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晚秋,你也配知道?”他的聲音不停的縈繞在她的耳邊,讓她頭痛欲裂。
原本,是要忍着的,是要找出證據證明那不是自己做的,可是突然間,她一下子受不了了,三天來的輾轉無奈與揪心的牽掛折磨得她要瘋了,於是,前一秒鐘她還冷靜的告訴自己讓他離開,可是這一秒鐘她反悔了,倏的衝向房門,也追向了走廊裡的男子,“冷慕洵,不管是不是我,你告訴我,敏秋到底怎麼樣了?”還是想知道呀,她也希望敏秋無事,雖然,她也有她小女人的心思,她也希望冷慕洵能徹底的與敏秋斷了關係,可是,她從未想過讓敏秋出什麼事的。
邊說邊衝了過去,她就站在冷慕洵的面前,也擋住了他要離開的路。
四目相對,幾天沒有這樣正面的看着他了,他看起來滄桑極了,鬍渣也長了出來,泛着他的下巴一片的青,這一點也不想從前的那個有潔癖愛乾淨的他,一身的衣服也是皺皺的,顯然,他回來就是要拿換洗的衣服的,他根本就不是回來要見她的。
一雙黑眸彷彿要噴出火般的看着她,隨即,他的聲音帶着嘲諷的意味一個字一個字的傳到她的耳中,“孩子還在,這讓你失望了是不是?可是,她的孩子隨時都有可能失去,就因爲貽誤了送醫院就診的最好時機,她現在必須要躺在病牀上安胎,仲晚秋,這些都是拜你所賜,你假惺惺的問我不過是想要讓你自己放心罷了,可我,偏不要讓你放心,你等着,只要敏秋的孩子沒了,我會讓你來賠。”
多狠的話呀,他會讓她來賠。
輕輕的笑,鼻頭卻是一酸,“拿我的命來賠嗎?”
“是的。”他的手突的伸出,一下子就扯起了她的衣領,然後用力的一擲,瞬間就將她甩在了一側的牆上,疼痛,頓時襲來,“別擋着我的路,如果不是因爲你生了詩詩和果果,我早就把你趕出這幢別墅了。”
如果不是詩詩和果果在這裡,如果不是她答應了他半年的期限,她想,她也早就該離開了。
額頭,傳來刺痛,空氣裡飄起了一股血腥的味道,當時在幼兒園,她曾是心思百轉的,她怕孩子們被人帶走了,卻不想,那是別人設計的一個圈套,讓她不自覺的就跳了進去,可是以她自己的能力卻很難查清楚來龍去脈,她只有一個人,可她只要一出現,就暴露了她的目標。
心底,都是痛。
看着他的背影,他是真的一點也不相信她。
呵呵,那又何必要強留她在這裡呢。
衝着他的背影,她輕聲道:“既如此,你放我離開吧,那兩份協議,請你還給我。”
他的腳步已經到了樓梯上,“仲晚秋,你想都別想,從現在開始就留在別墅裡,只要敏秋一天沒好,你就一天也不許離開這裡。”
他要剝奪她的自由了,悶在屋子裡就再也沒有了自由。
自由,那是多麼美的詞彙呀,少了自由就只剩下陰暗了。
那一刻,她真想帶着詩詩和果果一起逃,逃離着冷慕洵遠遠的。
可他,即使是沒有看到她的眼睛,居然也猜中了她的心思,“仲晚秋,你不用計劃着要逃走,詩詩和果果已經姓了冷,我是不會讓你帶走她們的,別墅裡已經增加了保安,二十四小時都有人在保護着詩詩和果果,出入也亦是,所以,你逃不掉的。”
他的聲音就這樣漸行漸小,再消失在樓梯間。
他現在不止是不喜歡她,更不相信她,甚至可以說是有些討厭她的,所以,他剛剛看着她的眼神才隔外的冰冷。
額頭,還是血腥的味道,微微轉首看着她的房間,那就象是一個籠子,而她,就是一隻金絲雀,再也享受不到自由的快樂了。
扶着牆,踉蹌着起身,夜裡薄冷的氣息讓她禁不住的打了一個寒顫,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可當她衝向大廳衝出大門外時,他的車子已啓動,車燈映着園子裡如夢似幻,就在她的目光中他冷然離去。
光着腳丫追出去,身前,卻一下子多了一道身影,“太太,夜深了,請進去吧。”
果然,二十四小時這裡都有人在保護着她與孩子們,可於孩子們這是保護,於她卻是監視。
只好回頭,一步步走回房間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就好象丟了半條命似的。
洗手間的鏡子裡,她的額頭血跡斑斑,竟是那樣的駭人,那一甩,他是用盡了全力的,他恨不能要摔死她。
只爲,她害了敏秋。
她是那樣工於心計的人嗎?
