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是歐式簡約風格的裝修,淺色調,清雅卻不顯單調,向晚把餐桌和餐具都收拾得格外乾淨,幾道家常菜擺在桌上泛着一種誘人的色譯,居家而溫馨。
白慕川端着湯碗過去,怔了怔。
餐桌上不僅有切好的水果拼盤,還有一束月季……
他回頭看向晚。
向晚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捋頭髮。
“剛纔在園子裡剪了幾枝下來,點綴一下。”
白慕川含笑不語,拉椅子坐下來。
向晚清了清嗓子,“快嚐嚐,味道怎麼樣?”
那急於獲得肯定的樣子,讓白慕川心情無端飛揚,脣角輕輕一勾,拿起筷子就品嚐自己的戰利品。
食物的味道,往往跟人的心情有關,這看上去很簡單的家常菜因爲出自她的手,落入口中,滑入食道,竟讓他覺得整個人都溫暖起來……
他吃相很斯文,臉上淡淡的,目光深邃,時不時看她一眼,卻不說話,這讓向晚心裡有點不踏實了。
“不好吃嗎?”她沒忍住問。
“嗯?”白慕川憋住笑,嚴肅地點頭,“還行。”
還行是個什麼定義?
向晚抿了抿嘴,“是不合口味?”
白慕川:“還可以。”
這樣的點評也太寡淡了吧?這幾道菜雖然看着簡單,向晚可都是用了心的。爲免掌握不好,她甚至偷偷查了百度百科。剛纔在廚房裡,她也偷偷嘗過,覺得味道還成的啊?
可這大少爺……
敢情吃慣了山珍海味,嘴養刁了呢?
她有些泄氣,“不好吃就叫外賣吧,別勉強自己。”
白慕川眼裡浮上一抹興味的笑,慢條斯理地挑挑眉,“我什麼時候說不好吃了?”
向晚一愣。
他是沒有說不好吃,只是他的表情沒有達到她預期的效果而已。
不過,普通人吃飯不都是這樣的嗎?
是她在期盼更多,也是她太過在意他的觀感……
這個認知讓向晚耳根有點燙,立馬挽尊,“那是我會錯了意。主要你的表情,看着不太受用的樣子,吃得實在太艱難……”
白慕川眸底笑意未減,就像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似的,清清嗓子,搖頭一嘆。
“不是飯菜不受用,我是有點惆悵。”
“吃個飯惆悵什麼?”
“怕吃了上頓,就沒下頓。”
白慕川直勾勾看着她,嘴脣的笑容慢慢放大。
“以後,我能經常吃到嗎?”
“……”
隔着一張餐桌,他灼熱的視線沒有遮掩,就那麼直直撞入向晚的眼睛,與剛纔在沙發上一樣,釋放出來的曖昧信號,讓兩個人之間還沒有完全捅破的那層窗戶紙,隨時有燃燒起來的危險……
“白慕川。”
向晚突然不知道怎麼說。
“嗯?”他安靜地看着她,留給她足夠的思考空間,“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氤氳的燈火下,向晚白皙的芙蓉臉泛着一層淡淡的粉澤。她是一個內心戲很多的人,在這樣一個不同尋常的夜晚,想的事情更多。可左思右想,有些東西,還是很難準確表達。
就像她與白慕川之間的關係。
想要靠近,又怕荊棘。
“你是認真的嗎?”
良久,她聽到自己緊張地問他。
明智這樣的問題毫無意義,又忍不住去確認。
白慕川一笑,身體前傾,剛剛沐浴過的清新味道,似乎就從他的方向飄了過來,配上他低柔的嗓音,莫名就給氣氛添了一層溫度,“我是認真的。那天我說過了。”
那天……他都說了些什麼?
向晚腦子嗡嗡地亂,有點走神。
“你現在還介意謝綰綰?”白慕川目光落在她的臉上,挑挑眉,“不要說是,我會緊張你的智商。”
“我知道你跟她沒男女關係。”向晚覺得在餐桌上談這種事兒,很容易影響食慾,突然就有一點吃不下去了,“我也不是介意誰。就是覺得我們之間……好像少了點什麼?”
