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能理解身爲宋翰的親生母親,宋老夫人八成是見兒子宋翰,執意孤身帶着她與宋念之單獨過活,心痛之餘纔會如此這般迫切與費勁心思,想找個人能隨身照顧宋翰。
但在剛明白即將或者是已經發生了什麼時,宋如沐下意識的反應是一萬個不樂意,沒來由覺得憋屈。除了對宋老夫人如此不顧及,與尊重宋翰本人意願之外,還有一點則是,宋如沐也覺得讓宋翰一人過完下半輩子,實在有些殘忍。知道歸知道,她依然打心底深處本能排斥除了宋念之外,有人與她搶奪宋翰的疼愛。雖然宋如沐不願意承認這一點,甚至還有些討厭這樣的自己。但心底那種忽然而來的強烈痛楚感,卻讓她無法去迴避,更無法爲自己辯駁。
扶着胸口愣怔在原地,宋如沐試圖以深呼吸的方式,減緩陣陣心痛的感覺。可在努力了又努力後,宋如沐唯有承認她不是聖人,她只是一個平凡的人。甚至可以說,多年來那些她從頭重新活過的日子,那些她、宋翰與宋念之三人相依爲命的日子,讓她在某些方面變得比平常人都要自私與狹隘。
這些自私與狹隘,來源於宋如沐比任何人都清楚明瞭的知道。她可以堅強、樂觀、快樂的活到現在,還有她在歷經許多之後,仍可以保有她良善本性,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宋翰先用他的笑容與無私的愛,溫暖了她當時絕望的心。因果循環之下,纔有了後來她用她那溫暖柔軟的心,在細心照顧與呵護宋念之的同時,亦溫暖了宋翰受傷的心。這些其實都一如她地名字宋如沐,“予人與微笑,其人、其己皆如沐春風”。
“小姐。您怎麼了?”,二嬸孃走後,忙着整理牀鋪及洗漱用品的茶語兩人,此時才發覺宋如沐的異常,老實的茶香沒說話,倒是茶語走過來問宋如沐道。
而剛好想到“予人微笑、如沐春風”的宋如沐,似有恍悟的回神,心情略有平復的對茶語抿嘴一笑,搖頭表示她無事。
信步來到窗邊。從那扇微開用來透氣的窗戶,宋如沐直望着院中依然紅氣逼人的大紅燈籠,與燭火閃爍地房間。
“大紅燈籠高高掛、大紅燈籠高高掛……”,宋如沐的內心唯有不斷重複着此話。
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這些都是不能由人去控制的事情。正如她現在面對的狀況“老天在下雪,老爹的豆腐要被吃完”一般,身爲養女地她是要去阻攔這一切,還是任其發展下去,讓宋翰從此之後擁有一個貼身之人?
就在宋如沐猶豫不決之時,一幅十足Yd的畫面,慢慢出現在她的腦海中。那畫面讓宋如沐比較噴血的是,她老爹宋翰的老豆腐,正被一不知名的女色魔食指大動的狂吃着。
“靠之。宋如沐你還是不是人。這個關鍵時刻還在YY?再YY下去。你老爹地豆腐怕是連渣也不剩了”。暗自鄙視自己一頓。宋如沐挽挽衣袖做掐腰葫蘆狀。準備立刻、馬上、義無反顧地。這就去捍衛她父親宋翰那精心保存多年地老豆腐。
可在茶語與茶香地雙雙攔截阻擊之下。宋如沐忽然又想到。幾乎可以肯定是被吃豆腐地宋翰。萬一很樂意被吃豆腐地話。那她咋辦?天可憐見。宋如沐此時恨不得變只老鼠鑽進宋翰房裡看看情況。而不是如現在這般束手無策。
“沐兒。趕緊開門”房裡茶語忙着給宋如沐穿披風。房外卻在“篤篤”敲門聲後。傳來陸翊軒急吼吼地聲音。
心裡噗通劇跳。暗道“這又是怎麼了?”地宋如沐。剛想出聲卻是靈光乍現地一把拖住茶語。小聲與茶語、茶香兩人嘀咕一會。便領着茶香進了內間。
“陸少爺您來得剛好。小姐說她膝蓋痛得厲害。正在裡屋哭呢。我們是勸也勸不好。唉!”。按照宋如沐地囑咐。略微機靈地茶香假裝擔憂道。
“……你們小姐也膝蓋疼?”。聞言陸翊軒瞪大眼睛。剛宋念之身邊地丫頭去告訴他。說是宋念之膝蓋痛得厲害在哭。怎麼這會兒連宋如沐也疼上了?