如果她真的刻意的要得到他,六年前她也就不會離開他了。
他就那麼好嗎?
可,並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想要緊跟在他身邊的。
有時候,得之,幸也。
可有時候,失之,不見得是不幸。
可冷慕洵,早就猜到了她的心。
苦笑的望着鏡子裡的自己,她要逃,他卻猜得那樣的準。
有時候,她覺得他比自己都瞭解自己。
取了溼巾仔細的拭淨額頭上的血意,只是不想讓詩詩和果果看到嚇到了她們,雖然痛,雖然流了血,卻不過是破了點皮罷了,粘了一塊創可貼上去,一臉紅紅的看起來怪怪的,她卻衝着鏡子裡的自己一笑,這樣也挺好的,他不在,她也出不去,自己對着自己,其實,什麼都無所謂的。
再仔細的檢查了自己,一條小腿也有點青腫了,他到底是用了多少的力呀,想想,就牙痛,恨不得去追回他咬上他一口。
那個害她的人真的是太小人太陰險了,早晚有一天,她要查出來的。
敏敏,她也怪不得敏敏,敏敏不過是好心替她接了孩子罷了,還教了孩子們祝她生日快樂。
她還能說什麼?
她還能怪什麼?
就怪自己的小人多吧,到今年農曆新年大年三十的那一晚,她一定要好好的跳一跳,把來年的小人都踩在腳下,讓小人再也興不得風做不得浪。
回房間裡取了醫藥箱把小腿擦了些跌打的藥,還是爲了孩子們,不想讓她們多想,大人的事總不要扯進孩子們纔對。
終於都好了,她也累得再也不想動了,這一夜,她居然闔眼就睡了,暗夜裡一夢,是冷慕洵把她推到了懸崖邊上,她回頭看着拼命向她跑去讓她不要跳崖的詩詩和果果,看着那一對寶貝,她笑了,帶着燦爛的笑縱身一跳就跳進了萬丈深淵。
空中的懸落,那麼的迅速,也驚起了她一身的汗,瞬間,醒了。
而醒了,就只剩下了無眠的夜,一直看着窗外的光線從黑到一點點的亮起,黎明時候的那份光茫次第展開的時候,那是最神秘也最朦朧的一刻,很美,誘着她起牀而來到了窗前,披着晨褸推開窗子,把冷氣散盡,樓下的院子裡,她的那輛甲殼蟲安靜的停在一個角落裡,竟然連車庫也沒有被送進去,彷彿與她有着同樣的悲慘的待遇似的。
天還是黑着的,這個時候的他應該還沒睡吧,他在照顧敏秋。
只是不知風少揚會允許他接近敏秋嗎?
悠閒的拿出手機,想也不想的就撥通了冷慕洵的號碼,也不管這是不是大清早,她就是要撥,不然,她煩,很煩躁。
接通了,男人不接。
一秒,又一秒。
時間,突然間是那麼的慢,慢的彷彿停止不前了一樣。
驀的,手機裡傳來: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呵呵,他連她的聲音都不想聽見了。
那個生日她沒有蛋糕,也沒有他晚間陪着她,不知道怪誰,只怪自己的命太不濟吧。
他掛他的,她還是發了一連串的短信過去,即使他收不到,她也發了。
我要在別墅園子裡學車。
我要在別墅園子裡學車。
我要在別墅園子裡學車。
連發了三遍,只要她不出別墅的大門就不算離開這裡吧。
那甲殼蟲其實就是一個諷刺。
他送出去的不止她這一部,敏敏的也亦是。
天還沒有大亮,張媽已經起來在爲孩子們煮早餐了,晚秋走進廚房,光着的腳丫讓張媽一點也沒有感覺到她的進入,“張媽,一會兒孩子們起牀你就跟她們說我昨晚看電視看得遲了,所以早上就不起來陪她們用早餐了。”
“好呀。”張媽想也沒想的就答應了。
晚秋笑笑,轉身就要回去自己的房間裡,張媽卻突然間的反應了過來,“太太,你都已經起牀了,爲什麼不陪陪小小姐呢?”
“我又困了,想去睡。”她淡淡的,幸好她轉過了身,所以,張媽沒有看到她額頭上的創可貼,不過,張媽早晚還是會知道的。
“那太太快去吧。”
“張媽,我想去書房,你能幫我打開書房的門嗎?”
“這個……”張媽將米下進鍋裡,遲疑的隨口說出這兩個字來。
“張媽,我也不想進書房,你幫我找本學駕駛的書就好,行不行?”不許她進去,那她就不進吧,她也不想走進有冷慕洵和敏秋的世界,那是屬於他們兩個人的世界吧,她進去了,會擾了別人的氣息。
“行,我找到了就拿給你,太太,我先煮早餐,先一會兒空了找到了就給你送過去。”
“謝謝張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