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翩翩,流螢亂飛。
花苑裡繁花似錦,譜寫一曲盛世華章。
薄慕傾和賀蘭玉嬈攜手在花苑的青石小徑慢慢走着,偌大的花苑,到處可見衣香鬢影。
“父皇真的不會降罪嗎?”賀蘭玉嬈憂心忡忡。
“不會。如今你實力不俗,陛下會喜歡你的。”薄慕傾不忍心說出實情。
“哦。”賀蘭玉嬈天真地笑起來,“大皇兄和二皇兄都爲我說話,我得好好感謝他們。”
薄慕傾到底忍住了,人世的人情冷暖有多殘酷,她看不透,缺了一個心眼。
那麼,就讓她保持天真的三觀吧。
這時,賀蘭珏帶着紀曉嵐、賀蘭清從後面趕上來。
賀蘭清笑得燦爛如陽,“錦華,我說了不會有事的,是不是?”
“謝二皇兄爲玉嬈求情。”賀蘭玉嬈真誠地致謝。
“本王應該的。”賀蘭珏冷玉般的眉宇溢滿了兄長式的溫柔,“晚些時候我進宮向父皇求情,希望父皇不會從嚴懲處你。”
薄慕傾心裡呵呵,這玉王的演技越來越好了。
對玉嬈從未有過兄妹之情,今日裝得這麼憐惜妹妹,實在令人噁心。
賀蘭玉嬈難過道:“二皇兄,我不該下那麼狠的手殺了昭華姐姐……”
賀蘭珏寬慰道:“這不是你的錯。其實是昭華咎由自取、死有餘辜。對了,錦華,如今昭華已死,你可搬回宮裡,沒人敢欺負你。”
“這樣啊……”
她爲難了,猶豫了,已經熟悉了碧水閣,習慣了每日都跟慕傾妹妹在一起的快樂日子。一下子說要搬回去,是不是不太好?
他再度施展溫柔的攻勢,“你到底是公主,總不能一輩子住在國師府吧。不如這樣,你先住在本王府裡,這樣父皇問起來,父皇也不會說什麼。”
賀蘭玉嬈錯愕,二皇兄爲什麼忽然對自己這麼好?
薄慕傾道:“玉嬈,若你想搬回宮,就回宮。若想繼續住在碧水閣,相信你父皇也不會說什麼。”
這下,賀蘭玉嬈更爲難了。
賀蘭珏陰寒地看向薄慕傾,她竟然從中作梗!
“錦華,等及笄禮過後再說吧。”
賀蘭清見氣氛有些沉悶、尷尬,連忙從中調停。
紀曉嵐笑道:“我相信,及笄禮那日一定會很熱鬧。”
……
如薄慕傾所料,蒼皇沒有降罪於賀蘭玉嬈,她懸得高高的心才落回原處。
兩日後,賜婚聖旨頒下,秦國侯嫡女墨香玉爲太子妃,其他三個閨秀爲側妃,擇日完婚。
秦國侯墨家本來就是依附太子這邊的,謝皇后挑選墨家女兒爲太子妃,自然是想把太子與秦國侯墨家綁在一起,爲太子鞏固勢力。
國師府爲了薄慕傾的及笄禮,一直如火如荼地準備着。
生辰這日,全府上下裝飾一新,喜氣洋洋,到處堆滿了鮮花。
碧水閣的瓊庭裡,幾個丫鬟出出入入,忙得腳不沾地。
薄明樓堂而皇之地走進寢房,斜倚牆邊,脣角噙着一絲嘲弄,邪魅得很。
薄慕傾揮退所有侍婢,站起身,寒眸盯着他,“今日是我的生辰,你想再殺人?”
“我說過,不會再動你和元寶、錦華公主。”他的眼裡沒有半分笑意,眸光陰鷙。
“望你信守承諾。”
“接着。”
他迅速從懷裡取出一樣東西,拋給她。
她接住,打開長條形的錦盒,是一支清新別緻的玉簪。
玉質屬中上品,造型簡潔,一般的玉器鋪子就可以買到。
不過,這是他的心意。心意是無價的。
“謝了。”薄慕傾將玉簪放回錦盒,擱在妝臺上,“昭華公主重新修煉,修爲倍增,是你暗中幫她?”
“她修煉的是煞氣。”薄明樓冰寒地眨眸。
“你暗中幫她,她有了修爲,就會找玉嬈報仇。”她揣測道,“短短時日,她的修爲不可能很高,必定會死得很慘。她是陛下最寵愛的公主,你就是要毀了她,讓陛下嚐嚐痛失愛女的滋味。”
“全對!”他漆黑如淵的瞳孔微微收縮。
“可惜,陛下鐵石心腸,並沒有怎麼悲痛吧。”她嘲弄道。
“無論如何,我的目的達到了。”薄明樓的眉目陡然陰鬱起來,“他是不是悲痛,與我無關。”
薄慕傾不再多言,目送他離去。
他不是不瞭解蒼皇陛下,但就是不肯罷手,一次次地殺人,令陛下悲痛。
她自然也不知道,蒼皇陛下的心裡,會不會因爲寵愛了十幾年的女兒慘死而有一絲絲的悲痛。
薄明樓離開碧水閣後徑直去了冷清無人的雪瓊苑,這些日子,雪瓊苑猶如陰森詭譎的墳場,死氣沉沉。尤其是今日,外面喜氣喧天,這裡冷如冰窖。
薄凌雪躺在牀上,淚水從眼角滑落,蒼白憔悴的小臉再無昔日的光澤。
聽聞動靜,她看向來人,心裡驚訝,慌張地擡手拭去眼角的淚水,維持那已經所剩無幾的自尊。
“你來做什麼?”
她高傲地擡起尖尖的下頜,在這個根本不是薄家兒孫的男子面前保持嫡女風範。
薄明樓好笑道:“你這副模樣是擺給我看嗎?”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她惱怒道,若是以往,在她眼裡,他只是一條狗。
“你知道你變成這樣,是爲什麼嗎?”他陰冷道。
“你知道?”薄凌雪冷笑。
“我知道,但我不會告訴你。”此時,他冷酷的模樣是一個魔鬼,“若你想報仇,我可以幫你。”
“幫我?我雙腿已廢,你能幫我恢復如初嗎?”她聲嘶力竭地喊道,“你滾!”
“我可以讓你重新站起來,還可以讓你的修爲突飛猛進。”
“我憑什麼相信你?”
“在你爹眼裡,你只是廢人一個。你還有什麼人可以相信?”
薄凌雪狠狠地咬脣,紅腫的雙目再次流出不爭氣的淚水。
是啊,爹爹的心裡眼裡只有那個賤骨頭,這些日子忙着爲那賤骨頭操辦及笄禮,何曾想起過還有她這個女兒? щшш ●TTκan ●c ○
從雙腿廢了的那日起,爹爹只來過一次!
多麼珍貴的一次啊!
從前,薄家天才,萬衆矚目。
現在,雙腿殘廢,無人問津,飽受冷嘲熱諷與傷痛的折磨。
人生的境遇天差地別,她無法忍受,也已經忍受了這麼多日。
今日是那賤骨頭的及笄禮,她知道,可是又能怎麼樣?
連這個房門,她都踏不出去。
多麼可笑、諷刺的人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