“我進去看看”,陸翊軒不等茶語退開,便自行掀簾進了裡間。
而宋如沐早就趁此時機爬上了炕,本就傷了心的心,不用多少醞釀就水汪汪兩大坨。見到陸翊軒進來之後,宋如沐遂泫然欲泣的喊道:“軒哥哥”。
“唉疼的那麼厲害嗎?”從未聽宋如沐如此委婉叫過他,更未見宋如沐哭過的陸翊軒,蹙眉握住宋如沐的雙手問道。
“嗯……疼的睡不着覺。嗚嗚兒想見爹爹……”,是疼,不過是心疼。自覺對不起大狗熊陸翊軒,在心裡暗暗補充一句“對不起”。
可宋如沐卻實在無法可想了,畢竟她與宋念之身爲宋翰的兒女,雖然可一時耍賴撒嬌,但如果冒然違背宋老夫人地意思,去破壞了宋翰名義上地好事,只會讓宋老夫人責怪宋翰教子無方。於是她只有想出這個法子,讓身份足矣使宋家人有所顧及的陸翊軒,出面幫忙去請宋翰。如此事後,宋老夫人便是想責怪,也是兩頭都責怪不到。
聽宋如沐如此一說,陸翊軒則是愣怔當場,皆因宋如沐地話與方纔他去看宋念之時,宋念之所說的話與宋如沐現在的話竟然是一模一樣,只不過宋念之多加了一句還想要見姐姐宋如沐罷了。
還道是姐弟兩人平日感情要好,故而生病也是喜歡說一樣的話,陸翊軒捨棄心中的那些疑惑,安慰宋如沐道:“沐兒且忍耐一會,大夫馬上就來。你若是還想見師傅,我這就去請師傅過來陪你。”
“嗯嗯嗯……”聽陸翊軒如此一說,宋如沐是點頭如搗蒜般的答應道。
陸翊軒說完就出門去了,而房內的宋如沐這才立時收起眼淚,手腳並用爬到炕內的窗戶處。想學武俠電視劇裡那些俠客一般,毫不客氣在窗戶紙上捅個洞,可又擔心明天若有人問起那洞是怎麼回事,她不好回答,便訕訕收回小手。
稍後從打開的窗戶縫隙裡,宋如沐見到陸翊軒大步走到對面的正房,對一直在門前守門的兩位婆子說了些什麼,而那倆婆子卻是在行禮之後連連擺手拒絕。
“小姐,你說陸少爺能請到大人嗎?”,一左一右的茶語與茶香,在見到那些個婆子擺手之後,便問道。
“可以的,肯定可以的!”,陸翊軒雖然有時候喜歡犯渾,但大部分時候他還是一個屬於很稱職的大師兄,對她和宋念之的請求幾乎都是有求必應,這一點宋如沐對陸翊軒卻是深信不疑的。
而宋如沐剛說完,那廂身爲宋氏姐弟大師兄的陸翊軒就開始了他的發難,命令他身邊兩名侍衛各上前一步。
兩名守門婆子一見這架勢,這才低頭哈腰的退開來,而其中一名婆子則趁陸翊軒敲門之際,向院外跑去。
“老爹啊,女兒不孝……您不會被吃幹摸淨了吧?”,宋如沐在心裡哀嘆連連時與陸翊軒的敲門聲,宋翰的房間在“吱呀”一聲後,有人打開了房門。
窗戶開大再開大,總算能更看清楚一切之後。讓宋如沐沒有想到的是,開門之人不是父親宋翰,而是一名身着素色衣飾的年輕女子。
黑暗之中看不分明具體表情,但那女子給宋如沐的總體感覺卻是,氣質雖然沒有如佼佼皓月當空,但總比得那掛在夜空中來回搖曳散發着淺淺光暈的大紅燈籠,一種豔而疏離的矛盾氣質。
汗瓜的生物鐘徹底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