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論好熱鬧。
樓蓋了一層又一層。
上午向晚看的時候,才幾十條回覆,現在已經二十幾頁幾百條了。
“長成這樣還出去丟人現眼!?也不知道那些男人是不是眼睛都瞎了。”
“……照片角度的問題吧?向公子晚其實是很漂亮的……雖然我不贊同她的行爲,但拒絕無腦黑。”
“怪不得最近向公子更新得亂七八糟的,怕不是寫書不火,準備另謀職業了?嗯,靠顏值可以吃飯,又何必靠才華?我看好她。”
“有沒有人知道她是哪裡人啊?”
“錦城。”
“哦,錦城啊,怪不得,錦城女人有這樣的傳統……”
“樓上的不要開地圖炮,k?我大錦城豈是你可以黑的?”
“喪心病狂!現在的作者都不想好好寫書,都走歪門邪道去了嗎?文泉書院現在是越來越墮落了,讀者充值看書,盡給看些歪瓜劣棗,沒幾本好看的!”
“向公子這明顯是得罪人了啊,被搞成這樣?講道理,不管她做了什麼,都是她的個人**,沒傷害到任何人對吧?這種曝光人家**的行爲,其實比較可恥吧?再說了,這種照片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拍到的。文泉這次去培訓的作者,除了向公子之外,都還有誰啊?呵呵!”
從這一樓開始,下面的樓就全歪了。
這個質疑拍攝者道德的貼子是向晚一個讀者發的。
向晚知道她,在文泉的id叫淵芊芊。
兩個人在羣裡有過短暫的交流,感覺這姐妹兒的性格是率真且直接的那種,帶一點毒舌,可以懟得人頭皮發麻。
同時,也可以感覺得到,她腦子很清晰,看出了問題的關鍵。
不過她意有所指的話,卻真得罪人了。
紫檀和毒蘭朵的讀者本來也在關注這個貼子,一看她的評論不得了,覺得自家大大被人指桑罵槐地戳脊梁骨了,維護之心如烈火燃燒,所有的矛頭都指向淵芊芊。
很扒,她她扒出在向晚羣裡出現過。
於是,仇恨值全部指向了向晚的讀者羣體。
向晚是個撲街作者。
一本書都沒有火起來過。
而且,有句話是對的。什麼樣的作者會有什麼樣的讀者。由於向晚小說的原因,招來的讀者基本上也是成熟穩重的類型,會在網上跟人撕逼掐架的人,可以說少之又少。
在紫檀和毒蘭朵讀者羣體組織性的攻擊下,大多數人不屑跟小孩子撕,習慣沉默。
有戰鬥力的人,只有淵芊芊一個。
她簡直像個聖鬥士,舌戰羣儒,一個人懟一羣人,居然也沒落下風。
“各位的智商恐怕要回爐重塑了。不好意思,我沒有針對誰,我是說在座的各位,都是傻逼!”
向晚看着,噗一聲,笑了出來。
她嘆口氣,在qq上找到淵芊芊,私聊她。
“寶寶,別跟這些人浪費時間,沒用的……”
“嘿,弱智兒童歡樂多。我就當教訓孫子了。”
“呃好吧,你開心就好。”
“你說這麼明顯的事情,是個正常人都看得出來人家故意整你了。可這些孩子咋就這麼傻?我也是很服氣的。”
“喜歡一個人沒有道理。同樣,討厭一個人也沒有。大概我天生體質偏黑吧。”
“有道理。你別管了,好好寫你的書,多更點就行了。肅清論壇的社會重任,就讓我們來吧!咱們姐妹兒也不是軟柿子,可以由着別人捏的!”
噗!向晚坐在電腦前,無端發笑。
哪怕再冷的時節,有一束陽光,也可以很溫暖。
在嘲笑與指責聲裡,有這樣一羣讀者站在身邊,其實也足夠了。
“謝謝你,芊芊!”
