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嘆一下老孃雲山霧罩的本事,章馳去看了一下想起來的老龜。
老龜很好,老龜非常好,最好的就是這段時間不吃不喝,從來不給章馳添麻煩,不像是世仁和白勞,隨着長的越大,也跟着越來越皮。
一直以來章馳都認爲狗熊是憨憨的,但現在他不這麼認爲了,無論是世仁還是白勞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它們皮起來可以和驢子玩一天,也可以和大牯牛懟上一天,反正吃飽喝足的兩隻半大的狗熊,越來越無牲口可制了。
從牛棚裡出來,章馳遇到了來福,此刻的來福已經長高了也長大了,身體壯實了很多,身上的胎毛也差不多全褪光了。
雖然長的壯實,但是在章馳看來,反而是少了小時候的那股子靈氣,也不知道是和牛羣處久了,認知迴歸到了牛類,還是說牛自身意識戰勝了它的幻想。
總之此刻的來福雖然依舊是親近人,但是和小時候相比,少了不少樂趣。
章馳每一次來到來福的身邊,都不由揉它腦袋的同時,嘆上一口氣。
到了來福的老孃可能高興了,因爲它不用再追着孩子的屁股後面跑了,現在她只需輕聲一喚,來福就會跑回到它的身邊,餓了吃奶,不餓的時候愛吃點草吃點草,不愛吃草就找個地方睡大頭覺。
牛不需要過什麼新年,如果要過新年的話,最多再添點料,不過可惜的是,喂料的事情不由章馳管,這是人家坎農的活兒。
剛想要走,牛棚的大門開了,一個少年開着手扶拖拉機走了進來,後廂裡裝的滿當當的草料。
少年是坎農十六歲的兒子迪特爾。
“BOSS!”
迪特爾看到章馳,咧着嘴笑着打了聲招呼。
迪特爾今年也有獎金,這是章馳對他的肯定,孩子雖然年輕,但是幹活真是不偷懶,不光是章馳這麼認爲,其他的牛仔時是這麼說的。
章馳認爲他們的評價都是正面的,沒有人撒謊,因爲如果他們撒謊的話,最後只能是他們自找麻煩,因爲牧場裡會多一個不幹活,卻能分到錢的人,哪怕這人是坎農的親兒子也不行。
這點章馳很喜歡,有的時候美國人之間的關係更加簡潔單純,當然了這是指普通人與人之間,換成上層肯定也是黑亂髒恥廢。
“你可別叫我BOSS,等你十八歲的時候再叫吧”章馳笑着說道。
雖然這孩子幹活賣力,但是章馳依舊不會承認他是牧場的員工,也沒有發他的工資,章馳的作法是給坎農加一份實習工資,至於過年的獎金也是有的。
這份工資對於一個十六歲,而且剛從南美鄉下來的少年來說,已經十分不錯了,所以迪特爾很滿足,他也想到了十八歲正式加入牧場。
迪特爾這個年輕人想的很簡單,到牧場幹活給自己這輩子找個鐵飯碗。
至於說什麼長大了當總統,長大了當富豪之類的,像是這樣的理想,迪特爾想都不敢想,甚至在來美國之前,迪特爾最大的理想就是讓全家人吃飽飯,不受鄰居欺負。
南美貧民窟長大的孩子除了足球,是不配有其它理想的,哦,也不是,另外一個理想就是當一名粉爺,粉與足球,性與毒,是這些孩子成長的日常。
所以現在聽不到槍聲,每天都有活幹有錢拿,讓迪特爾很滿足,甚至比他的父親坎農都滿足,也正是因爲如此,迪特爾更加厭學了。
坎農也沒有辦法,長子實在不是讀書的料,長女這邊一心想着去奶酪廠幹活,一家子似乎都樂意給章馳當牛做馬的,兩個大的如此,小的也沒看出幾分聰明來,這讓想家裡出一個幹別的行當的,最好是個白骨精的老坎農很無語。
迪特爾現在就顯出了伺候牛的本事,所以這輩子大致也只能當個牛仔,憑力氣吃上飯了。
“您一直是我的BOSS!”迪特爾的嘴很甜。
“你的英文真不錯”章馳誇了一句。
迪特爾原本的英文真不怎麼樣,比他爸的南美腔還重,不過現在越來越有安珀的味了,雖然語音垮一點,髒字多一點,但這就是安珀牛仔的特點。
當然,牛仔很少有學者型的,大多數,絕大多數,甚至百分之九十九都是說話帶着下半身的,所以安珀牛仔雖然髒口,但是在這方面,還差着別的州一些,算是牛仔中比較略微文明一點的羣體。
“謝謝!”迪特爾開心了,他學英文學的快一是年輕,二是這玩意他要是不會,章馳也聽不太懂他的拉美腔,關乎吃飯迪特爾又不傻,自然學的快。
“你這麼開心,你爸分給你錢了?”章馳笑着問道。
這讓章馳突然間想起來咱們國內壓歲錢的笑話,家長總是藉着幫着收着長大再給你的由頭,把這筆錢給密下。
所以章馳懷疑,坎農會不會把錢給密下。
“該給的都給我了,我現在處女朋友了也需要錢……”迪特爾說道。
這下真把章馳給驚到了:“處女朋友了?”
