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李默餘高呼一聲,直追白影而去。
筱筱月光,如白紗映入眼簾,滿身酒氣的李默餘踏着這月光之紗,遙遙跟着那白衣影子,看着那白衣影子,李默餘眼中似乎有些許熟悉,卻也說不出這是誰的背影,只道是這天下穿白衣的人多了,看得慣了也就作罷。
“前面那人,停下你的腳步吧。”李默餘跟在後面,大聲呼喊着,此時是深夜,路上的路燈加上天上的月光,那道白影看起來很是明顯,只因這路上的行人已經歸了家,見不到這前後一追一跑的人。
李默餘的叫聲很是高昂,料想那人就算是耳背一些也能夠聽到,但她卻是如同沒有聽到一般,還是徑直的往前狂奔,而且看她的背影,似乎是越來越遠,李默餘見此,哪裡還不知人家已經在提速了。當下他也是暗提一口氣,一股內力運於腳下,速度猛然大增,不多時,便已經拉近了和白影之間的距離。
“你這人莫不是聾子吧?”李默餘拉進了距離,第一句話便是問道,他想這般近的距離,這人應該能夠聽到他的聲音纔對,哪知人家根本不理會他。
在這般近距離下,李默餘緊跟着白影的步子,越是看他的背影,越是覺得熟悉,心中自是猜想,想來想去也不得結果,便也就不想了。
又追了數裡,他們已然是出了小巷,去了外郊。這裡人煙少,路燈也不似城中那樣密集,月光照耀下也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李默餘生怕白影逃過,又提一口氣,速度猛然間上了一個層次,很快他有能清晰的看到那道白影。
只是在這模糊的視野下,他跟上了這道白影,卻不知這白影臉上是長着什麼樣兒。
“你再不停,我便放暗器啦。”李默餘喊着,手中不知何時已多出了一枚石子。白影身體一顫,像是害怕李默餘的暗器一樣。也只是這一顫,李默餘瞧清了白影,那是一個女子的身影。
“啪!”
李默餘眼見白影不停,一時氣急,手中的石子一下扔了出去,正中那白影肩上。這一下李默餘用力過猛,那石子一打在白影身上,白影招架不住,應聲倒在地上。趁着這一當兒功夫,李默餘身體一躍,在空中一個翻轉,剛巧落在那白影摔倒之地。
“不跑啦?”李默餘彎下腰來,面帶笑意的看着白影,說道。
白影此時頭壓的很低,李默餘無法看清她的臉。
“說話呀,難道你還是啞巴不成?”李默餘見對方一言不發,頭還壓得極低,若非此人是一個女子,李默餘倒想擡起她的頭來看個清楚。
“你不後悔看我嗎?”白影聽得李默餘的話,心知今日已無法躲過李默餘,只是她還是沒有擡頭,聲帶也壓得嘶啞的說着話。
“很奇怪的問題,不過我爲什麼要後悔?”李默餘一時間沒有會出白衣人的意思,回答也不是正經的回答。
白衣人意識無法,心道反正都到這一步了,就不用怕他認出自己,於是緩緩擡頭,露出了一張雪白的臉來。
李默餘死死盯着這張臉,證了半晌,無法說出一句話來。
只見這張雪白的臉上,一雙大眼含着淚光,俏鼻微微抖動,嘴角還在不住的顫抖。那模樣,似要哭了。
李默餘看着這張臉,好半晌後,他方纔說出一句話來。
“這些年你都去了哪兒?”說話的聲音竟有些顫音,他的內心很激動,也很平靜。
“你真不後悔見我嗎?”那人沒有回答李默餘的話,她只是輕聲問道。而後淚水不住的流下,在月光中,反射出一道光線。
“我爲何要後悔?我憑什麼後悔?”李默餘剛纔已然說過這句話,此時又加上一句。這幾年不見,他可是想念着這個人,想都來不及,爲何還有後悔見她?
原來此人就是鬱璞,李默餘不清不楚的想着的人。早在當初他們二人在獵盟的反擊下逃了出來,鬱璞沒了蹤影,李默餘得有歐陽紫解救。自後來李默餘來到s市,鬱璞的蹤影便一直沒有頭緒,李默餘不知,其實鬱璞一直都在暗中關注着他,時時跟在他的身邊。
“我和他,我和你,關係不同!”鬱璞莫名的說了這句話,她知道李默餘清楚她說的什麼,她不用解釋其他的。
“那,他呢?”聽得鬱璞的話,李默餘心中一痛,那一日,李默餘深知鬱璞此話是故意而爲,今日,鬱璞此話也是故意而爲。
“死了!再一次暗殺行動中,死在趙勝手中。”鬱璞說道。淚水便是不住的流,心中痛的如針刺。
“趙勝?自己人殺得自己人,我很想知道是誰叛出了你的組織。”李默餘知道趙勝是誰,至於趙勝殺了那個人,不難斷定,組織中有人叛變。
“趙勝被吳全生收買,叫他殺了王青一,可惜青一全然不知,閉眼之時竟還信着趙勝,使得那次行動中喪命與趙勝之手。”王青一自然就是鬱璞情侶,吳全生便是江湖上有頭有臉之人,卻是不知,鬱璞王青一如何得罪了他,教得吳全生收買趙勝,殺了王青一。
“日後我定會找趙勝與吳全生算賬,只是這些年來,你都去了哪兒?”李默餘很難想象,王青一既然已經死於趙勝之手,鬱璞這許些年來又是去了何處?當年南方一別,鬱璞沒了蹤影,而今才現身,又是作何打算?