“安啦,小事,反正我也無聊。”
“嗯……”
~
一個文泉書院在網絡的影響力,其實是很小的。
所以,不管這些人怎麼鬧騰,也就小圈子範圍內知道。
於網絡大環境而言,一點水花都沒冒出頭。
目前的主要熱點新聞,還是帝宮噴泉女神殺人案。
網絡輿論還在持續發酵。
警方今日上午又發佈了一條最新通報,表示已經對相關涉事民警進行了處理。
具體怎麼處理的,官方沒有給出更多消息。
於是“正義之士”依舊不滿意。
他們羣情激憤,要官方拿出態度來,給無辜者一個交代。
無辜者?向晚笑了。
當然,就像淵芊芊會反駁文泉讀者一樣。網絡上也不乏有頭腦清醒的人,一條條駁斥這些人的言論。
在一個聚衆吸毒的場合,從來就沒有“無辜者”。
更有知"qingren"透露,孫某自從跟富商前夫離婚後,不被前夫家裡允許看孩子,心理壓力很大,除了錢什麼都沒有的情況下,早些年就有吸食大丨麻的經歷,當天晚上又跟一羣毒友在一起,哪有不沾的道理?
如果她赤身墜樓,只怕大有玄機……
不過,那天晚上的帝宮五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至今無人知曉。
帝宮在那天晚上事發之後,也在停業整頓。
說來,白慕川的堂兄白慕年,也算是遭遇飛來橫禍了。
~
向晚拿了飯卡去食堂吃晚餐。
學院的食堂飯菜很豐富,只有少部分同學選擇了去外面吃飯,大多數人還在排隊打飯。
向晚默默站在人羣的後方,隨着人羣移動。
排在她前面的是兩個女生。
她們在低頭玩手機,小聲竊竊。
很快,向晚聽到自己的筆名從她們嘴裡溜出來。
“我們班的向公子晚,是哪個啊?我不太認識呢。”
“咱們班最漂亮的那個啊!瘦瘦的,男生私下評的班花,胸大腰細臉蛋過硬……”
“啊,就她啊?那照片上的男人是誰?”
“誰知道,昨晚好多人看到來學院接她。好帥的!哈哈,高富帥,換誰不喜歡?網上掛她的人,無非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而已。”
“是啊。不知道誰這麼缺德……”
“文泉書院亂得很,作者之間掐得很厲害……”
“噓——”
女生髮現在了背後的向晚,尷尬地輕咳一下。
兩個人都沉默了。
向晚微微一笑,什麼反應都沒有。
~
吃飯的時候,她看到了紫檀和毒蘭朵。
她倆坐在一起,神色輕鬆地聊着天兒,一臉笑容。
其他網站的同學也都三三兩兩坐在一起,說着自己的事兒。
向晚端着飯菜看一眼,默默找了一個空桌坐了下來。
“一個人?我可以坐這裡嗎?”
聽到聲音,向晚擡頭看到了昨天那個同桌。
一個叫“胡半刀”的男作者。
向晚跟他不熟,不過爲了他“敢於”坐自己身邊的勇氣,給了他一個微笑。
“隨便坐。只要你不怕!”
胡半刀一怔,“爲什麼要怕,你會吃人啊?”
看他懵懂的樣子,顯然是不知情的。
男生跟女生不一樣,他們對這樣的事情,好像天生沒有什麼敏感度。
向晚當然不會主動丟醜,默默低頭吃飯。
胡半刀談性很濃,跟她寒暄起來,“你真的有沐二少的簽名書啊?”
呃!誰說男生不八卦的?只是八卦的內容不同罷了。
向晚笑問:“你咋知道的?”
胡半刀輕笑一聲,“看你朋友圈了啊!”
我去!向晚爲自己的智商默默點上一根蠟。
她忘了,昨天很多同學在互相申請加好友,凡是申請,她全都點了同意,其中想來就有這個胡半刀。
不過她發那條裝逼的朋友圈都是好多天前的事了,敢情這傢伙是翻過她朋友圈以前的內容?
被關注了!
她納悶,“你也喜歡沐二少?”
胡半刀嘿嘿輕笑,“是啊,我崇拜的偶像啊。”
知音啊!
一聽這話,向晚整個人都精神了,“你也是寫懸疑的?”
胡半刀搖頭,“我寫玄幻的。其實,我沒有看過二少的書,感覺太有深度了,我看得心好累……”
向晚翻個白眼兒,“那你還說是你的偶像?”