在這邊十六歲處男女朋友很正常,別十六歲了,十四五歲很多孩子就把該做的事情給做了,這邊雖然不提倡,但是也不算天塌的大事。
至於拉美裔,在這一點上除了黑哥們能比,白人都差了一截子,更何況是東亞裔。
人不是調侃麼,拉美裔的姑娘出門,十步之內沒有小夥子吹口哨,立刻就要轉身回家補妝去,有點誇張,但不是沒有道理的。
不說別的,只說拉美舞蹈的那股子男女的黏糊勁兒,就可見一斑。
所以迪特爾的十六歲,該幹什麼也就該幹什麼了。坎農估計也管不着,更何況屁關係沒有的章馳。
只不過章馳沒有想到,迪特爾這小子在這方面好像比他沒開竅的老子要牛幣的多,這纔來多久啊,就找了一個女朋友,他爹跟章馳一兩年,身邊連個女人毛都沒有,不得不說還是年輕一代頂啊。
“嗯,以前學校的,我今天晚上約了她過來看節目,等會下了班我便去接她……”。
情竇初開的少男少女,對於愛情這東西有着太多的幻想,施加上無數美妙的想像,並且認爲這是天大的事情,可以和整個宇宙拼一下恆久的東西。
章馳從迪特爾的眼中看到了這樣的一束光,屬於少年的夢,也是美妙的夢。
伸手在迪特爾的肩上拍了拍,章馳笑着祝福道:“好好享受你的愛情,等會兒我和你爸說一聲,讓你早點走,別讓姑娘等的太久了,這可不爺們!”
“去早了也不行,我有點怕她爸爸”迪特爾撓了一下頭,帶着一點羞澀的回道。
“哈哈哈哈!”
章馳大笑着又在他的肩上拍了拍,然後便施施然的走掉了。
回到家的時候,一幫人正在準備,準備晚上擺攤的事。
不過章馳接到了新任務,啥新任務呢,就是給家裡捕上一條魚,新鮮的魚,還得要大,最少也要在五斤左右,並且最好還能是鯉魚。
章馳的老家很少吃鯉魚,最主要淡水魚是鯿魚和青魚,接下來是黑魚或者是花鰱,大多數的菜場都不賣鯉魚,因爲覺得土腥味太重,南方的鯉魚似乎和北方的不是一個品種似的。
但章馳家塘子里長的鯉魚沒有這種氣味,不光是鯉魚,其它的魚也沒有。
魚很好吃,但是一家人吃的卻不多,主要的原因就是一個懶字,沒事誰也不會扛個網去撈魚吃,更何況還要打鱗什麼的,不如肉做起來簡單方便,冰箱拿出來泡開倒掉血水下鍋就行了。
但今天無魚不成宴,魚不光要有,還得要剩下來,討個吉利:年年有餘。
帶上東西,章馳便要出門,不過臨走的時候決定帶個伴,小驍是指望不上的,這孩子現在出門不是去滑雪就是去滑車,別的事情,他纔不會出門呢。
什麼,樂子?
跟舅舅出去鑿冰打魚算的哪門子樂子,他要是想找樂子,直接騎上小馬找小夥伴,放狗逮兔子,甚至放鷹抓,哪一樣不比鑿冰釣魚有意思?
而事實也是如此,現在塘子裡早結冰了,這時候只要在冰面上打個冰口子,裡面的魚就會自己往上冒,冰上撿就是了,一點技術含量也沒有。
就算是有技術含量,你讓這麼點大的孩子陪着你守着個洞釣魚?你也真是想瞎了心。
這時候的孩子,寧願撒尿澆螞蟻都不幹這麼無聊的事。
小驍章馳叫不動那沒辦法,但讓章馳想不到的是,連世仁和白勞自己都叫不動了,兩個傢伙站在門口,撅個大腚,死活不出門,任由章馳揪耳朵踢屁股,就是抱着腦袋縮成一團球,死活不往外面冰天雪地裡滾。
章娟看不下去了:“你去就去,擺弄世仁和白勞幹什麼,你想把它倆凍死啊,不知道天氣冷了狗熊不耐寒麼……”。
“這兩身肥膘,抗零下七十度都夠了”章馳又踢了這兩貨各一腳,便見兩貨身上的肥膘起了一陣肉漣漪,於是罵了一句沒出息的東西。
狗熊指望不上了,章馳於是擡頭搜了一圈。
毛豆對上主人的目光,便腦袋一縮,跑到章家仁的旁邊獻殷勤去了,一邊獻一邊還咧着個嘴,一副二鬼子狗漢奸的模樣,就差一個帶屁簾的黃軍帽了。
至於墨汁,此刻正在當墊子,苗桂芳抱着重孫女,拿墨汁的大腦袋當腳墊子學站立。
墨汁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讓章馳不好意思叫它。
大肥到可以,只不過章馳要是帶它去,是抱着它好呢,還是抱着它好呢!
反正大肥是不會動的,這個家除了蕙質,大肥在狀態一直穩若老狗:就如一灘肉的躺着,生死由命,富貴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