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舞停歇,舞姬退下後,皇帝意興闌珊站起來。
宴會上皆是皇親國戚,並無外臣,皇帝說話語氣也和緩許多,帶着微醉的神色,掃了一眼場上衆人:“朕今日有幾件喜事要說一說。”
衆人安靜的等候下文。
在此期間,皇帝說什麼顏不歡一句沒聽到,就只聽見軒轅慈在耳朵跟前碎碎念起來:“完了完了,逍遙快活的日子一去不復返,我的人生就要在今晚定格了,何其悲哉?何其悲哉?何其悲——哉啊!”
顏不歡坐在軒轅肆跟軒轅慈的中間,大哥顏闕則在軒轅慈的旁邊,位子是隔開來的,也就是說,顏不歡聽見的這番言辭,顏闕也同樣聽得到。
“娶誰不都一樣,哼哼唧唧的有意思嗎?”軒轅肆端着酒杯,一臉的不以爲然,反正只是個側妃而已。
軒轅慈隔着顏不歡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懂什麼呀。”
軒轅肆撇撇嘴,沒錯,他什麼都不懂,但他懂得一樣道理,既來之,則安之,想多了只會徒增煩惱罷了。
軒轅慈沒有他這副豁達的心性,只要一想到自己即將迎娶一個潑婦回家,心裡就滿不是滋味。
對於賜婚之事,顏不歡也知道一點,但她一點不覺得軒轅慈有多委屈,衆生平等,普通老百姓有普通老百姓的難處,皇家子弟有皇家子弟的難處,大家都一樣罷了。
軒轅慈生爲皇帝的兒子,他有義務爲這個國家分憂,有義務委屈自己,不然的話怎麼對得起這麼些年的錦衣玉食呢?
話雖這麼說,可看他憂慮的樣子當真可憐的緊。
“朕將昌平王的三女兒,昌念郡主賜予四子,軒轅穆。”
口諭一出,場下有人歡喜有人憂。
昌念是昌平王的私生女,聽說母親的地位很低,是個花娘。昌念從小在花樓長大,後來昌平王的正妃去世,昌平王纔將他們母女兩個接回來。
昌吟跟昌平乃是正牌郡主,無緣無故多出來一個身份不明的妹妹,加上她母親又是花娘,在平日裡冷言冷語是輕的,有時候甚至還會打罵。
昌念性子柔弱,不敢反抗。
可現在她這個上不了檯面的庶女竟搶了姐姐心儀之人。
昌平自然不能釋懷,當着衆多貴族的面啜泣起來,昌吟在旁安慰她,而昌念則膽戰心驚的坐在位置上。
皇帝口諭已經下了,兩位被賜婚的新人接下來就要下跪謝禮。
顏不歡舉目看去,卻沒發現蛟離的影子。
場上衆人也在尋找。
皇帝有些不悅,聲音一沉:“穆王爺呢?”
“穆王爺到。”隨着唱和聲起落,一道華麗的身影飄入衆人視線。
蛟離一身暗紅色長袍,頭戴雙龍戲珠冠,兩條充耳從髮鬢垂下,走動間緩緩擺動,衣袖上繡着類似藤蔓的花紋,在月色與燈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當白天的軒轅穆睡去,夜晚的蛟離便將這副身體操縱成另外一副模樣。
紅衣加身的蛟離有一種說不出的妖冶,帶着慵懶帶着遊走人間的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