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就看到宋翰帶着宋小四與莫知遙,三人滿臉疲憊與無奈的走來。往日可算是御史府開心果的宋小四,如今亦是一臉愁苦,暗自搖手示意宋如沐與宋念之姐弟兩人不要多問。
本就擔心不已的宋如沐,見自小就疼愛她與弟弟的宋小四如此作爲,又見父親宋翰透過迎上前去的宋念之,目光惋惜的望着她,宋如沐的心在無形中沉入谷底,心裡有很多話想問父親,卻在這一眼之後,悉數化爲無語。
最終宋如沐只起身迎上,與弟弟宋念之一左一右將父親宋翰攙扶回屋。此後宋小四與莫知遙沉默着離開,留下的一家三口也是沉默異常。
夏日夜裡的蛙鳴聲,在這種靜默的氣氛中變得更加清晰惱人,宋翰煩躁的端起眼前熱茶猛地吞下一大口,頓時熱流在全身來回流竄,流到宋翰心中時,燙得宋翰心頭陣陣緊,尤其在看到一雙兒女臉上所表露出的緊張情緒後,想說什麼的宋翰,終忍不住嘆息道:“唉……你們倆先回房歇息,爲父想要一個人待一會。”
宋氏姐弟雙雙對望一眼,都不想此時離開,卻又同時點頭說“是”,起身往門外走去。
出門之前又聞宋翰一聲嘆息,宋如沐下意識回身望去,見宋翰直望着她的背影愣,卻在她回頭之後,換成輕輕一笑,點頭道:“沐兒無須擔心,這就去吧。”
如何能不擔心的宋如沐,在心裡私下揣測父親宋翰的表現。想必是宮中不贊同她與6翊軒地婚事,甚至還可能有更不好的消息,故而父親纔會如此苦悶掙扎吧?
不理會在門外催她的宋念之,宋如沐重新回到父親宋翰身邊,如小時候一般軟聲說道:“父親心裡有事,何不與女兒和弟弟說說。我們都不再是孩子了,很多事情我們都能理解,亦能承受。”
宋如沐之所以如此說。實在是她不忍早年喪妻,辛苦帶大她和弟弟的宋翰,再爲了她的事情如此愁苦。如果事情要來,那就讓它來吧,一味逃避下去,只會增加所有人的煩惱。
然而做好心理準備的宋如沐,使本就在心中憐惜女兒的宋翰,聞言更爲難受。心道他地要求並不高。只想找個知根知底的人,將女兒託付出去就成了。然而如此懂事孝順的女兒,自小還算是一帆風順,如何會在婚姻一事上如此艱難。想起先前與天子的一番對話,宋翰無不艱難道:“爲父知道你們都大了,可這事先容爲父好好思量幾天。”
聞言,已經走到門外的宋念之,彷彿已經忍不下去了。在快步返回屋裡,來到父親宋翰身邊後,直接說道:“父親如果是思量辭官之事,還請三思。兒子並不以爲父親辭官就可以解決一切”。
宋念之地話讓宋翰心中一驚。吹鬍子瞪眼地同時想到。自己什麼都沒說。這個兒子怎麼就給知道了?而一旁地宋如沐更是納悶起來。不知道宋念之與宋翰兩人。爲何會忽然說起辭官地事情。
吹鬍子瞪眼地宋翰一拍桌子。對站立地宋念之問道:“念之。你是從哪兒得知此事地?”。
宋念之卻顯然早就已經有所準備。並不害怕宋翰這一拍案而起。只在下一刻略作回想之後。回道:“是兒子自己猜測地。其實想要知道這事並不難。朝廷原本就是分成楚國丈與6國公爲代表地兩派勢力。只不過後來父親做了御史大夫之後。御史臺逐漸成爲平衡與監督兩方勢力地第三派。如果姐姐嫁入6府。那另外一方勢必不會同意。皇上也不會安心讓父親代表地這第三方勢力。傾向於其中任何一派。而皇上此次會如此急召父親入宮。想必是有人將6宋兩府將聯姻地消息。送去了溫泉宮。這個人最大地可能就是楚府中人。而依照父親地性子。兒子武斷。父親在這種情況下。必然會生出辭官地念頭。以此舉去上安君心。下安衆朝臣。同時亦可成全姐姐與6大哥地姻緣。”
一口氣說下來地宋念之。見父親宋翰蹙眉望着自己。姐姐宋如沐也是笑容盡失。便對自家父親宋翰深深一鞠躬。又道:“兒子不知道說地對還是不對?還請父親解惑……”。
聽宋念之頭頭是道地談論着其中利害關係。被說中心事地宋翰沉吟許久。這才點頭表示宋念之地話全對。同時出聲問道:“念之說地誠然有理。只是你們也知。爲父早就有辭官之念。只不過是早行幾日罷了。”
宋如沐總算明白過來。宋翰這是打算用放棄自己官位地辦法。來成全她與6翊軒地婚事。如此一來。誰都說不出閒話。更可以安每方每派地心思。讓這樁婚事看起來能夠成爲最簡單地姻緣之事。險險昏厥地宋如沐。曾經想過放棄。也想過自己被宮裡地貴人們指給陌生人。可就沒想到宋翰會爲了她。生出辭官歸隱地念頭。
然而,事情真會如此簡單嗎?
