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爾立顫抖着摟着我,孩子般的垂下了高傲的頭。
菁華站在咫尺,卻已天涯。這是他第二次看到這麼赤/裸裸的表白。他的心可會像多年前那樣驚慌落定。你不是我的了……他想。
但是他還是面對了,他走了過來。
“牡丹,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們馬上就要成親了。”
費爾立眼裡帶出些許的蔑視。
“那是你家的事。”
我也冷笑着,“你救過我一命我才答應嫁給你。可惜你傷害了我。我不欠你的了。”
菁華虛假的笑笑,“你從來就沒有喜歡過我嗎。”
我堅定的說,“是的。我只喜歡桃花。”
費爾立攬着我的身子狠了些。他的心也觸動了,他有些慌張的扯過我。
“跟我走。”
我笑着說,“你帶我去哪?”
費爾立蒼然的說,“到一個屬於我們的地方。”
費爾立帶着我走出幾步。前面的護軍就趕過來了。
菁華的聲音在後面響起來。
“大皇子勾結尤丞相篡權賣國,和洋人達成不恥協議,弒君犯上。”
費爾立的眼裡閃出狼一樣的幽光。他掃過菁華淺笑的臉。
菁華輕笑着說道,“有人在大皇子的密室裡搜到和洋人暗結的信件。信上的內容就不用我說出來了吧。”
費爾立攬着我的手開始緊繃了。一切硝煙瀰漫血肉模糊起來。
我的心重重的沉下去了。費爾立的仇恨和緊繃告訴我,真有其事。
菁華冷笑着,“你以爲割了尤丞相的舌頭就沒有人揭發你了麼。你除了殺人滅口你還會什麼。”
費爾立終於看着我了,他帶給我一絲呵護般的笑容。
“牡丹。你答應過跟我走。”
我抓緊了費爾立的手。
“我跟着一個逃犯幹什麼。”我看向菁華,“你還願意娶我嗎。”
菁華的眼裡閃過驚喜明光。
“我願意。”
我的另一隻手伸向了菁華。
“那你放過費爾立。我是你的。”
菁華的手就觸摸過來了。費爾立一聲狂吼。
“不。”
他的袖子裡赫然落入一把匕首,寒光凌厲尖銳凌烈。
白光閃過,菁華手臂的皮肉就裂開了。雪白的衫子頓時殷紅,血花飛速蔓延。
我驚呼着,費爾立的刀子就持向菁華的胸口了。
“不……”
我的手急急的抓過去。菁華早已退出一步躲過這一劫難。費爾立的眼沸騰成一汪血。血泡崩裂,血花四濺。
我尖叫起來,血的濃烈早已淹沒了疼痛。
刀子割斷了我手掌的筋脈。我的手被兩個人抓住了。
我穿着還算合身的男裝,粉白色綢緞冠冕堂皇得很。便給下人賞了個臉。
“叫什麼。”
“主子叫我銀栓吧。”
這個叫銀栓的下人長着一副機靈相。是他引着我去了天香樓。
整個天香樓全被包桌了。來的都是當朝五品以上官員,也算規矩得體。
我遠遠就見菁衛被人羣圍了起來。一杯接一杯的喝着敬酒。
這些人無不是趁機拍馬屁的,數百人要是齊齊圍攻過來。菁衛不就喝傻了嗎。
我擠了過去。看着菁衛的海量簡直是豪氣沖天。
孃的,男人還真是多面孔。最起碼這一面是我不知的。
這時有人接着敬酒了。
“兄長海量啊。下官也敬您一杯。”
我尖叫着,“夠了。要殺就殺了我吧。我死。”
費爾立愣住了,他慌忙的扯着我。我尖叫起來,痛處開始蔓延。
菁華早已鬆開了手,他將白衫扯得絲絲縷縷過來綁着我的手。
費爾立手裡的刀子徒然落地了。
我推開菁華靠近的身體。靠向了費爾立。
“哥哥。你走吧。到晉城好好做你的晉王。把那裡做爲你的王國天下建設它。牡丹不能跟你走了。”
兩日後,宮女們早早就排着昂長的隊等候我的召喚了。我一個翻身繼續睡着。門外積聚着一大羣人,碧綠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他伸出手推了推我。
“姐姐不準備嫁人了麼。”
