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至正月,我院中養着的佛袖花開的正豔,依在一旁的君子藍也悠悠然的冒出了個花苞。龍且自上一回我沒把握好分寸調侃了幾句後,一直躲着我到現在也未肯露面。
項伯不知是同項羽一道去了前線打仗,還是同哪個好友飲茶聊天偷閒去了。幾個月沒見着人影
而項羽仍然是在鉅鹿,看這日子約莫也打了勝仗應當回程。院子裡沒了這麼幾個人,我這日子過的也有些百無聊賴,只差是沒有整理真理妥帖去拜訪虞姬了。
說虞姬這人,年少時我也聽師傅提起過。說得項羽,便不能少了英雄身旁的美人虞姬。她這麼一個人,爲了項羽傾了自己一生,最後落得個自刎的下場。師傅說她是個重情義的俠女子。我到是覺得,她像那些個文文弱弱的大家閨秀,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對着項羽我覺着大抵是存着這麼一份依賴,茫茫轉亂中,她唯一可以抓住依靠的屏障。以至於項羽戰敗之際,她毫不猶豫的自殺,且說是顧全大局,細說,也應當是存着幾分無依無靠不如死了了事的念頭,叫人既悲且憐。
在項羽的故事裡,她且算是個女主角,可在這戰亂裡,頂多也只算得上打個醬油,唱個苦情戲份的配角,讓世人平添一分傷感,兩分真實。
可這便是我不在的故事,我現在站在這個故事裡頭,這若是一比,虞姬便是不知被我甩落了幾條街了。她事事不同人爭,戲份自然不足。我這大事化小,小事堅決攢一攢,湊個整數再一併還回去的性子,對這戲份一事自然萬分執着。
就拿這鉅鹿一戰來說,龍且千方百計想把我騙走我怎會不知。依照他那樣的性子,若是有架可打,即便是整日整夜不睡,磨劍,第二日也照樣精神抖擻的奔赴戰場。他同我說什麼睡過頭,必然不會是真話。
倘若是虞姬,此刻不知被龍且騙到城南哪個安全的角落裡去了。可我這萬事都要爭它一爭的性子,既然決定了要去幫項羽,必定不會被龍且框了。雖然我覺着,即便我不下定決心去幫項羽,就憑龍且這一口一個老子的,也框不走我。
十二月底,我第一次提着劍踏進戰場,其實我十二月中旬便應當是混入項羽的主力部隊裡頭,只可惜中途迷路兩次,不小心走錯路兩次,走過頭一次,最後先是找到了敵軍的地盤,只好偷偷打聽了地點,捏了個影身決飛了過來。捏決騰起一朵小白雲的時候,我在想,倘若我一開
始就施展個什麼法術過來,是不是就不會走這麼多岔路了。
“將軍。”英布舉着茶杯,從這隻手換到另一隻手,又再換回來,連着換了三四次,終於把茶杯放在了桌案上。嚴肅的揩了揩鬍子上的茶葉。
項羽低頭攏了攏紅狐裘披風,狐裘下剖心引魂的傷口隱隱泛痛。他往軟椅上一靠,慢悠悠道:“說。”
“這次的戰役您究竟如何看?”
……
“將軍!”
“恩?”項羽撐了撐身子坐正,回頭瞧着英布,“你,同我說什麼?”
英布深吸一口氣,一手拍在桌案上,震的桌案上的茶杯噗的跳起來跌在地上咕嚕的滾了個圈,碎成了幾瓣“將軍!鉅鹿被圍攻,破城已是千鈞一髮之際,我們若再不採取行動,只怕讓歹人佔了鉅鹿!將軍有何等重要的心事,怎會在這緊要的關頭走神!”
“想……戰事。”伸手端起桌案上的青釉色的瓷杯,蹙着眉沉吟:“若是我沒記錯,居然是……”臨行前居然是讓龍且帶走她?項羽覺得,當時一定是吃錯了藥,要不就是忘記吃藥,反正應該是病發了。
項羽不常走神,或者說英布他幾個月來從未見着項羽走神。這次他不但走了神,還欲語還休的一個人呆在營帳裡好幾日。英布瞧着他這模樣,着實有些心慌,原本砍了上將軍宋義本應該是項羽一個人扛的罪孽,可若是楚懷王一時興起要怪罪,也能治他個保護上將軍不周的罪名。倘若是這場戰役還輸了,連個將功補過的機會都沒有,怕不是死在戰場就是得死在楚懷王的權證劍下。
“將軍!”