白慕川看着她。
良久,兩個人誰也沒吃東西。
向晚突然有點後悔,不該說這些東西,把好好的一頓飯影響了。
“少了點什麼?”白慕川似笑非笑:“你說出來,我給補上。”
向晚一時語塞。
這大概就是直男和直女最大的思維差了。
同樣一件事情,女人的感官直覺與男人的理性判斷根本是兩回事。
向晚問:“你不明白我什麼意思嗎?”
白慕川失笑,“你得說。我才能明白。”
向晚緊抿着嘴脣,眼珠子轉了一圈。
白慕川挑眉:“你這模樣兒,我瞧着怎麼瘮得慌呢?!說吧,又在打什麼鬼主意想要謀害朕?”
呼!向晚翻個白眼,索性放下了筷子。
兩個人都走到這一步,沒法再遮遮掩掩下去了。
“行吧,那我就直說了。白慕川,你不覺得我們之間還缺少了解嗎?準確來說,是我不瞭解你。”她停頓一下,抿脣,“實事上,你挺照顧我的,對我也好,我不該對你有太多的要求。但我這心裡吧,不弄清楚又特別不是個滋味兒。”
“你想了解我什麼?”白慕川問。
“我什麼都不瞭解,也從來沒有看透過你。你好像有很多秘密,有很多過往,那是我來不及參與的,也是你不願意攤開給我看的……這就導致了,我們之間其實存在着巨大的代溝。舉個簡單的例子,就像你跟謝綰綰之間的事,爲什麼你們沒有感情,你卻成爲了她名義上的男朋友?”
白慕川皺眉,看着她,不說話。
“還有你對我……”向晚說到這裡,突然嘆息一聲,直視他的眼,“白慕川,你真的愛我嗎?”
快餐時代的愛情,說一個愛字比吃一頓飯都更簡單。網絡上遍地都是“我愛你”,“麼麼噠”,“親愛的”這些代表感情的曖昧詞語,可向晚知道,她要的不是這種。更相信,白慕川知道她說的是哪種。
白慕川目光幽幽,“你所理解的愛是什麼?”
這反問,把向晚問住。
愛這個東西太抽象了,一千個人有一千個答案,她也無法給出具體的定義。
“我認爲真正的愛,是包容、付出、犧牲、不顧一切。並且,非對方不可。”
白慕川一笑,懶洋洋地,“沒事少看點言情小說,少看點偶像劇。”
向晚:“……”
這又說到哪裡了?
她反將一軍,“那你的意思是,你讓我做你的女朋友,但是你並不愛我?”
白慕川眸底濃重,“當然不是。”
向晚擡下巴,莞爾一笑,目光灼人,“那你說啊,你說你愛我,非我不可。”
白慕川哼笑,“如果你要聽,我可以說。但我相信你以爲的那種要生要死不顧一切的愛,跟我的理解不一樣……”
向晚內心一窒。
說不出來的感覺,讓她突然有點不舒服,連呼吸都不順暢了。
這個傢伙,非得把話說這麼死?讓她怎麼下臺。
他讓她做他的女朋友,她這邊都巧笑盈盈地讓他說愛她了,只需要一句話,兩個人就可以完成儀式,確定某種關係了啊?
難道她理解錯了?
“我不想騙你。”白慕川很認真,“我想跟你在一起是真的,喜歡你也是真的。但你要的那種愛似乎有點不切實際。太偉大……”
“難道愛,不應該偉大嗎?”
“一點也不偉大。”白慕川輕笑,“愛其實是現實的,只是人類最基本的一種需求。”
“呵!”向晚低着頭,突然笑了起來,“我怎麼感覺,我今天晚上做的菜,都餵了狗?”
白慕川:“……”
“你也吃了。”他目光噙着笑,嘆一口氣,“行了,咱不扯這些抽象理論了。你說你也不是十七八歲的小女生,爲什麼就不能客觀地考慮問題?”
向晚看着他,不說話。
突然地,她想到的程正曾經對她講的那些話。
覺得彼此合適,可以將就在一起。感情乃至婚姻不過是一種買賣與交換……
雖然白慕川並沒有像他那樣說,可本質上,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同。
難道所有男人對待愛情,都是這樣的想法?就連沐二少,似乎也一樣?