我嗵的坐了起來。“我嫁。”
碧綠盯着我看了半天。“姐姐……”
我笑着說,“你結結巴巴想說什麼。”
碧綠急急的把眼垂了下來。
“碧綠捨不得姐姐。碧綠喜歡姐姐。”
我的鼻子酸酸的,在這個世間只有碧綠纔是我最親最愛的人了。我伸出病手生硬的抱過他。碧綠就趴在我的懷裡了。
天已經大亮,菁華迎親的隊伍恐怕早已轟動了整個都城了。我撥拉了頭髮,從衣櫃裡取出一件白衫來。侍女們捧着鮮紅嫁衣過來服侍。
“公主。今天是您大喜的日子。這是您的嫁衣。”
我推開她的手。我把白衫仍在她手裡。侍女們無不惶恐的盯着我看。
牡丹公主刁蠻任性的性子也不是第一天見了。但是今天似乎太過兒戲了。
我不耐煩的厲眼掃過。侍女們就過來服侍更衣了。
我走出門的時候,就見了桃花。
侍女們齊齊在我身後跪了一地。我看了一下天,細雨霏霏。看了一下自己,白衣散發。桃花在所有人的驚慌中過來牽了我的手。
他今天換了件桃紅色的長衫粉嫩溫潤看得我眼都直了。我任他牽着緩緩走向宮門口。身後數十名侍女緊緊跟着排着長隊。
桃花今天是代花魁迎送我的。可能怕今天出什麼轟動全國的事件吧。牡丹公主也只有桃花仙子能夠駕馭了。
宮門大開。一襲大紅喜衣的菁華站在細雨裡變成一幅水彩畫了。我看了一眼桃花。桃花眼睛裡帶出濃濃的喜氣,這是給予一對新人的祝福。
我試着要求着,“桃花爹爹。給牡丹一個吻別吧。我需要。”
桃花笑着俯下身子吻了我的額。我的心靜靜地宛如這春天的雨。
桃花說,“牡丹是中域吉祥的花。開在春天裡,開在幸福裡。”
我樂呵呵的笑了。我挽起桃花的胳膊跟着他走向菁華。
菁華的臉被鮮衣映的紅紅的。在這春雨裡澆灌了幾個小時額前的發微微凌亂了。他微微顫抖着接過桃花交送過來的手,便緊緊的攥着了。
菁華捨不得鬆開乾脆攔腰抱起我。身後的喜器開始宣揚,沸沸揚揚聲聲鬧騰。
我的一隻病手縮在菁華懷裡另一隻攬着他的脖子。我聽見菁華胸內狂熱的心跳聲。身後跟着空空的轎子和大批的儀仗隊。百姓們被護軍隔開了全部伸長了脖子笑嚷着。
“這是不是新式婚禮呢。公主連喜衣都沒穿啊。”
“丞相和公主簡直是天仙配啊。郎才女貌才子佳人。”
“公主真有福氣,嫁給了世間最風流儒雅的男人。”
這一刻,我有些恍惚。彷彿嫁給菁華纔是此生最正確的選擇。
進了丞相府。菁華把我放下了。
他從侍女那裡取了塊紅帕子來,整理了我凌亂不堪的長髮。一片嫣紅便落在了我的頭頂。
我的手被他輕輕牽着,我閉上了眼把整個身心交付了。
“一拜天地。”
我俯下身子。
“二拜高堂。”
我俯下身子。
“夫妻對拜。”
轉過身我俯下身子。
“禮成。送入洞房。”
菁華牽着我的手我轉身跟上了他。這個時侯喜帕滑落了。
我的眼前一片光明。我的眼掃過菁華的慌張,便看到了坐在高堂上的人。
菁衛坐在那裡微微向我頜首笑着。
我驚叫起來,“菁華,你的父皇母后呢。”
邵銀鈴從一邊走了過來。
“牡丹還不知道嗎。和雅得國投降只是王弟個人的投降。父皇母后不堪屈辱早已服毒仙去了。”
我的身體戰慄起來。我那仇恨的眼看着菁華。
菁華的嘴脣抖了抖,臉色難堪至極。
菁衛走了過來,對邵銀鈴輕喝道。
“今天是皇弟大喜的日子,我們應該祝福他。”
我拂開菁華的手。
“你已經是駙馬了。”
我有些喘的站在菁衛面前了。
“菁衛。我只相信你一個人。只有你纔是真正對我好的人。”
菁華的眼凌厲一片,片刻工夫在場的人便散去了。留下了的都是不怕死的。
菁衛微微皺眉。
“弟妹。我確實忘了很多事。我不知道我們是認識的。”
我的嘴角開出一朵冷冷的花。
“連我的身體也忘了嗎。連夜夜合歡也忘了嗎。”
菁衛直接往後跳出了一步。我笑着緊逼了。
“無論如何。今天。你帶我走。我跟你走。”我一字一句的說。