同樣認爲事情不會如此簡單被解決地宋念之,繼而說道:“可父親有沒有想過,您若是現在就辭官歸隱,那6府還會不會繼續這種結親的念頭,還肯不肯將姐姐風風光光地娶過門?難道父親會單純的以爲世上男子都如您一般嗎?”
宋念之一語說破宋翰隱隱擔心之事,讓宋翰在爲之感慨時卻也是豁出去了,總不能真讓那些人將女兒弄進宮去,伺候那可以做女兒祖父地皇上吧?
於是,起身來回走着的宋翰,在思慮許久之後搓手道:“若是那般,我的閨女,也就是你宋念之的姐姐……即使嫁不成。又有何妨?”
帶着三分賭氣說出此話地宋翰,說完轉身對着女兒道:“沐兒,你可知爲父如此做爲的苦
事情都已經說到這個地步,聰慧如宋如沐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她方纔之所以隱忍到現在沒有說話,只是因爲她被剛剛聽到的驚住了,尤其在聽到宋念之與宋翰說“難道父親會單純的以爲世上男子都如您一般”時,宋如沐忽然想到,是啊。世間又有幾個癡情如宋翰的?6翊軒並不是宋翰,將來會不會如宋翰對待宋韓氏那般,都是未可知的。
宋翰與宋念之保持懷疑時,宋如沐雖然在內心不相信6翊軒會是因自己的身份而想娶她,卻也在不知不覺間動搖起來。更何況弟弟地憂慮不是不可能,父親的放手一搏,亦是爲了她的將來。
宋如沐還能說什麼?只有對神情激動的宋翰,宋如沐只有點頭表示理解。心中希翼在自己剝去官家小姐這個身份後,6翊軒還會如原先那般堅持下去。
第二日,一夜都未睡好的宋如沐,破例沒有起牀去吃早飯。
壓在心上難以釋懷的結,以及宋翰爲自己所做的犧牲,讓宋如沐感覺到心痛難忍與內疚。從來以父親與弟弟爲生活中心的宋如沐,此時覺得若沒有她地話,宋翰與宋念之父子說不定也會過的很好。而如今。宋翰卻因爲她這個養女的緣故,不得不提早辭官。而宋翰的辭官,也就代表還未功名加身的宋念之,勢必要跟着他們離開京城,日後的前程如何,就要看宋念之自己的造化了。
被種種問題糾纏着的宋如沐,面對來看望自己地宋瑞溪,見堂姐一臉幸福的模樣,宋如沐只能在心中暗自羨慕的同時強裝笑顏,恭喜這位堂姐此行終找的一個好歸宿。
宋瑞溪雖然不知道宋如沐會忽然病倒。只道宋如沐是平時過於勞累而累倒的,故而在親自喂宋如沐喝了半碗粥之後,又陪着宋如沐說了好長一會話,才被老家的兩位嬤嬤派人請走,說是既然長公主府已經去墨城老家提親,那宋瑞溪按照計劃也應該準備返回老家待嫁,當下緊急事情。就是先研究此次回老家所要帶的禮品。
本就想一個人待會的宋如沐。見宋瑞溪滿臉不捨之情,便笑說自己真的沒事。只是月事來了,人不舒服罷了。
宋瑞溪這才起身。隨着前來請人的丫頭一同離去。
而與宋瑞溪擦肩而過宋念之,神情古怪地目送這位堂姐走人後,來到姐姐宋如沐身邊,語帶笑意道:“姐姐不會是被嚇病了吧?”
宋如沐爲之吐血,原本還以爲這個弟弟是來安慰自己的,沒想到一進門就來這麼一句,故而掙扎起身,一把擰着宋念之的耳朵,嗔聲道:“我有什麼好怕的,大不了不嫁人就是”。
暗翻白眼的宋念之,這才佯裝求饒道:“好好好……算念之說錯話,該打……姐姐饒了念之這一回吧!”
被宋念之這一攪和,宋如沐心情大好,人也覺得輕鬆不少,又接着先前的吃過的半碗粥吃完之後,纔想起此時應該在宮裡地宋念之,擡頭問道:“今個……你怎麼沒進宮?”
“殿下這段日子人不舒服,又要替皇上打理政事,所以我這段時間大部分都沒入宮,平時就在外頭瞎逛呢!”,宋念之地話,讓宋如沐想到這段日子的傳言,便問道:“我聽人說你這段日子總去那香滿樓,那種地方你一個孩子怎麼去得,你若是等不及了,姐姐就讓宋嬤嬤給你早早找門親事好不好?”
“……”被宋如沐這話給騷得滿臉通紅地宋念之,無語瞪一眼姐姐宋如沐,說道:“我哪有……我只是去看朋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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