胡半刀哈哈大笑,“錢啊!大哥。二少現在連載的《白名單》,你知道第一個單元的故事版權是單獨出售的嗎?就第一個單元《夜半鈴聲》的影視版權都賣了八位數你不知道嗎?這不叫偶像叫什麼……”
“噗!”這聲大哥,把向晚逗笑了,“你還真直接。”
“嘿嘿,必須的。不過話又說回來,你那本書今年不也挺火的呢?沒有影視公司來談版權嗎?”
向晚呆了一下,神色微暗,尷尬地說:“我這本書的數據,其實不咋好的。只是因爲那個案子火了那一陣,僅僅只是輿論,對數據沒幫助……”
“哦。”胡半刀理解地點頭,然後安慰,“慢慢來,不着急,說不定哪本就爆了!”
圈子裡的人,談的都是圈子裡的事。..
胡半刀跟她八卦的那些事,有的向晚聽過,有的不知道。
這樣的交流也算很輕鬆了。
於是,胡半刀成了向晚來到學院的第一個朋友。
接下來的課程裡,她每天都跟這個胡半刀坐在一起。
他真了她的男閨蜜。
吃飯的時候,他會主動幫她排隊,就像上大學時候要好的同學一樣。
這座城市,因爲有了胡半刀,漸漸有了溫度。
時光在八月的暑氣裡穿梭着,不知不覺,半個月的學習期就快要結束了。
噴泉女神殺人案的熱度,在人爲的炒作下,還在繼續。
文泉書院那個貼子,因爲向晚沒有迴應,很快沉了下去。
人人都很忙,在這樣快節奏的生活裡,不是有心人,誰會有那麼多無聊的時間天天去辱罵一個與己無關的人?
~
又是一個大晴天。
向晚剛在教室坐下,班主任就進來了。
來學習這麼久,班主任從來沒有給他們上過課,這是第一次。
教室裡,一陣掌聲。
班主任坐下,推了推眼鏡,清嗓子慈祥地笑。
“同學們,爲期半月的培訓,很快就要結束了。學院慣例,你們每個人都需要寫一篇結業總結。大家都是寫書的,我就不提要求了,自由發揮吧!明天晚上十二點前,發到我的郵箱就可以。”
明天是最後一天培訓課程。
後天上午的結業聯歡會結束,就要各奔東西了。
“突然發現半個月過得好快?”胡半刀在感慨,“怎麼覺着,我啥也沒學到呢?”
有同學舉手調侃,“老師,我們強烈要求再加強培訓,延長培訓時間……嗯,再來一年半載的吧!”
“哈哈哈哈!”
鬨堂大笑。
學習氛圍一直很輕鬆。
向晚也跟着笑,班主任又說。
“我會從你們的結業總結裡,評選兩篇寫得好的,發表到學院網站,編入學院年報……”
這個學院是國內首屈一指的文學院。
編入學院的年報,相當於把名字留在了學院的歷史上。
在一羣大神裡被選出來,那必然是出類拔萃的了。
~
向晚對此沒抱什麼希望。
吃完飯回到宿舍,她完全沒把事情放在心上,先把當天的更新章節寫完,纔開始琢磨寫這個總結……
剛開了個頭,就傳來敲門聲。
“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咚!”
敲門的人,很有耐性,也很有節奏。
向晚趿着拖鞋,一邊開門一邊笑着問。
“胡半刀,你不是出去吃飯了嗎?”
除了胡半刀,她不認爲會有人找她。
然而,門拉開,是一張冷冽而英俊的面孔。
“誰是胡半刀?”
白慕川手插在褲兜裡,帥氣的動作,表情卻像一個抓姦的丈夫。向晚覺得他的眼睛裡都快要伸出刀子了,隨時可能把她給掐死。
她驚了片刻纔回神,探出頭左右看看,緊張地問:“你怎麼來了?”
白慕川拎着的車鑰匙,在手指上轉了一圈,瀟灑地越過她,徑直入屋。
“我怎麼不能來?”
“……”
這個人!