向晚心裡有點酸,喉嚨哽哽的。
白慕川說喜歡她,想跟她在一起,卻又直接否認她對愛情的定義。這兩個人還沒有真實確定關係呢,就發生這樣的分歧,往後還怎麼走得到一條道上來?
“不好意思。白隊。”她捋了捋頭髮,“可能我寫言情小說的關係吧?有點走火入魔,不能接受現實。感情上也有點彆扭。嗯,我是想說,我應該不是你需要的那個人呢。”
白慕川面色一變。
沉吟半晌,他也笑了。
“你說你這傻的,爲什麼不肯聽真話,偏偏要聽假話呢?”
向晚挑挑眉,直視他,不說話。
白慕川說,“如果一個男人,跟你認識不久,就告訴你,他愛你,愛得寧願爲你去死,可以爲你不顧一切,這輩子非你不可,你已經成爲他生命中不可替代的一部分……你聽着,是不是心裡特美?”
向晚擡擡下巴,斜視他。
“別瞪我。我說實話而已。所以你們女人都傻,總是被騙!”白警官開啓了知心大哥的談話模式,“我跟你說,那是假的。他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你上次說的,性驅使!”
“……”
“因爲男人很清楚,如果不這樣說,女人就不會跟他睡,他就得不到。所以,他必須爲了滿足自己的說這些違反人性法則的話。可他說他願意爲你去死,他就會爲你去死啊?”白慕川冷笑,“只有利益生死擺在面前,你才能看到一個人真正的取捨。”
這傢伙有很強的說服能力。
一條一款,把男人心裡剖析得殘忍而現實。
其實向晚心裡知道,他說的是對的。
可內心那點小女人的矯情,讓她沒法接受……
也沒法面對說要跟她處對象的白慕川,其實並沒有那麼愛她。
“憑良心說,你就有那麼愛我嗎?”白慕川突然一笑,揚起脣的樣子,像個狡黠的大男孩,“沒有我,你的生活還不是該怎麼過,還怎麼過?也許你會惦念一陣子,可你不會惦念一輩子。三個月,半年,一年?你的身邊就不會出現優秀的男人?你就不會動心?扯淡吧!”
我不會!向晚很想這樣說。
但真要說出來,她肯定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哪來的底氣,說這樣絕對的話?
白慕川是對的,有些理念,太單薄了。
他們認識的時間也不長,能支撐的感情基礎也太薄弱。
“所以,你肯接受一個誠實的男人嗎?”白慕川認真地看着她,手從餐桌上伸過來,向她攤開,“我認真的,向晚。我喜歡你,我會對你很好,當然,我也會努力跟你相濡以沫,天長地久,爭取做你小說裡的男主角,陪你經歷一場永不放棄的愛情。”
努力……爭取……
這些詞兒聽着,咋那麼彆扭呢?
向晚突然有一點好笑,摁了摁太陽穴,“你說那些男人的話都是騙人的,是爲了睡女人,不得不許下的違揹人性的謊言。那你這麼誠實,是不是想告訴我,你連睡我的想法都沒有?”
大膽而火辣的搶白!
白慕川一怔,之後忍不住笑,“不,我也想睡你。你應該也感覺到了……”
好敏感的話題,也是兩個從來沒有經歷過卻故作老司機的成年人之間的話題。
向晚與他相對而視,吸了吸鼻子,突然低下頭,咯咯笑了起來。
白慕川也笑,“怎麼,這個回答你不滿意?還是你對自己的魅力沒有信心?”
“不不不。”向晚擺擺手,還在笑個不停,“講真的,白慕川,咱倆其實適合做朋友,你沒發現嗎?做戀人少了點,做朋友剛剛好……”
“哦。”白慕川認真臉,“做朋友可以睡嗎?”
向晚一怔,哈哈笑,“不可以。”
“那不就是了。”他道:“我對你,不僅僅是朋友那種需要。”
“……”
餐廳裡的光線,突然怪異起來。
沒有人喝酒,可兩個人的臉上都有一種微醺的狀態。那一束安靜的月季花,像瀰漫在彼此中間的寂寞,滋生了,釋放了,在彼此心裡生了根,然後盛開,充盈着渴望,勾引出靈魂,又總會凋謝……這就是現代人,害怕寂寞,渴望溫暖,又不敢靠近,自私地想要隔離自己,保護自己。
“向晚,我們試試?”
