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究竟是爲了什麼?”苗大站起身來,手指着小成子,惡狠狠地說道。
“我要找就找沒結過婚的!”小成子說道。
“那你早幹啥去了?一開始你怎麼同意了?你拿我當冤大頭嗎?”苗大氣得七竅生煙。
“我那時候願意,現在不願意了!”小成子一邊說,一邊做好要逃跑的準備。
“好好好,你行,你真行!今天當着大夥面我發誓,我和苗小成斷絕父子關係,永不來往!既然你不仁不義,那就別怪我不客氣!”苗大徹底氣瘋了,也不管鄭權在不在場,拿起一個酒碗衝小成子砸去。
小成子早有準備,身子一側,躲開了酒碗,掉頭就跑。苗大咬牙切齒,拿起一個板凳,衝小成子追去。小成子年輕腿長,苗大根本就追不上,不大功夫,小成子就跑的無影無蹤。
苗大實在跑不動了,蹲在地上,劇烈地咳嗽起來,他忽然覺得嗓眼一甜,一口鮮血噴了出來,人立刻變得萎靡不振,癱軟在地上。
跟出來的小濤幾個人跑過來,看苗大躺在地上,小濤趕緊把苗大背起來,回了家。苗大躺在炕上哼哼呀呀,他老婆給他熬了婆婆丁水,他也不喝,心中的憋悶和怒火無處發泄,呆呆地看着棚頂,跟傻了一樣。
苗大一病,大家都清淨了不少。苗娜和趙英軍暫時借住在小蘭家東院西屋,雖然是新婚,苗娜卻不敢帶大軍回孃家,生怕苗大看到他們一動氣,病情再加重。
臘月二十九這天,賈二拎着東西來到了小蘭家。他剛走到院子裡,就被康靜攔住了,康靜生氣地說道:“賈二,你啥意思?你家賈三還沒出院,你又來搗亂,難道你也要在醫院過年嗎?再說,你不是有老婆嗎?”
康靜誤會了賈二到來的目的,以爲他也是來糾纏小蘭的。她不知道賈二被杜王母懲治,要求他每年年底送東西過來,爲了保命,他哪敢不聽。
“你誤會了,我可沒有別的意思,就是來送點過年的年貨,東西我放這了,我走了!”賈二東西送到,沒有心思待下去,轉身就走。
康靜把小蘭喊出來,讓她看賈二送的東西,小蘭也很納悶,賈老大換窗玻璃,賈二送年貨,這賈家哥倆不知道起什麼幺蛾子,想要整哪出?
小蘭追出去,她不想要賈二的東西,更不想和賈家人有什麼瓜葛。
“賈二,你回來,我不要你的東西,你趕緊拿走!”小蘭衝賈二大喊。
賈二沒辦法實話實說,他一邊加快腳步,一邊大聲喊道:“這是一點心意,是給你們賠禮道歉的,你趕緊回去吧,我肯定不往回拿!”
小蘭越喊,賈二走的越快,最後連跑帶顛,很快就跑沒影了,小蘭無奈,只能回去了。
賈二爲了討好杜王母,送的年貨每一樣儘管都不多,但品種不少,都是當地比較流行緊俏的東西,凍秋梨、鮐鮁魚、粉條、海帶、寬刀魚還有二斤來豬肉,看來賈二真用了心。
小蘭忙碌着爲過年做準備。雖然家裡不富裕,但師父杜王母還有四哥的新衣服必須在過年前做出來,還要把兩個房子都要仔細打掃一遍,乾淨清爽地迎接新年。
虎老七收到了小蘭的信,非常高興,心中的疑慮打消了,人也活躍了不少,不再是沉默寡言,滿腹心事的樣子。
臘月二十八,小紅回家了。劉正武在省城找的人很給力,盡心盡力地幫忙,小紅在主治醫生細心和專業的治療下,病情基本上得到控制,在年前順利出院。
車大軍兩口子心裡高興,特意做了一桌子菜迎接劉正武兩口子和小紅回家。小紅吃的不多,話也很少,但言行舉止都很正常,這讓車大軍兩口子很欣慰,對老姨和老姨夫感激涕零。
小紅吃完飯就回了房間,劉正武喝了一口酒,壓低聲音說道:
”孩子的病基本是好了,但大夫交代了,她不能再受啥刺激,否則還有可能犯病!你們平時說話嘮嗑都過過腦子,別逮到啥說啥,儘量讓她心情放鬆,千萬別給她壓力!”
車大軍兩口子連連點頭,一起端起酒杯給劉正武敬酒。爲了小紅,劉正武這段時間很累,加上上了年歲,喝了點酒吃了點飯,感覺很疲乏,老兩口就早早回家休息去了。
年三十這天晚上,小蘭家很熱鬧。小成子回不了家,小蘭不可能讓他在小隊部過年,請了好幾次才把小成子請過來,康靜不願意和兩個嫂子一起守歲,吃過晚飯也回來了。
吃過晚飯,小成子和麪,小蘭剁肉餡剁酸菜,康靜收拾鮐鮁魚,幾個人忙忙碌碌,濃濃的過年氣息。
杜王母和趙老四換上了小蘭給做的新衣服,穿上了新棉鞋,都喜笑顏開。趙老四收拾得乾淨利索,鬍子颳得乾乾淨淨,泛着青光,顯得格外精神。
趙老四的病好轉得越來越快,已經能夠進行一些簡單的語言交流,還能幹一些簡單的活了。杜王母最近的洗腳水,都是他燒好給端過去的,這讓大家都替他高興。
趙老四是個大高個兒,長得也和虎老七很連相,一舉一動和虎老七也有很多相似之處,不愧是一奶同胞的親兄弟。
包餃子的時候,小成子擀皮,康靜和小蘭包餃子,趙老四扒蒜,杜王母則喝着茶水嗑着瓜子,看起來悠閒自在。
杜王母醫術出神入化,還有不俗的身手,但像今天這樣其樂融融的過年,小時候離開家後,他還是第一次。他本世外高人,卻對這樣有家的年味有了些許眷戀。
杜王母經歷了太多風風雨雨,也看多了世態炎涼,但他還是保留了一顆溫暖的心,這就是醫者仁心。他性格古怪,不按常理出牌,有時候就像個孩子,他的睿智和他的處世之道,平常人不可能看得出來。
看着自己喜歡的徒弟臉上掛着笑容,手腳麻利地包着餃子,杜王母越看越喜歡,真想餘生就陪在她身邊,把自己醫術之外所有的能耐也全部教給她。
可杜王母知道,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他年後離開小砬子,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見到自己的徒弟,也許一年,也許兩年,也許餘生不能相見。