項羽被幹擾的眉頭又是一蹙,不耐煩的瞧了英布一眼,“倒杯熱茶來。”
英布一頓,瞪圓了眼,此次應該是冒着被項羽砍的生命危險,來問問戰事要做和打算,現下卻被打發着去泡茶,要他一個五大三粗的人,去泡茶?涼白開不能喝嘛,溪水能不能喝啊,再不濟想喝熱的,外頭粥湯剛煮好啊,不喝渴死你算了!英布斟酌了幾番,想怎麼開口問他喝不喝粥比較斯文,不會打擾他沉思,醞釀了徐就愛,一開口就破了功,他是這麼嚎的:“將軍啊,喝湯吧!”
項羽回了回神瞧着英布一張臉埋在鬍子裡竟隱隱透着一絲委屈,一個五大三粗的大男人,站在營帳裡,一臉委屈不知是進是退?他擡着手揉了揉眼角,這吩咐人吩咐慣了,確然是改不
大過來。凝了凝氣勢,“你下去,明日同蒲將軍帶上自己的兩萬人馬渡河進攻秦軍甬道。”
“是。”英布爲喝粥喝湯的事鬆了口氣,飛一般的衝出項羽的營帳,小半日,他突然反應過來。方纔項羽讓他出去前說了什麼,打甬道?打什麼甬道。他這是前去商量對策的,怎麼聽了個吩咐就飛一樣的逃了出來。
英布往項羽帳前挪了兩步,舉着手衡量了幾番,要不要是,先端碗粥進去呢?又擡頭望了一眼,還是,打通道吧。
那場戰爭十分順利的擊敗了看守甬道的秦軍。
之後趁着甬道方爲虛弱不堪,另一隻不知名部隊在前線斬殺引開了秦兵的注意力,項羽連連進攻
歷史記載,項羽帶着主力部隊,全部渡河。在渡河之後,破釜沉舟,只帶三天的乾糧,直接攻入甬道。
而章邯派人打聽到消息後,立刻抽身帶軍援救甬道,卻不料正中計。項羽以逸待勞,大攻章邯。而後趁着與章邯的戰役停歇之時殺向了毫無防備的王離。
那一戰,王離防不勝防,故大敗之。
有歷史記載:“於是至則圍王離,與秦軍遇,九戰,絕其甬道,大破之,殺蘇角,虜王離。涉間不降楚,自燒殺。當是時,楚兵冠諸侯。諸侯軍救鉅鹿下者十餘壁,莫敢縱兵。及楚擊秦,諸將皆從壁上觀。楚戰士無不一以當十,楚兵呼聲動天,諸侯軍無不人人惴恐,於是已破秦軍,項羽召見諸侯將,入轅門,無不膝行而前,莫敢仰視。項羽由是始爲諸侯上將軍,諸侯皆屬焉。”
太史公描寫的並不太切實際。當時,項羽把秦軍分割,獨立後,殺死了蘇角,擒住王離,九戰九勝。諸侯看到形式有利,立刻加入痛打落水狗的行列。諸侯包圍秦軍,鉅鹿城的趙軍裡應外合,全殲王離軍,王離的大將涉間絕望放火自殺。曾經滅六國擊敗匈奴的雄師,就這麼風消雲散去了!
我從兜裡掏出羅帕,將劍上沾染的怨氣全數抹盡。這便是我搶來的戲份,即便不會再史書上提及一筆,可斬殺無數敵人,引開秦兵的注意,大抵也能寬慰寬慰我這顆爭強好勝的心。我雖憎惡戰爭,憎惡讓那些無辜的人爲此付出這樣多的代價。但古來之事,一向是天不從人願者多,這些個怨氣同一個項羽比起來,只怕不能存於我眼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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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