好一會,白慕川淡淡地說。
他低沉的嗓音似乎天生有催情的效果。
對於向晚這樣的聲控顏控來說,這個男人就是毒藥。
她笑得臉都僵硬了,好一會才捂着臉搓了搓,垂死掙扎般嘆氣而笑。
“你說得對,我沒有那麼愛你,你也並沒有那麼愛我……所以,我拒絕。”
白慕川放下筷子,臉色一沉,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兩個人互視良久,誰也不說話。
吵醒他們的是電話鈴聲。
向晚驚醒,看他一眼,“你電話。”
白慕川收回視線,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喂。”
來電話的人,是謝綰綰的女助理,她跟白慕川說了一下謝綰綰的情況,隨後又問:“白先生,你現在有時間過來嗎?我看她一個人坐在那裡,不吃不動也不說話,我心裡有點害怕。”
白慕川沉默一瞬,“不了。”
女助理有一點失望,哦一聲,“不好意思,打擾了。”
掛了電話,白慕川擡頭看到向晚審視的眼,又拿起筷子。
“吃啊!你可以拒絕我,但不應該拒絕這麼好吃的食物。”
他平常就不是一個熱情的男人,向晚認識他的時候,也是一張冰冷的棺材臉,對誰都沒有溫度,是後來兩個人相處得多了,熟悉了,他才慢慢變成了今天的小白,會開玩笑,會跟她瞎扯淡。可這一刻,當她再一次拒絕了他之後,她發現他的態度,好像又變成了初識的白警官。
男人也是有自尊心的……
何況,白慕川這樣驕傲的男人。
他主動這麼多次還被拒絕,想必也是不太舒服的吧?
向晚想着,嚥了嚥唾沫,想換個話題,“那個,你真的不去看一下謝綰綰?她現在應該特別需要你的關心……”
白慕川危險地眯起眼,審視她,“你希望我去?”
向晚一怔,認真說:“這是兩回事,她是這個案子的關鍵證人,又是你的朋友,於情於理,你都不能讓她再發生意外。尤其在這個節骨眼上,雖然曹夢佳已經死了,可你不會認爲,她就是那個幕後黑手吧?”
聽到她的解釋,白慕川冷繃的表情,稍稍鬆緩一點。
“我不用去。她現在更希望獨處……”
向晚挑挑眉,小聲笑:“你怎麼知道?”
換了她,難過的時候,是需要找朋友傾訴,需要得到朋友安慰的。
白慕川嘴角勾了勾,“不是每個人都願意把傷口拿出來晾曬。除非她自己想通,要不然,誰也幫不了她。”
好吧!向晚默然,尷尬一笑。
“也許你們的世界,我很難懂得。”
白慕川神色略深,抿了抿嘴,“吃吧。菜都涼了!”
“我不餓。不想吃了。”向晚覺得氣氛突然有點怪異起來,她抱了抱胳膊,看向窗外,“時間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白慕川沉默。
慢慢的,他放下筷子,站起身,“我送你。”
“……不用。”
“別犟!”
……
一頓飯的工夫,可以改變很多。
向晚發現經過這一頓深入的餐桌交流,兩個人的關係變得更加撲朔迷離了。
但有一點她沒有說錯,她不瞭解白慕川,她也走不進他的心裡。
那麼,誰也撫慰不了對方那一顆缺少安全感的心……
向晚其實不知道自己拒絕得對不對,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存在某種心理隱疾,對談戀愛這門學問太過理想化,缺乏現實基礎。對於白慕川,她是很喜歡,可也正如他說的,感情並沒有到達那種非他不可的地步。
五十步就不要笑一百步了。
他這樣,她又何嘗不是?
這就是現代人的感情。
白慕川送她回去,被方圓圓看見,逮住就審問了一通。
不過,看向晚沒什麼心情回答,神色也不太好,方圓圓也就閉嘴了。
“表姐,我就隨便開玩笑的。你愛跟誰在一起,都是你的自由,不管是白慕川,還是程正,我都舉雙手雙腳支持……”
向晚懶洋洋耷着個眼皮,看她一眼,“黃何會對你說,他愛你嗎?”