向晚關上門,跟着他進去,看他坐椅子上看自己電腦,趕緊搶步過去關上。
“幹什麼?有事說事,沒事走人。”
她兇巴巴地站着瞪他。
白慕川眯起眼,冷冷仰頭看她氣鼓鼓的臉。
“你還沒有告訴我,胡半刀是誰?”
“……”
爲什麼要告訴他。
向晚一副無可奉告的樣子。
“我在問你,不請自入,究竟有什麼事?”
“呵!”白慕川態度很冷淡,“你欠我東西,我來拿。”
欠他東西?
向晚懵了好一會兒,也沒有想出來到底欠他什麼。
“白警官,你說清楚!”
聽她語氣焦急,白慕川顯然滿意了。
他懶洋洋伸開大長腿,“欠我一句道歉。”
“道歉?”向晚滿臉黑人問號。
“那天你吐我一身。”他看過來的冷臉裡,有一種很欠揍的嫌棄,“不該道歉?”
啊?嘿!向晚覺得真是嗶了狗了。
她抱住雙臂,似笑非笑地問:“所以白警官不辭辛勞專門跑來,就是爲了聽我說一聲對不起的?”
白慕川漫不經心,“說啊!”
向晚吸口氣,退後兩步,低頭,深深鞠躬。
“對不起,白警官。我不該吐你一身,我該吐你一頭。”
說完,她站起身,“好了,你可以走了。”
白慕川一動不動地看着她,冷漠的俊臉上面無表情,又似乎藏着什麼不可言說的炙烈情緒,視線分明淺淺淡淡,眉梢卻不羈地挑高着……像極他這個人,矛盾地綜合了涼薄冷漠又邪氣傲嬌的性格。
然後,他慢慢站起,儼然要走的樣子。
“你沒誠意,那好消息我就不告訴你了。”
嗯?好消息?
向晚心裡一跳,瞥着他挺拔的脊背,很沒出息地哎了一聲。
“什麼好消息你就說嘛?你要先有誠意說,我纔有誠意道歉嘛。”
好端端一句話,加上兩個軟綿綿“嘛”,語氣就不一樣了。
白慕川回頭,凝視她,“胡半刀是誰?”
臥槽!這男人沒病就怪了。
向晚嘴脣抽抽一下,“朋友。”
白慕川對這個答案,似乎並不滿意,但他也沒有再說什麼。
“後天晚上,我跟你一起回錦城。”
“這……”
向晚差點兒被氣死,“這就是你說的好消息?”
白慕川嘴角輕輕一揚,若有似無的笑痕帥得十分拉仇恨。
“對別人來說,不是。對你來說,一定是。”
“……”臥槽!
~
夜幕從天際拉下。
京都的霓虹,又一次風情萬種地閃爍起來。
白慕川看着汽車儀表盤上的時間,一張臉上浸滿了西伯利亞的寒流。
有多久沒有回白家大院了?
近一個月了。
從錦城回來,他就去點了個卯,就沒再去。
如果不是奶奶。這一趟,他原也不必走——
“嘀——!”
汽車靠近大門,車牌被自動識別,起落杆升起。
白慕川徑直把車開入停車場。
大院裡的燈,總是很亮。
可大院裡的人,卻是太少了。
偌大的房屋,瀰漫着一股缺少人氣的冷清。
白慕川推開門,李媽就看見了,笑臉滿面地迎了上來。
“小白先生,您回來了——”
沙發上,白慕斯與一箇中年女人正在看電視。
見到他回來,那女人回頭,不太友好地哼了一聲。
“今天怎麼捨得回來?不是又闖禍了,等着你爸跟你擦屁股吧。”
火藥味很重!
李媽尷尬地僵在門邊,不知道怎麼動彈,白慕斯拼命遞眼神,示意他不要頂嘴。
白慕川輕笑一聲,將車鑰匙丟在門廳櫃上,“奶奶呢?”
“你還好意思提奶奶?”
那女人似乎很生氣,猛地從沙發上站起來,指着他近乎失態地罵。
“你說你這種人,良心是被狗吃了嗎?奶奶那麼疼你維護你,她生病這麼久,你人都死哪兒去了?”
------題外話------
更啦更啦,小仙女久等啦!
初吻奉上,願你冬日不再寒冷!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