼真火?你倒是說個明白啊。”江堂鬱悶道。
窮桑白了江堂一眼,道:“三昧真火!”
“我靠!”江堂一拍腦門,這才醒悟!
“咦,這東西似乎很厲害啊,我能練嗎?”江堂來了興趣。
“當然,不過等你結丹再說,這東西,不修個五百年都無法發揮其真正威能。”窮桑一句話把江堂說懵了。
五百年!那真要練成得有多厲害,如果很一般那不如不練。
窮桑明顯窺到江堂心思,冷哼道:“你要真把三昧真火練圓滿了,如今的南周星你還真找不出一個對手。”
江堂又好奇道:“那七十二變我能修嗎?”
“什麼鬼?”窮桑說完,細細一想,豁然明白,登時哭笑不得道:“如果你說的是西遊七十二變,不修也罷,世間法則各有不同,九州修真五百年一災,南周無此災,但都有劫,修得大乘渡劫時,少不了要被雷劈,被劈死了,轉修陰神,活着就能肉身成聖。”
“這不對啊,不是什麼呼風喚雨,撒豆成兵的嗎?”江堂更不解了。
“你說得是書中的天罡地煞之術吧,的確有,與你看的神話小說類似,但你不是在學嗎。”
“我學了?”江堂懵了。
“廢話,如你曾修的敖龍決,要用地煞來解,集大力、履水、擔山、壺天、斷流、臥雪、坐火、入水、導引、神行……等等十多種變化,修念識可通幽、搬運、杖解,隱遁術也是由地煞隱形小術演變而來,這些術隨修爲而長,越高越強,但真不及你所知的天罡,那是真正的神通之術,極難修得,即便是金仙,能修得三五種已是難能可貴了。”
江堂徹底糊塗了,乾脆別問了。
虞嫦看着江堂出了修煉塔後,就和窮桑聊個沒完,不由蹙眉,終於忍不住上前道:“說完了嗎?”
“幹什麼?”江堂意識到不好。
“陪我走走。”虞嫦說完算先往街上走去。
“嘿嘿嘿,趕緊去啊!”窮桑笑得很賤!
“章家的人都快找來了,還有閒心。”江堂很無奈,見到虞嫦站在街口又回身望着他,也只好陪着她閒逛起來。
“不送我點什麼嗎?”虞嫦站在一個首飾小攤前,面無表情道。
賣首飾的小販聞言一驚,左右看看卻不見有女人在攤前啊,只有一個看起來十六七歲的少年很無奈的側過頭掃了一眼後,從他的小攤拾起一枚做工粗糙的劣質玉墜,往身邊一遞,頓時,小販呆了。
“眼光真差。”虞嫦接過吊墜收入袖中。
好在,她收起東西后宛如憑空消失般,除了小販,其餘人根本無法察覺,而小販也只是瞬間呆滯,等回過神來時再也找不到那個玉容驚魂的女子了。
江堂很慶幸,一身功就是有這點好處,否則虞嫦如此隨意出現,招搖過市,必然要引得滿鎮的人都給看呆了,恐怕還少不了登徒子的騷擾,那江堂更頭大了。
他不知虞嫦如何感想,反正他顧慮很多,根本沒有這些心思。
“這些菜餚,真是好久沒品嚐了,久久吃上些,倒也新鮮,走吧,陪我到山上看日落。”虞嫦說完出了餐館。
江堂丟下幾粒碎晶,隨着虞嫦走了出去。
逛完小鎮逛田野,逛完田野逛河畔,一直走了整整一天,弄的江堂心力憔悴時,虞嫦突然上山了。
“你似乎很不高興。”山頂,虞嫦望着夕陽照出的火燒雲,臉上面無表情,讓江堂看不出她的心思。
點點頭,江堂道:“我不知道有什麼好值得高興的。”
虞嫦坐了下來,欣賞着晚霞道:“給我講個故事吧。”
江堂站立不動,低頭看着虞嫦蹙眉道:“什麼故事?”
虞嫦仰頭看向他,沒有一句話便又看向了夕陽,良久才道:“我的故事。”
江堂順着她的目光,從那清麗脫俗的絕美臉頰上移開,目光復雜的看着日落,張開了嘴。
餘光,將兩人倒影拉得修長。
星空璀璨,江堂獨自一人走下山,看着山腳下窮桑正在給章魚小妖餵食,調笑道:“還不捨得烤來吃。”
“她走了?”窮桑小爪子在可憐兮兮的章魚腦袋上摸了摸,示意安慰。
江堂點點頭:“走了,她要找回她自己。”
“找回!”窮桑嘿嘿一笑,卻笑得很苦澀道:“只怕,失去的更多。”
“這是她的選擇,走吧。”
“走不了了。”窮桑抓着章魚小妖塞入了儲物袋,仰頭,望着不知何時,成百上千的人影佈滿上空,他們個個手持金戟,身披戰甲,宛如天兵天將,氣勢滔天。
“江堂,你挾持溫仙顏陷害我侄兒不成,膽敢殺人滅口,還私賣法器禍我神武帝國,挑起西南戰亂不休,牽連花海雲家,你可知罪!”
上空,喝問之聲聲震四野,久久不息。
“都他媽喜歡挑軟的捏。”江堂抽出雲麓劍。
“這就是弱者的待遇,也是他們成不了強者的原因!”窮桑嘿嘿一笑,竟揮舞着大木槌衝向上空。
“殺!”
數百到戟芒同時向窮桑斬來,可未觸及窮桑的傀儡身,突然,天地一怔,風停聲消,緊接着一道金光從山腳射向上空,金光所過之處,帶起了一陣腥風血雨。
“傳言非虛,這小子果然厲害,但再厲害也不過氣武境,我手低下的氣武境要多少有多少,看你能殺多少,上,全給我上!”
章家此次派來的修者,足有三千衆,乃是章家安置在附近的駐軍,十個營的兵力。
統帥乃是章家家主的五弟,得知侄兒被殺後,距離最近的他立即派出過半兵力前來爲侄兒報仇。
確如江堂所言,這幫人雖然得知兇手是仙宗虞嫦,卻不敢真的對她出手,而是等她走了後纔拿江堂泄憤。
然而,真正交戰,章家老五才發現,他真是錯的離譜!
巫坤失蹤了,孫毒公死了,兩名意武境強者在章家老五看來,絕對是被虞嫦擊敗了,可現在,他無法確定了!因爲眼下這人,根本就不是人!
“隨殺伐之心,隨破境之心,隨至強之心……”江堂增至十七光點的黑眸中,越來越像頭頂無邊無際的星河般,但凡與他對視者,無不陷入癡迷,心神似沉靜在浩海的星空裡,難以自拔。
一聲虎嘯傳出,三名武卒瞬間爆碎,血肉橫飛中,雲麓劍似悲鳴一聲,天地再次一怔,風停聲消,殺伐再起。
血腥的場景,別說遠處鎮裡的普通人嚇得噤若寒蟬,就是這些過關血腥日子的武卒,也是嚇得亡魂皆冒,卻仍要硬着頭皮,冒死往前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