方圓圓一怔。
噗嗤一聲,嬌羞地笑了出來。
“廢話!現在哪有情侶不說這個的?”
向晚挑挑眉,小聲問:“都要說嗎?戀愛的必要條件?”
“嗯!”方圓圓重重點頭,以示這波操作的正確性,“我前男友,前前男友,都說……”
哦,都說。
所以,不說的纔是不正常的,不愛的。
“不過這東西也就那麼回事,別當真。我前男友,前前男友,都說愛我,非我不娶,說我是他們的小仙女,小心肝兒,小寶貝,可這絲毫不妨礙他們跟別的妹子撩騷,對別人說愛,叫別人小仙女,小心肝兒,小寶貝啊……哈哈哈!”
“……”
向晚翻個白眼兒。
到底是說的好,還是不說好?
方圓圓接着道:“認真說來,我家黃黃其實很少說……”
“他就只是做?”向晚揶揄她。
“討厭!”方圓圓嗔怪地瞪她,又繼續科普,“反正男人說這種話,你就聽聽好了,別太往心裡去……”她說到這裡,突然轉頭,滿臉八卦地瞪着她,“不對啊表姐,你幹嘛突然問我這個,老實交代,是不是白警官對你說了?”
說了就好了!
向晚有些煩躁,這麼大的人了,還在糾結這種不切實際的東西。
“我就那麼好奇一問,不行啊?”
“行行行……”
……
這天晚上向晚睡得不太好,滿腦子都是白慕川優雅地坐在餐桌邊,像個王侯公子似的爲他們的感情下定論的樣子。
白慕川是認真要跟她處對象,這一點,她也感覺得出來。
可她爲什麼就過不了心裡那道坎兒!
是要求太多嗎?
也是。不然,她爲什麼會單身到今天?
早上起來洗漱的時候,向晚看着鏡子裡自己兩個大眼袋,突然有點鄙視自己……
幹什麼對男人要求那麼多呢?就白慕川那樣的男人,走出去,一堆妹子搶着要好麼?矯情,活該!
她捂臉。
精神分裂一般,腦子裡兩個小人開始打架。
客廳裡,程正也在。
他例行公事般爲她們買回早餐,坐在沙發上,視線對着那束花……白慕川買來的,被方圓圓插在一個花瓶裡,放在茶几上,散發着淡淡的清香。
向晚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尷尬地咳嗽一下。
“程隊,又麻煩你,真是不好意思。明天早上你別買了……”
“我晨跑順路。”程正清冷的臉上,有一絲淡淡的疲憊:“今天換了一家,你嚐嚐味道。”
“……”
沒想到他真把白慕川的話聽進去了。
向晚有點糗。
不好冷落了程正,她一邊吃東西,一邊跟他叨。
“看你的樣子,沒休息好。昨天晚上加班啊?”
“嗯。”程正說:“工作到凌晨。”
技術隊也不容易。向晚唏噓一下,“屍檢情況怎麼樣?”
程正眯起,看着她面前的食物,“我建議你先吃完早飯,再談工作。”
呃!
向晚忍不住笑了出來。
“謝謝!”
不得不說,程正有進步啊。
以前他可不會顧及她聽了那些血腥的東西吃不吃得下去,現在也會在意別人的想法了……
向晚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正好,程正也在看她。
視線突兀地在空中相撞,向晚尷尬了。
程正給了她一個笑容,“快吃!”
哦,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程正居然笑了?
……
有時候生活真的小說更狗血。
向晚揹着電腦包跟程正去上班,在大隊門口就碰上了白慕川。
對上他凝視的眼,她莫名有點心虛。
認真說來,她跟這兩個男人都沒有什麼關係,可跟白慕川畢竟近了那麼一些……
沙發上的擁抱,輕輕的觸吻。
那都已經超越了普通同事和朋友的範疇。
“早。”程正率先給白慕川打招呼。
“早!”白慕川走過來,給程正點點頭,自然而然地要伸手接向晚的電腦包。
向晚僵硬地站在原地,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我自己可以。”
白慕川深深看她一眼,點頭。
程正細微地哼了一聲,對向晚說:“我先上去了。回見。”
“回見……”
烈火烹油啊!
向晚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這叫怎麼回事兒?
好像她成了這兩個男人擡扛的犧牲品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