“算不算賬還得另說;這幾年自青一遇害的消息傳開自後,我便一直跟着你,本想眼看着你過好就行,誰知今日被你發現,還追到此處。”鬱璞悠然說道,似乎再說一件不管自己的事,但聽在李默餘的耳中卻又是另一種心境。原來這幾年他念想的人一步也沒有離開過他,但他竟還不知身旁跟着她。
“你跟着我?爲何不現身見我?難道我是那深山的妖怪不成?”李默餘氣極,這是真的生氣,鬱璞明就是跟着自己,卻是躲在暗處不讓自己相見,這多年來心中的念想難道她沒有看在眼中嗎?
“你因爲我離家出走,放棄了離家少爺的身份,而今我對你不住,有何臉面見你?你倒是說說,我如何能面對你?”這般做法,竟是因爲當年李默餘爲她離開李家的緣故,只因他不知李默餘對此並無其他想法,這一切都只是她自己心中的想法而已,然而就是如此,她在暗中多了李默餘幾年,害得兩人都受了苦。
“你當我是什麼?那個時候放在你身上,你當我也是應該這樣嗎?還是你沒有這個心思,讓我涉足這件事?”李默餘知道鬱璞心中的想法,只是一時間心中氣極,不願將心中的想法吐露,所以開始怒言說着鬱璞。
他知鬱璞的想法,鬱璞又怎會不知他的想法,所以此時鬱璞只是默默的聽着李默餘的怒言,眼角淚珠滴落,心中大感難過。她難過李默餘的遭遇,她難過李默餘的無言付出,她難過自己的自私想法。
“對不起!”鬱璞半響憋出這一句話來,卻也是聲音顫抖不住,多年來積壓在心中的委屈和現實留給她的經歷一時間隨着淚水落下,直看得李默餘兩眼柔和,心中對於剛纔的話大爲傷心,現下想到,真該自己給自己兩個耳刮子。
“還疼嗎?”李默餘即刻軟下話來,一臉的安慰,一來是問鬱璞剛在被自己打中的地方是否還疼,二來是問鬱璞這許些年來所受的傷留在身上是否還疼。只因此時話語柔軟,又因剛纔李默餘用石子擊中自己,她只道李默餘問的是自己被傷到的地方是否還疼。
想也不想,鬱璞便是答道:“疼,不過已不礙事。”當下收起了淚水,一改憔悴容顏,強顏歡笑着看向李默餘。
李默餘正眼瞧着鬱璞的目光,一如當年那樣,心中一動,便迷迷糊糊的抱住了鬱璞。
鬱璞自不拒絕,反手摟着李默餘的腰,頭低低的服在李默餘的懷中,就如同是多年來沒了的依靠,又出現在自己的面前,自己必須得好好的抓住,不讓他再次離去。
“對不起!”李默餘輕聲說着,手上又自抱緊了一分。鬱璞回答道:“不打緊,以後慢慢補償就是了。”
當二人自辦擁抱了許久,方纔分開。李默餘拉着鬱璞的手,一步一步的往楊忠家行去。他們到小院時,已是凌晨三點時分,楊忠三人喝得爛醉,此時睡得如同死豬一般,故而李默餘二人在院中說話,他們竟無一人知曉。二人又聊了一陣,只聽得雞鳴聲響起,李默餘這才拉着鬱璞到了自己的房間,讓他睡在自己的房間,自己則是坐在牀對面的額椅子上,死死的盯着鬱璞,生怕她天一亮不見了身影。
而這都只是李默餘的想法,實則鬱璞自李默餘追上自己後,便知日後已經無法躲着李默餘,當晚說清了所有事,她心中已是默然決定,日後定不會與他分開便是。
“你快睡吧,天亮了你還得報道呢。”鬱璞瞧得李默餘的眼光,心知李默餘心中的想法,於是輕笑一聲,叫他回房睡覺。
他不知她睡得正是李默餘的房間,現下李默餘便是沒了睡處,魏連城三人的房間中被酒氣充適,他自不會去睡,只得看着鬱璞,度過深夜。
“你睡你的,管我幹嘛?明天我能報道就是,現在我就看着你就是。”
“隨你吧!”鬱璞說完,便是閉起了雙眼,沉沉睡去了,而李默餘一夜不睡,只是坐在椅上呆看鬱璞。
天一亮,魏楊吳三人醒轉,都來到院中練習,楊忠快速收起昨晚的殘局,正準備去叫李默餘,一轉眼便是瞧見了李默餘從房間中出來,那輕手輕腳關門的模樣,讓楊忠想不通。
“默餘,我們都起啦!”楊忠以爲李默餘生怕吵着他們睡覺,便是高聲告知李默餘他們已經起牀,他完全不知李默餘的房中此時正睡着個大美人兒,不容大聲吵鬧。
李默餘將房門輕輕管好,聽得楊忠叫聲,心下大急,快速走到楊忠身邊,作着個噤聲的動作,而後才道:“小聲點,屋裡還有人睡覺呢!”
“誰呀,我怎麼不知道?”楊忠還是疑惑,這是他的家,昨晚他們又喝醉了,什麼時候還有人來?
“老實交代,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