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格林德沃殺了他,鄧布利多會殺了他嗎?
亂糟糟地念頭堆積在不堪重負的大腦裡,哈利彷彿聽到了思維齒輪遲鈍的咔咔轉動聲,就像一臺年久失修的老舊機械。
他會嗎?
鄧布利多親口承認過他比他的生命更重要,但——
“不管你怎麼說,”他固執地說,覺得自己的聲音變得粗啞難聽極了,砂紙上磨過了似的,“我相信他。”
格林德沃旋轉着魔杖,目光微妙而緊迫,像是在其中蟄伏了只威脅性極強的猛獸。
“哈利·波特,”他說,似乎爲這種無條件的信任動搖了些,“有件事我相當好奇。”他偏了偏頭,跳動的金髮下臉龐比任何雕塑都要完美,散發着讓人自發臣服的氣息,“你並沒有那麼害怕我,甚至不是因爲那個所謂的協定,更像是事先清楚得知了一些我不瞭解的東西,那是什麼?”
哈利盯着他。
昏暗的牢室,瘦高狼狽卻肆意嘲笑伏地魔的人……他扶着鄧布利多時放輕的動作……
“我曾經在伏地魔的記憶中看到了一件事。”在格林德沃因不耐煩而使用攝魂取念之前,他突然說,目光摻雜着迷惑和探究。
哈利再次醒來的時候意識到自己正蜷縮在屋角,臉頰貼在冰涼的神色地板上,眼鏡硬邦邦硌着他,除了手腳僵硬之外沒發現自己哪兒少了一塊零件,雖然他發現自己完全動不了了。
看在梅林的份上,現在他只想知道一件事,真的有誰能理解黑魔王通常情況下的思維方式嗎?
“——哈利?”熟悉而驚訝的嗓音響了起來,哈利動彈不得的滾動着眼珠,耳尖的聽到輕微的牀鋪響動聲和衣料摩擦聲響起,緊接着,一隻白皙有力的手輕易將他從地上拉了起來。
哈利打了個激靈,在恢復行爲能力的瞬間擡起臉,看到阿不思正透過眼鏡朝他微笑,眼神似乎很驚訝,卻令他立即放鬆了下來。
“我想我迫切的需要一個應對黑魔王的注意事項手冊。”經過一整晚無情的地板招待後,他活動着自己痠痛的肩膀,低聲抱怨,“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在無法抵抗的情況下怎麼樣才能容忍他?”
“別擔心,”這次巫師是真的在微笑了,連一貫富含穿透力的湛藍眼底都溢滿了笑意,他看上去精神很不錯,“看起來他似乎對你很滿意。” щшш★ t tkan★ ¢ O
“滿意?”
哈利重複了一遍,堅決認爲剛剛他的耳朵出了問題。
“他畢竟沒有真的傷害你。”阿不思溫和地說,行雲流水般鬆開了手,輕快地轉過身,“對他不能奢求更多了,哈利。你準備好了嗎?”
什麼叫做對他不能奢望更多?
“準備什麼?”救世主嚥下提問,跟隨着巫師的腳步,眼花繚亂地看到桌子上大概窮盡一生他也看不懂的筆記們飛快翻疊在一起,鼻尖嗅到了墨水的香氣,而他絕望地開口道。
現在他發自內心的覺得這個世界和他之間一定有一個瘋了。
“搬家。”阿不思側身拾起了一塊黑漆漆的石塊似的東西,仔細打量了幾眼,揮手將它放置在了桌角上,平和地說,“他不可能容忍我們一起住在這間屋子的。”
格林德沃。又是格林德沃。
哈利悶悶地瞪着牆角,不滿幾乎顯而易見的掛在他臉上了。“阿不思,”爲了轉移自己的注意,他深吸了口氣問,“只是好奇,我一直沒看到你的魔杖,它怎麼了?”
阿不思動作一停。
“斷了。”然後他輕描淡寫地說。
“什——”哈利說,又連忙換了個語氣,“噢,我的意思是,接骨木魔杖不能修復它嗎?也許他願意幫你修好它呢?他看上去並不那麼恨——”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等等,”他慢慢說,手腳驀然變得冰涼,擡起了頭,“它是怎麼斷的?”
巫師短暫地凝視了他片刻。
“忘了它吧。”他平靜地說,就像在談論天氣般隨意。
但不知怎麼的,哈利眼前似乎有些模糊,他低着頭使勁眨了眨眼睛,一時間喉嚨被什麼給堵住了,亂糟糟的念頭堆積在他腦袋裡。
除了格林德沃還有誰?
魔杖,那是對一個巫師而言最重要的存在之一,刻意被弄斷——無論那是無意弄斷的還是有意爲之的,沒有什麼比這樣更能折辱一個巫師了。
“我真想不明白……”哈利喃喃低聲咕噥,快步走到牀邊,一把掀開了薄薄的蛋黃色窗簾。陽光順着透明的窗戶灑了進來,他憤懣地對着窗外新鮮的空氣作出了彷彿即將衝去殺人的表情,用力攥緊了魔杖。
“哈利?”阿不思說,“無謂的抵抗並無意義,並且我恐怕你必須要和我在一起居住一段時間了。別擔心,這不會太久,我會將你送回去。這段時間也許他並不介意——”
“誰在乎他介不介意!”
尖銳的指責讓巫師停住了。他的湛藍目光閃動着,其中似乎透出了幾分譴責的意味,可哈利根本就沒看他,而是再度盯着窗外。
見鬼,他爲什麼要在意格林德沃?
“他掌控了這個世界上也許是最強大的力量,”最終阿不思溫文爾雅地說,“強大,並且無可避免。作爲巫師他擁有遠超常人的技巧和能力,而在這個世界上,他還擁有別的毀滅性力量。他並不打算殺了你,這就意味着你也許能夠藉機學到一些別的東西。”
“比如怎麼折磨人嗎?”哈利冷冰冰地反問。
作者有話要說:週四基本是最不可能更新的時間了,明天希望自己能更新多一點……TT讓妹子們等了很久真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