菁華站在那裡開始瘋笑了。
“公主看來是瘋了。連嫁給誰都不知道了。”
他過來直接扯過我,瞪着極度受傷的眼。
“我說過,我七哥能給你的我一樣能給你。要夜夜合歡是不是,我給你。”
他痛苦的打橫抱起我。我驚呼一聲開始叫起來。
“菁衛。你他媽的是男人不。快救我。”
菁衛困惑的眸子閃了閃,還是放棄了。
我看到菁衛顧慮的眼神便絕望了。求人不如求己,我掙扎起來。
我的手傷口裂開了。雪白的繃帶頓時淌出血來。我痛得叫了一聲。
菁華感應到了直接放我下來奪過我的手看。菁衛失神了一些便走過來看我的傷勢。
我的穴道直接被菁衛封死了。他一圈圈的解開繃帶直至顯出一釐米神的刀傷。血汩汩的流了出來。他一隻手扣着我的手腕,另一隻手拿過腰間的酒葫蘆喝了一口直接噴過去。
我頓時痛的暈了過去,“我殺了你全家。”
菁衛不耐的將藥粉灑在我的手心。血很快被止住了,痛楚也減輕了很多。菁華遞過來醫用的繃帶。菁衛三下五去二就將我打發了。
他有些不自然的交代了一句。
“同房時注意一些。”
我好像沒聽清楚,我大聲嚷道。
“你說什麼。有種的你再說一遍。”
菁衛的眉頭皺起來了,他不悅的扭身走開。
我立刻叫起來,“菁衛。你給我站住。”
菁衛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菁華倒是擋過我,冷笑道。
“我七哥肯定在想。他怎麼會和一個潑婦有關係。實在是太可笑了。”
菁衛就這麼走了。把我留下來豈不也太可笑了。我也笑了,笑的有點小瘋癲。
菁華繃着了臉,靠近我抱住了我。
“牡丹。忘記過去,我們從新開始。”
我冷叫着,“憑什麼。”
菁華凶神惡煞的叫起來,“憑我是你的丈夫。你現在還有一個身份就是我和菁華的老婆。丞相府的夫人。”
我呵呵的笑着,“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啊。我花牡丹豈是你能掌控得了的。我是一隻野鳥隨處飛。我是一匹野馬會撕咬。我是一陣狂風漫天掃。”
菁華扣着我的肩,“你什麼都不是了。你是我的階下囚。我復仇的手段。我眼裡的沙子。我扔出的棋子。”
我終於放聲笑了。
“和菁華。你讓我看不透你。”
菁華也苦笑着說,“我是沒有你那麼直白。”
我心裡一下子釋然了。我給了他一個媚笑,我的手攀上了他的脖子。菁華的身體便緊繃了。
“牡丹。我會死在你手裡的。”
我笑着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菁華開始喘着氣了。“牡丹。我拒絕不了你。我想要你。”
我樂呵呵的笑着,“你能拒絕的了誰。連一個死囚也不放過。”
菁華的手直接垂了下來。
我繼續叫着,“你不想要牡丹的身體了嗎?牡丹可是想要男人呢?”
下一刻,菁華直接推開我。
“你自由了。你勝利了。你重生了。你走吧。”
我的心痛了一下。便邁開腿踏出去。
菁華的聲音在後面響起來。
“我說錯了。我能反悔嗎。”
我說,“不能。”
菁華說,“你還是丞相府的夫人。你隨時給我回來。”
我說,“好。”
我沒有回頭,我不知道我爲什麼會這樣。難道我任性到如此的地步嗎。牡丹公主就這麼讓人不可理喻嗎。
我隨便拉了一個下人問道,“菁衛哪去了。”
下人見是傳說中的牡丹公主緊張哆嗦的道,“七爺在天香樓呢。這會恐怕在陪酒。”
天香樓?我的大腦飛速的轉着。我朝他冷叫道。
“去給我找套男人的衣服來。我要出門。”
菁華無奈的靠着門欄看着這一切。牡丹總歸是他的了,他還能強求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